不过对于他来讲的有一个大利好就是子姵的前夫“婚”了。按说这事跟她没什么关系,可是要知道这含薰的生活费历来是伍新掏的,这伍新一旦二婚成型她们娘俩断米断炊也就指日可待了。这伍新本就是个没反没正的主子,这二婚婆娘只要会哄还愁不闹他个天翻地覆慨而康。好像世界要为子姵鸣起了丧钟!可是这事得提上来日程才是,她不能亲力亲为,问淑阿姨也跑了,不过紫玫有个好方子一直留着压箱底呢!不是还有丽淑阿姨这个“二虎”嘛!她只要稍微使点小手段就可以逼她就犯。丽淑姨娘这几年比问淑妹妹好不了多少,她赚钱的本事肯定是所有人中排在头名的,可是她花钱本事更大,不说别的就说买衣服吧,只要是她看上眼的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定拿下,而且拿下不说,要一起拿几件,一个款式的衣服恨不得每个颜色都买齐了。丽淑阿姨家没有几多积蓄,这事就算紫玫不全世界去宣传,亲戚里道的也没有不知道得。而且最主要的是还有个和她一样花钱如流水的儿子,所以入不敷出的日子是常曲。这一点紫玫不是臆测出来的,而且跟子姵妹妹的境地不一样,这个不是她步步紧逼来的,是丽淑阿姨自己挖坑自己埋的。处在和子姵同样境地的丽淑阿姨紫玫从来不惦心,这是个她惦心不起的人,她不但不惦心她,还生怕有朝一日这个没脸皮的家伙贴上来,所以多还来不及呢,还谈什么惦心。这丽淑阿姨是个让她有恨又没辙的主子。
紫玫前几天才见过丽淑阿姨的一个旧相识,几十年的朋友,对丽淑阿姨的了解肯定不比紫玫差,就说起来前两年去丽淑阿姨家才随过了礼,可是接下来丽淑不江湖的老毛病就又犯了,收了礼回手就是电话不接微信不回,其实很多人碰上这种事倒不是心疼钱,大多数是对这种臭不要脸行为气愤。紫玫知道也许有人是真的不在乎这几个钱,这当然包括自己。但是丽淑阿姨不一样,她现在是真的拉垮了,这种坑蒙拐骗的事也能赖着脸皮做。以前她只是到处宣传她的丑事,现在她从中嗅到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她知道这是机会的味道,她必须抓住。
其实她是有点急了,这种事就算她不出手以伍新接触的人早晚也会有人来做,她大可不必做这个恶人,可是她必须得做,这对于她来讲还有另外一层意义——她要亲手将这最后一棵致命稻草奉上,对于她来讲很长时间以来的不同时刻她有不一样的仇人,这一刻一直到很久以后她的冤家都是她宣子姵。一切都一步步地来就好了。
紫玫没有看错人,丽淑阿姨果然没有让她失望,她出手不凡,几次谈话她自然心领神会,没出半个月她就听邻居说自己的前妹夫领着个娘们满世界招摇去了。而这场即将到来的旷世婚礼最开心的肯定不是当事双方,要数两个躲在幕后受益人吧——丽淑阿姨如愿在紫玫那里拿到了对于她来讲的救命钱,而紫玫见天在家等着看好戏开场,皆大欢喜的结局。只有子姵在单位忙得焦头烂额的,她不知道这背后几多故事,没有人会跟她讲个只言片语。对于这些跟她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前世今生她也没时间关心,她除了在网路里删掉了一些人,她的生活也和网络世界一样有了全新的开端,她每天只关心经理和店助今天的心情是否晴朗,那些小鬼是否又在兴风作浪。
伍新总是会忽然做很多事。但这些事其实在他脑子里盘亘很久了。在外人看来他是忽然有了女人了,因为他过了很久像个散仙似的日子,以至于人们都忘了原来她的日子应该有的样子,原来他也可以或者说应该像正常人一样有个婆姨。
伍新每天都会想这种事情,因为他每天都会喝的跟个仙儿似的。但是他身边不缺女人,自从她和子姵分开以后他就过上了自己梦寐以求的生活,没人管没人问,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有喝多了酒在和人勾肩搭背回家的路上他才会一边和别人吹着牛逼地说着自己潇洒的日子,一边吐着苦水,这看似很矛盾,可是这种王八蛋似的行为发生在这种混账一样的人身上也不足为奇。
伍新和这世界上很多正常的人一样,总觉得自己苦大仇深。也许吧,他真的很苦,可是有些人就是这样自讨苦头。他也常常会回想跟子姵的短暂的日子,若干年以后还是会数落子姵的不是,他的口头禅就是:“她漂亮他妈个x!”这话他当着子姵的面也是这么说的。子姵不觉得自己多好,可是就算不好也不允许任何人菲薄,何况这个人是自己的枕边人。因为觉得不好,所以就有了接下来他和他现在已经故去的妈在和子姵结婚不久做出的让子姵恨得牙根痒的事。
子姵很久以后还会记起这件事,不过已经不会倍数受打击了。贪财好色不要脸,她觉得伍新完美的诠释了金牛座的这个大缺点。伍新不会拿这种事当回事,要不然他就不是伍新了。要不是他那个妈妈不同意,他的枕边人也许早就另有其人了。尽管他执拗得很,可是在结婚这件人生大事上还是不得不顺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结了婚令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是比自己还坚决的妈妈居然率先倒戈了,原因是她妈妈一向看不惯的前女友据说现在发达了。与其实说伍新贪财倒不如说是她的好妈妈如是这般,于是伍新在新婚之后没多久就打着回家看妈妈的旗号每周都要坐车颠簸回家。
只是这件事并没有持续多久,后来伍新和他妈妈说起来也觉得很晦气,原来那个前女友只是窗户纸吹喇叭名声在外,并没有几多的“银子”,这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欢喜就算是过去了。可是正月里回家掰年的时候事情还是穿了帮——尽管这种穿帮当事的双方不仅有不在乎的嫌疑甚至乐而为之,可是当时的子姵还是有种挨了一闷棍的感觉,气道昏头。
那是子姵结完婚后的第一个大年。一个冷到纯粹的北方的冬天,可是一些人却做着不地道的事。那天下车的时候就看到了个女人来和抱着孩子匆忙行走的他们打招呼,伍新在招呼过后指着那个背影说这就是他的前女友,子姵很久以后在记忆的引擎里搜索还是无法检索到太多的印象。那个寒冷而阴暗的冬日傍晚,她冻到牙齿打颤,实在无暇顾及世界。她那会还穿着结婚前当姑娘时买的旧呢子上衣,不管她怎样捂紧领口寒冷还是无孔不入地侵袭,以至于她的云记忆里关于这一段的记忆除了寒冷还是寒冷,她没注意到那个被称作前女友的人。
她真正注意到她是这天更晚些的时候,她居然杀上门来了。她换了身衣服,和另外一个女人一起,就算子姵没有脸盲症也不会认出出她来,因为她先前根本就没看到她的脸。可是就算没有这档子事若干年以后子姵相信自己也还会对她记忆犹新,只是因为她穿了一件子姵特别喜欢的白色的短毛外套,子姵那会刚刚生完孩子,九零年代中期,矿上的日子不好过,紧巴巴的,除了结婚时的一套夏天的裙子外,她什么衣服都没换。所以当她的前婆婆还有伍新以及大姑姐在和前女友热聊的时候,插不上话的子姵就在一边羡慕白毛毛外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