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栩开车去了四季如歌酒店,范依清等在门口,见周栩失魂落魄而来,关心道:“发生什么事情了?说好七点的,现在已经九点了。”
为了让周栩轻松些,范依清玩笑道:“周先生,你可是从来都不迟到的,怎么?今日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周栩看了看腕表,九点十六分,说道:“走吧,进去之后你什么也不要说,今天你就品尝一下这里的菜品就好。”
范依清一笑:“那当然好啊。”
四季如歌,一间奢华的包间内,青瓷炉鼎内燃着的木香让几人之间的酒气不是那么浓重,反而还有一股木香的清雅气息……
范依清完全没想到会看到周栩醉迷于酒杯的样子,一杯接着一杯,他皆沉闷着一饮而尽,眼眉蒙上一层致郁忧柔,让人不敢靠近。
直至凌晨一点时,酒场已散,一切安妥,范依清将醉的不省人事的周栩扶到车上,对司机说道:“刘哥,回静安怡间。”
刘力问道:“范小姐,周总今日怎么喝这么多。”
范依清看着沉迷着眼的人,说道:“我也不知道。”
“小诗~”
坐在周栩旁边的范依清在听到这个名字时绷直了身子,她曾以为这个人的名字再不会从周栩的口中说出来,她甚至觉得这个人连同她的一切早已消失在这个城市,甚至消失在周栩的世界里。
这五年里,他从未去过巴黎,从未找过她,不是吗?
可为什么,突如其来的他又唤起她的名字。范依清喃喃道:“是她回来了吗?所以你又再一次想起她。”
蔺诗对于成为半吊子老师还是觉得不太真切,一个星期下来,蔺诗发现,老师的确是一个很重要也很辛苦的角色。
就像如果哪个学员的脚位,肢体动作出现错误你都要不厌其烦的悉心教导,这是一项长期攻坚的工作。
所幸,她的学员只有十个,教起来还不算麻烦。
张制片大概给她讲了自己的想法,为了追求真实的拍摄,他没有选用专业的舞团,而是真的从零起步,力求每个人与角色贴身。
虽说与她一起的还有几位资历颇深的老师,可是真的从零开始,这需要很多时间与努力。
蔺诗看着这些人,开始暗暗发愁。
其中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子问道:“老师,我们能休息了吗?”
蔺诗看他们为了练气韵热的满头大汗,说道:“大家休息休息喝点水吧。”
休息间隙,蔺诗听到脚栏处几个女生激声讨论的热火朝天。
“三楼会议室在进行剧本研读!男一号女一号其它主演都在场!”
另一个接话道:“好像还有投资方,若是被他们看中,说不定就不用成天苦练这没用的舞蹈了!”
一时间舞蹈室里只剩下蔺诗,看来都去三楼了吧。蔺诗看着脚上的舞鞋出神,想到方才那位女生说的话,抬头望向窗外如锦的天空。
低语道:“如果不足够热爱,日复一日终会磨灭最初的热情。”
蔺诗本想去三楼叫学生下来,因为已经过去两个小时了,她必须要按时下班才行。
她一个一个台阶踩着,没想到自那日之后,会在这里又遇上他。
周栩站在蔺诗前三阶楼梯上,低着头看向她。他高大欣长的身影沐着日光,与温暖的日光相比,他却有些落寞。
蔺诗身子往左边移了移,示意让他先过。周栩身上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站在蔺诗身旁,沉闷的声音低声道:“我有话和你说。”
蔺诗闻言抬头看着他,他该对自己五年的罪行做出审判了。他最终会判自己什么样的罪行呢?无期徒刑,还是直接死刑。
“好,六点街角的咖啡店见。”
蔺诗还是让他先走,她的学生回来了,只不过好像不是来找她的。
“周栩!是周栩哎!老师,你看起来好像和周总很熟的样子。”
面对学员的相问,蔺诗回想起那时她刚上大一的时候,因为和周栩一个学校而高兴了半天。虽然两人一个在东校区,一个在西校区,很难见上面。不过,这并不妨碍蔺诗隔三差五去西校区叨扰叨扰这位远近闻名的大才子。
想吃南瓜饼要叨扰,周杰伦出了新歌要叨扰,英语挂科更要叨扰,每一次蔺诗的出现都少不了麻烦,可周栩一直都是温润如玉般陪着她,从未对此抱怨过。
直到蔺诗忧郁哭丧着脸在实验室里找到周栩时,一向严谨认真的他,却失手打碎了手中的试管。
“周栩,我好像失恋了,我刚才向沈家坤表白,可是他说不喜欢我!明明高中时我们还好好的。”
沈家坤?周栩想起来这个男生,高高瘦瘦长相斯文,是蔺诗高三时的同桌。
蔺诗原本哭着脸,在听到周栩手中的试管碎裂的声音后,恢复平静指了指地上道:“碎了……”
周栩往地上看了一眼,说道:“是碎了。”
之后周栩从小卖部里买了蔺诗平日喜欢吃的冰棒递给她,两个人坐在石阶上。
蔺诗一口一口嘬着冰冰甜甜的冰棒,周栩突然问道:“你喜欢他吗?”
蔺诗深吸了一大口,才明白周栩口中的他指的是自己还未生长就被扼杀的恋情主人公,沈家坤。
蔺诗不假思索道:“喜欢啊。”
周栩眉眼暗了暗,撕开包装袋的手顿了一下,又问道:“那既然喜欢,为何到现在才向他说明你的心意?”
蔺诗嘟嘴不解道:“不是你告诉我,上大学之前不许谈恋爱吗?”
周栩心下一笑,倒成了他的错了。
“那你和沈家坤怎么说的?”
蔺诗双脚一蹬,站起身来,兴致勃勃道:“我发了好长一段文字给他,就回忆我们高中时的点滴,多开心啊,然后就问他愿不愿意和我进一步发展。”
蔺诗又一屁股坐到周栩旁边,说道:“可惜……”
蔺诗盯着周栩看了许久,点了一下他精致的鼻子,问道:“是不是长的好看的人,都容易变心啊?”
周栩握住蔺诗放下的手,栩栩如生的星眸柔着她,温声道:“小诗,这世上有很多矢志不移的爱,爱情,亲情,友情……不要因为你的错觉而全盘否定好吗?”
蔺诗歪着脑袋,疑惑道:“错觉?”
周栩会心一笑,耐心一句一句与她解释道:“你现在可有悲痛?”
蔺诗喃喃道:“悲痛?”
“对,就像你现在手里拿着你最喜欢的食物,确是食不下咽,味同嚼蜡,又或者总是忍不住的想要流泪心中难过?再或者突然看到了生的尽头,世界里没有了光亮。”
蔺诗听罢直摇头,说道:“人生还很长我想要活着,冰棒也很好吃,你手里的能不能也给我。”
周栩展颜一笑,淡开了忧伤,递给她,望着蔺诗月牙弯弯的眼温声与她说道:
“爱一个人,会因她欢喜而欢喜,她难过时你比她还要心痛,你见不得她受委屈,会责备自己没有保护好她。你的一切情绪都被她牵动着,你的眼中大到只能装下她的身影,小到只能望见她的眼睛。”
蔺诗屏息听着,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像烈日当空灼伤了一般,他们面前的一池夏日清水,飘飘零零散落着莲花细小的花瓣,清澈的水中染上一抹绯红。
蔺诗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了,知道了。”
周栩苦笑,有时真的很讨厌她的迟钝,蔺诗话音刚落就感受到唇瓣上的一片柔软,她瞪大眼睛看着周栩贴近的脸。心好像被小鹿撞了一样,芸芸不知所向……
最后只听见他在耳边低语,“小诗,在你懂爱之前,让我来教你吧。”
就这样,他们好像自然而然因为一场失败的表白,二人之间而发生了彻底的变化,不得不说,周栩是尽职的老师,她早已经学的深刻,甚至从一开始她就无师自通,只是没有人告诉她。
等周栩知道蔺诗那一场表白竟是室友洗脑之下的杰作后,他主动找到始作俑者,威逼利诱让其改变洗脑方向……
蔺诗回过神来,嘴角的笑意也淡了淡,面对仍等待着她答案的人,她应该据实相告,他们曾是恋人关系吗?周栩大概并不想承认这段关系吧。
蔺诗不想说谎,便转移道:“该练舞了。”
女孩叹气,败兴而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