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贝伊带着泷玉氏和秀儿来到述王的书房外,等候述王的“召见”。
泷玉氏为了不让别人看出他身怀有孕,特地多穿了好几件衣服,整个人也显得臃肿不少,还好今天的气温较低,多穿点衣服也不会引人起疑。
秀儿只来过这里几次,孩子是最敏感的,秀儿能感觉到他和娘亲,爹爹并不受奶奶的喜欢。
他紧紧抓着贝伊的手,“娘,我们可以回去吗?”小家伙只想快快离开这个让人感到压抑的地方,回到他们温暖的家。
贝伊也不喜欢这里,除了龙一面无表情的面对她们,偶尔路过的下人面上虽然恭敬有礼,但眼里闪烁着的轻视无一遗漏进入了贝伊和泷玉氏的眼里。
贝伊蹲下身,把秀儿的帽子扶正,哄到:“秀儿乖呀,再一会,见过王爷后,我们就回去了。”
龙一虽然离得有些远,但武功高强,内力深厚,贝伊的话清晰地进入她的耳朵里。
听到贝伊称呼述王为“王爷”时,不禁诧异,照理说身为王爷的二女儿不是应该称呼王爷为“母王”或是“母亲”,在孩子面前不是应该说“奶奶”吗?为何泷落涵要在小少爷面前称呼王爷为“王爷”呢?
当然,就算有疑问,龙一也不会问的,她所要关心在乎的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述王。其他一切事物不在她应该关心在乎的范围内。
贝伊并不愿意叫述王为“母亲”,即使她一直以来都很想要一位爱她,疼她的母亲。
述王不是她的母亲,也不配做她的母亲,自然也不配做秀儿的奶奶。
“呜呜——,还要等呀?那要等多久?”秀儿小声嘟囔着,抬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贝伊。
贝伊也不想等了,但不行,必须等,谁叫人家是王爷呢。
泷玉氏轻抚秀儿的头顶,“秀儿听话,回去后,娘亲和爹爹带你一起去给爷爷扫墓,好吗?”
秀儿的大眼睛簌然发亮,抱住泷玉氏的大腿,开心极了。
“真的吗?爹爹,秀儿今年真的可以和你们一起去吗?不用和如花叔叔留在家里等你们回来?”
“真的!不过秀儿要乖乖的等着,见过王爷后,我们才能去哦。”
泷玉氏的回答,让秀儿扬起了兴奋地笑容,乖乖的等着述王叫他们进去。
贝伊看向书房的门,那扇门丝毫没有打开让她们进去的倾向。
她们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述王还是没打算让她们进去。
如果不是安婶说这是惯例,去给爹爹扫墓一定要跟述王说一声,她绝对不会在冷风中等这么久。
几步走到笔直站着的龙一面前,行了个拱手礼,贝伊对龙一说:“龙侍卫,我们已经等很久了,孩子还小,今天又实在是很冷,很容易着凉冻伤的,孩子他爹身体也不是很好,能否麻烦龙侍卫再为我们通报一声,让我们进去见见王爷?”
龙一面无表情,只说:“王爷公务繁忙,还请二郡主耐心等待。”
她只奉命行事,王爷说等她传唤时,才能让二郡主进去,现在王爷并未传唤,二郡主就只能耐心等着。
“可…….”贝伊有些不满,还待说话,袖子被人扯住不放,回头一看,是泷玉氏拉扯她的袖子。
泷玉氏对着贝伊摇摇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妻主,再等等吧。我们穿的暖和,不碍事的。”知道贝伊是担心他和秀儿耐不得寒,泷玉氏安慰道。
贝伊无奈的叹口气,继续等着。
泷玉氏把兴奋的秀儿拢在怀里,帮他挡去些许冷风,今天突然降温不说,还刮起了大风,老天爷真是存心要欺负他们一家三口的。
书房的门开开合合,各色人等进进出出好几拨,述王也没叫贝伊她们进去。
又过了好久,才从书房中走出一个侍女打扮的女人对贝伊她们说:“二郡主,王爷让你们进去。”
贝伊冷着脸扶着泷玉氏带着秀儿走进那间让她有些厌恶的书房。
述王身着便衣坐在书桌后处理公务,听到脚步声后,头也没抬。
贝伊站着,泷玉氏带着秀儿跪下,一家三口异口同声的说道:“见过王爷。”
泷沁手中笔不停,平淡的说“都起来吧。”
“谢王爷。”
泷玉氏带着秀儿站到贝伊身后,不再说话,房间里压抑的气氛让秀儿紧紧牵着泷玉氏的手,大眼睛只看着泷玉氏的裙裾,不敢乱瞟。
贝伊上前一步,声音平稳,道:“王爷,今天是我爹爹的死忌,我们要去扫墓,特来跟王爷禀告一声。”
“扫墓?”泷沁从公文里抬起头来,看向贝伊,她能听出来贝伊话里的怨气,再说扫墓,是那个贱人的忌日?
“是的!今天是我爹爹的忌日!”贝伊故意每个字每个字说的很慢。
“是吗?”今天是那个贱人的忌日!时间过得真快,那个贱人都死掉好几年了。
气氛又陷入压抑。
“哎呦,二郡主也在呀?我没想到二郡主也在。王爷,你们是在谈正事吗?我会不会打扰你们?”未见人面,语先闻。
贝伊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王夫来了,心头不禁一颤。
“轻音,你怎么来了?”泷沁诧异的望向门口,来人正是述王府中的二把手,王夫轻音。
王夫娇嗔着走到述王身边,挨着述王坐下,“怎么来了?王爷,您这是说臣夫不应该来吗?”
泷沁呵呵笑着,“轻音,我是担心你这么早过来会着凉,今天风大。出门也不多穿件暖和衣服。“泷沁摸摸王夫的衣服,责备他穿得少了,但是是个人都能听出她话里的关心,宠溺。
“来人,去给王夫拿件厚点的衣服来。”
贝伊和泷玉氏聪明的选择当透明人,对眼前的一幕视若无睹。
倒是王夫掩嘴笑了,捅捅泷沁,“王爷,让小辈们看笑话了。你们有事接着谈,不用管我。”
贝伊抬头看向王夫,眼里暗涛涌动,发觉对方也看着她时,立刻垂下眼帘,掩盖眼里流露的心绪。
王夫又看向泷玉氏,对着泷玉氏全身上下逡巡,慈爱的说:“有段日子没见,咱家女婿倒是养得不错,脸色红润,丰满了不少呢。”
泷玉氏心中咯噔一响,手下意识的想去抚摸腹部,但理智不允许他做这种有可能引起别人注意的动作,只好握起拳头,低头卑微道:“见过王夫,王夫安好。”
王夫的目光停在泷玉氏的腹部,不再离开,看见贝伊有意无意的移动身体,挡住他看向泷玉氏的目光时,笑意盈盈的说:“咱落涵也懂得疼夫郎了呀,把夫郎照顾的多好呀。哎呀,落浠不知何时才能懂得疼惜夫郎,整日整夜的不着家,就知道国家朝廷,一心扑在公务上,她那几个夫郎要见她,可难如登天呀!”
泷沁为她心爱的大女儿抱不平了,“浠儿那是胸怀大志。堂堂大女子就应该怀有远大志向,有治国平天下的抱负,哪能做只懂得夫郎孩子热炕头的孬种。”
贝伊听到这一番话后,原本就对述王没好感的心更加冷了。
“王爷,王夫,我想早点去看看爹爹,就先告辞了。”
“哦,今天是韩冰弟弟的忌日呢。瞧我这记性,都忘了,也没好好准备一下祭品,真是对不住落涵了。”王夫的话情真意切,不知道的人真会以为王夫真是愧疚万分。
贝伊在心底冷笑一声,极力维持声音的平稳,“多谢,王夫的心意我们领了。祭品之类的,我夫郎都准备妥当了。”
“那我们先告辞了。”
“去吧。”在此期间,泷沁重新拿起笔批改公文。
待贝伊一行人走到门口时,她似是想起什么般叫住贝伊,顿了顿道:“以后去祭拜你……爹爹,不用来告诉我,直接去就好。”
“是!”
贝伊说完,带着泷玉氏和秀儿离开那个逼得人要发疯的地方。
远离书房,秀儿又恢复了往日的活力,小嘴唧唧喳喳的说着他有高兴可以去祭拜爷爷。
贝伊扶着泷玉氏,心情沉重。
“妻主,我觉得王夫看我的眼神不对。他……他似乎是发现了什么。不然……不然不会……一直盯着我的腹部看。”泷玉氏越说声音越低,警觉的扫视四周,就怕有人在跟踪窥视他们。
泷玉氏发现了吗?!不!还没有。他只是怀疑。贝伊暗忖,她强颜欢笑,“你想多了。怎么可能呢?!别多想,过于劳神,对胎儿的发育不好。快点回去吧,估计安婶和瑞珠她们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就等我们了。”
“呃……好。”泷玉氏听了贝伊的话后,不再反驳。心中却开始忐忑不安,王夫的眼神分明与往日不同,眼底有杀气,他能感觉到的。难道真的是他多心了?!
贝伊回到小院后,果然安婶和瑞珠把一切都准备好了,和如花三人在院门口等着她们。
几人组成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向后门,后门有安婶事先安排好的马车。
马车“咕噜咕噜”的转动,安婶和瑞珠坐在外边赶车,贝伊,泷玉氏,秀儿和如花坐在车里,如花天生就是个喜欢热闹的,看到街上的热闹景象后,和秀儿一大一小看得不亦乐乎,两人嘴里唧唧喳喳的说个不停。
贝伊和泷玉氏各有心事,都沉着脸,不说话。
马车慢慢驶向城门,贝伊掀开车帘,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国都的城门,城墙很高,很厚,这是一座震撼人心的建筑,它是国都的保护墙。
过城门时,城门口守着几名士兵,士兵只有在看到形迹可疑的人时,才上前对其进行盘问,其他人一概放行。
出了城,道路崎岖不平,马车开始颠簸,如花和秀儿完全不受影响,对着荒凉的野地依旧兴致勃勃,泷玉氏也不受影响,闭起眼睛养神,贝伊就惨了。
她被颠簸得快吐了。“安婶,还有多久才到呀?”
“嗯,我们刚过了十里坡的十里亭,嗯……还有小半个时辰就到了。小姐,你再忍耐一下。”
“还有小半个时辰!?”主啊!杀了我吧!
贝伊从没这么想念快速平稳的汽车!
泷玉氏微倾身靠向贝伊,递给贝伊一颗酸梅,这本是如花特地为他准备的,谁知倒是妻主用上了。
“吃颗酸梅吧。能抑制恶心反胃。”
贝伊接过酸梅,一把含进嘴里。
酸酸的味道瞬间弥漫了整个口腔,的确是缓解贝伊的反胃,但作用也不大,贝伊的五脏六腑在马车一摇一晃的前进过程中已经位置错乱了。
马车越跑越远,景色越来越荒凉。
贝伊感觉几千年都过去了,马车确却还没跑到目的地。
她都已经吐了好几次了,再吐下去,就只能吐胆汁了。
第一千次询问安婶,“安婶,还有多久才到呀?”有气无力的声音听得安婶心疼,她已经尽力了,马车赶得快了,小姐晕车晕得越厉害,吐得昏天暗地,脸色惨白;赶得慢了,小姐还是吐,又一直问她还有多久才到。
看到贝伊这样,如花和秀儿也没了玩乐的心思,秀儿更是担心得不得了,一直紧张的盯着贝伊,一颗一颗的给贝伊递酸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