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胆裴子渐,竟敢惊扰长公主,来人,拉下去重重得打!”沐燕焱吩咐道,一边的奴仆马上就要动手。
“慢着。”沐舞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位许久不见的皇兄是要出气给自己看呢,她虽年幼却也不是个傻子,反而在琉璃仙山的这些年学了不少权术之道,这魏王出现的时候也太巧了,只怕是一早就知道自己会被这些迂腐的老臣阻拦,只等这种时候出来博得自己好感了,若今天真让他打了人自己可不得寒了一众老臣的心吗。
再瞅瞅自己身上一生红装,他如果真是个为自己着想的兄长也总该带马车和素服过来吧,沐舞想出去阻止,但又怕这一身红装引起更大的争议,而此时换衣显然也并不适宜,不禁有些后悔自己的任性。
她深吸一口气道:“裴子渐,你,起来,到马车前面来。”
裴子渐本以做好了被罚的准备,却不知长公主此言何意,只得怔怔得站起身来,迈步向前。
“既然是你让本公主受寒的,那本公主就罚你把你身上的大氅脱下来,你徒步回家去好了。”少女娇气的声音响起。
裴子渐微微一愣,思及她一生红装又有些明了她的意图,可男女授受不亲,即便辰月男女大防没有其他国家那么严重,此举也怕是不合适,裴子渐不禁皱起了眉头。
沐舞以为他不愿意受冻,于是隔着帘子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故意恶狠狠道:“你要是不把大氅给我,你就等着被魏王打得屁股开花吧!”
裴子渐讪笑,只得无奈脱下大氅,顺便挡住众人视线,将大氅递了进去。
沐舞见他如此识相,不禁微微一笑,脸上带着奸计得逞的得意。
少女唇角弯弯,裴子渐竟一时看呆了,待到帘子放下,只觉得心不受控制得狂跳不止,耳机微微泛红,如玉的脸庞微微有点发烫,不知是因为严寒还是因为其他的。
少女伸出纤纤玉手,青芜马上会意上前搀扶。她依着凳子缓缓踏下马车,白色的大氅完全包裹住了她娇小的身躯,众人只见一个灵动貌美的小姑娘噙着一抹笑而来,那大氅在她身上让她看起来像是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子,但即便如此也丝毫不显得滑稽可笑,反而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让人感叹造物者的神奇。
就连一向只爱男色不爱美人的魏王也不禁眼前一亮,心中暗暗想到,他这妹妹不过才十岁,若是再长大些不知该祸害多少世间男儿,待一转头,他便看到裴子渐有些痴地看着她。
沐燕焱这才发现这裴子渐生得一张娃娃脸,唇红齿白,肌肤看起来更是比一般女子还要娇嫩,正是他最喜欢的模样,十五岁的年纪也是刚刚好,再加上他刚才对自己的不屑,不禁心中动了别样的心思,若是将这样年少貌美而骄傲的少年郎压在身下该是怎么样一般销魂滋味。
裴子渐尚未所觉,沐舞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虽然有些着恼这小裴大人教训了自己一顿,但魏王的眼神着实让人不舒服,她微微侧身挡住魏王视线,微微俯身道:“皇兄,今日之事是臣妹考虑不周,劳烦皇兄操心了。”
沐舞是辰月国先皇唯一的嫡女,现在更被封为镇国长公主,就算是新帝见了她也得礼让三分,而沐燕焱却只是已经残废了的皇子,自然是不敢责怪她。
“众位大人快快请起。”沐舞说完就这样穿着裴子渐的大氅怀着不安的心情一步一步走进辰月的京都,在雪地中留下一串串脚印,而后又被拖着的大氅掩盖,在雪地中留下一片长长的划痕。
裴子渐在她身后看着她披着自己的大氅,耳尖更是泛红,就连祖父的责怪都恍若未闻。
彼时的沐舞,并不知道她正走向的是怎样的命运。
辰月国历史悠久,历来是天下第一大国,虽因近几代帝王的治国不善稍显颓势,但辰月的京都依旧保持着第一大国的风貌和繁华。偌大的京都之中,白纱飘飘,因先帝仙逝,举国同哀,所有的官员百姓着缟素,禁歌舞宴会三月,王公大臣入宫为先帝服丧半月。
凤仪殿是先皇后的寝宫,也是这座皇宫之中除了皇帝的寝宫外最大的一座宫殿,其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先皇后爱书,殿中还有一座藏书楼名曰摘星楼,可是说是整个皇宫之中独有的一处宫殿。
自从先皇后病逝,先皇就未再侧立新后,因此这座宫殿已空置多年,直到最近才被打扫一新。
沐舞离开皇宫的时候还小,并没有独立的宫室,因此,当宫人将她引进这座宫殿的时候她只以为是新帝未娶正妻未侧立皇后,暂且将她安置在这里而已。
看着熟悉的一草一木,仿佛又回到了四年之前,然而这里,却早已没有了曾经那个会温柔地唤她的女人,思及此,沐舞的眼神微微湿润。
青芜似乎看出了她的情绪,说道:“长公主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子嗣,皇后娘娘临终之前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长公主,长公主切莫伤怀,娘娘若在天有灵,肯定希望长公主开开心心的。”
“你说得对,你替本宫找一生素服,本宫要去祭拜母后,母后病逝之时本宫没来得及见她最后一面,已是不孝。”
先皇后是在沐舞离开辰月皇宫后不久病逝的,病逝之时留下懿旨要沐舞好好在琉璃仙山学习,不得回辰月皇宫祭拜,先帝尊重皇后最后的心愿,所以允了。
沐舞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一向慈爱的母后要将当时年仅六岁的自己匆匆送走,而一向健康的母后却在送走自己不久之后突然病逝,甚至是不准自己见她最后一面,而她所能怀疑的只有那荒唐的先帝,但却毫无头绪。
“长公主刚刚回宫,理应先去见过皇上和太皇太后,再去拜祭先帝,太皇太后久居佛堂,不愿外人打扰,可长公主刚刚回来也是要去见上一见的。若先去拜祭了皇后娘娘怕是于礼不合,有心人也会以为长公主对太皇太后不敬的。”青芜拦着她,温声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