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虞琴的笑容在唇角逐渐消失,眼帘低垂不再和寒阙对视,因为寒阙直视人心的眼光太耀眼,让虞琴无处可逃。“寒阙,你是不是都知道了……”
寒阙轻笑一声,紧紧盯视着虞琴句句质问:“我以为我看错了,我也希望我看错了,最近看你的红鸾星不断靠近不该靠近的辰星,没想到,你还是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寒阙眉峰紧皱,声色清冷了许多:“虞琴,你记住!谁都可以,唯他不行、个中关系我想你比我更清楚,有些事情你不是不了解,只是不甘心罢了。但是,我还是要提醒你一句,凡事强求不得,否则自取灭亡。”
寒阙说完,攥紧手中的星盘,便拂袖离去,徒留虞琴一人站在莲樱树下。但在转身刹那,心下低喃一句:“虞琴,我只是不想你成为第二个花颜……”
落樱花瓣纷飞不止,犹如随风蒲英漂浮不定。花瓣飘落在清池中,引得碧色落樱池水泛起圈圈涟漪,层层扩散轻柔静谧。
阵阵清风拂面而来,掀开了树下那抹萧瑟背影的一方袖角。虞琴摩挲两下长袖外沿,五指不断攥紧,尖锐指甲穿透了锦绣抠入掌心,鲜红血丝刹时溢出,灼人眸子。
方才寒阙说得话字字如箭,刺在虞琴心头,如剖真心。忽有水滴顺着虞琴眼眶滑落,万籁静寂,清冷绝美。“寒阙,有些感情是可以修成正果的,可是我,只会是虞轩殿的虞琴神君,仅此而已……”
自从子彧出生,楚风城连绵落雨突然放晴,艳阳高照,百花齐绽。陆长霖下令,楚风城上下欢庆六日,热闹非凡。数日后,楚风城主殿内传来一声贺报,云修行礼道:“族长,大公子回来了!”
“阿臻回来了,快去告知夫人!”陆长霖听到这个消息激动不已。两百年了,自阿臻去了菩络宫一别百年,再见愈难,要不是早些日子托雪雁带信告知阿臻,估计一家人都没机会相聚。
少顷,一身穿青衣络狼长袍的少年走进大殿,少年墨发高束,仅插一支白玉簪。刀削剑眉轻扬,漆黑眸子温润亲和,少年意气扑面而来。
待少年抬手拂袖,身上络狼长袍瞬时消失不见。腰间玉带勾勒出的宽背窄腰,更显得人身姿修长挺拔,温润气质俊朗出尘。少年言道:“父亲,阿臻回来了!”
陆长霖一见到少年,苍目满含慈爱,音色浑厚如旧,但是掺着些许欢喜之色:“好,好啊,你可算回来了,前几日你母亲还在念叨着你,今日归家你母亲一定开心坏了!”
陆长霖上前两步,厚掌拍了拍晏臻后背,眉目间饱含笑意,给平日里的正经肃容添上了一抹亲切和蔼。
晏臻点了点头,说道:“父亲,听说母亲给我添了一个弟弟,母亲和弟弟现在身在何处,孩儿去看看他们。”
陆长霖听到这里,眸底闪过一丝落寞,转而笑应:“你这个弟弟倒是不让人省心,害得这楚风城连绵七日降雨。不过还好,一切平安,为父为其取名子彧,君子彧。方才为父已经去传人告知你母亲了,一会儿便能见到他们。”
“陆子彧,彧如清风,风华如玉。如此甚好,看来我这个弟弟日后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了。”晏臻面露喜色,竟有些迫不及待的见见他的子彧弟弟了。
陆长霖闻言敛下双眸,思绪万千,随后抬起慈目,看一眼晏臻。大掌轻握晏臻肩头,一字一句印人耳边:“阿臻,日后你这个弟弟为父就要交付给你了”。
“父亲,你说笑了,孩儿常居紫络宫不能久待家中,怎能长伴弟弟身边呢?我……”剩下的话还未出口,晏臻看着父亲凝重脸色,心中不由咯噔一下,目光倏尔一怔,喃喃吐字:“难道……弟弟他......”
陆长霖听人询问面露复杂,眼尾显露淡淡红光,整个人顿显苍老之态。浅阖半目,轻声回应道:“这事,你母亲还不知道,能瞒多久就瞒多久吧……”
晏臻紧锁眉头,脑中回荡着紫络宫宫主月修鬼君曾告诉他的一些话,六州之内看似平和,但另外的三州却是生灵涂炭,血流成河。御魔族肆溢乱为,常年征战讨伐,若要九州安定天下太平,需要四君聚首,合力为之。
近百年,紫络宫只有他和安如笙,鬼君说,一统九州六域任重道远,待虎曜清君出世,一切才刚刚开始。自出生之日起,他的人生就要按照既定的轨道运行,孩童之时便离家前去紫络宫,不曾陪伴父母共享天伦之乐。
未想到,弟弟……也要重蹈覆辙……作为兄长,他不愿弟弟也同他一样,紫络宫不比他处,宫内的严苛狠厉非比寻常,日日煎熬苦练,修炼之术繁琐杂多,如果天赋不够便一无所获,刑罚之鞭更是狠绝剔骨,一般人绝对难以忍受。
这份罪,弟弟不该受的……但是作为狼玄,他需要弟弟,需要和他并肩而战的虎曜。但是更多的,他心疼的是父亲和母亲,二子身兼天职,不曾伴二老左右孝敬他们,每日冷暖问候也做不到,他离家之时母亲就曾肝肠寸断,如今又是他弟弟,不知母亲又会如何伤心欲绝……
沉思良久,晏臻缓缓出声:“多久?还剩下多久?”
陆长霖拂过长袖,两手交搭背身而立,知晓大儿虽年岁还小,但是心思沉稳内敛。于是直言不讳,面色无奈落寞了许多:“一百三周年...…”
“父亲,一百三周年之后,子彧交给晏臻,从此,晏臻护子彧一世周全!”一语成谶,这一句承诺,晏臻铭记在心一生一世,然而命运的轨迹却由不得任何人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