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贤惠拉着王小海穿过马路回到医院门口,站在住院部大楼下,陈贤惠上下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伸手摸了摸王小海的肚子,平坦无比,还有一点腹肌。
“妈,你干嘛摸我?”
“摸你怎么了,我自己儿子还摸不得啦?”
“也不是,我都这么大人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怪不好意思的。”
“别跟我扯些有的没的,小海,你老实跟我说,你最近有没有感觉身体不舒服,比如,肠胃不舒服?”
“没,我浑身都好的很,没有什么不舒服。”
“好的很?那你昨天怎么把脑袋磕在挖机上的?”
“妈,那就是意外,我都说了,就是脚底滑了一下。”
王小海再次隐瞒了昨天那个球的事,他已经下定决心先不告诉家人,今天自己跟发了疯一样的吃了这么多,十有八九就是那个球的问题,可自己不想让老妈担心,只能先骗骗她了。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你跟我来。”
陈贤惠扯着来到门诊楼肠胃科,在排了半个多小时的队以后终于轮到了自己,两人进了科室,一个头发半白的医生正等在那里。
“医生,我儿子最近老说肚子疼,还胀,您给看看。”
“哦,病例给我,人坐过来,我看看。”
“妈,我还是不看了吧。”
王小海有些心虚的说到。
“那怎么行,我都排了这么久的队了,听话!”
“那好吧。”
王小海不甘不愿的坐到了医生面前,心里忐忑不已,生怕医生给查出个什么好歹来。
“小伙子,别怕啊,放轻松,等下我怎么说你怎么做就可以了。”
王小海点点头。
“你这头怎么弄的?”
“不小心摔的。”
“哦,这里痛吗?”医生按了一下王小海的肚子。
“不痛。”
“这里呢?”医生又换了一个位置。
“不痛。”
“那这里呢?”
......
一连换了好几个位置,不管医生怎么按,王小海都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的疼痛,然后医生又观察了一下王小海的口腔,依然没什么问题。
被折腾了一会儿,王小海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忍不住打了个好几个哈欠。
“怎么,昨晚没睡好?”
“嗯,医院的蚊子有点儿多。”
“咳...咳咳...您孩子没什么事,我看他也挺困的,还是带他回去补个觉吧。”
“哎呀,医生,我们排了这么久的队,您再给看看。”
陈贤惠着急的说着,她也没办法不着急,谁家的孩子能像自己儿子一样这么能吃啊,就算是一头猪!它也吃不了这么多啊,那可是好几十斤!
“女同志啊,您儿子真的没事,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带他去做个胃镜或者肠镜,那样他肚子里有什么毛病就都清楚了。”
“妈,不要了吧。”一听要做胃镜,王小海顿时面色如土,他小学的时候因为胃炎做过一次胃镜,从而成了他一生的阴影。
“干嘛不做,做,医生,你把需要的检查都给我开了,我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不用,你儿子在住院部,肯定有些检查已经做过了,就做个肠胃透镜吧,再做个大小便检测。”
“行,您开。”
陈贤惠拿了单子,便扯着王小海楼上楼下的跑,在王小海再次尝了一次“穿肠而过”的痛苦后,折腾了半天的两人终于回到了住院部病房。
早已支撑不住的王小海倒头就睡,下午陈贤惠去取单回来后,发现王小海还在床上睡觉,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王平贵过来接人,又等了两个小时后,王小海才终于伸了个懒腰起来了。
“咦,老爸,你来啦。”
“你个兔崽子,睡的跟个猪一样,喊也喊不醒,赶紧滚起来回家!”
“哎,好。我妈呢?”
“去给你办出院了。”
“哦。”
王小海下了床,感觉神清气爽,连额头的伤也不痛了,这一觉,那些讨厌的食物没有出现在他梦里。
王平贵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感觉儿子比昨天见面的时候高了一点,不过想想还是摇了摇头,哪有一天就长高的。
收拾收拾东西,一家三口出了医院,此时的天也黑了,还好王小海的东西不多,就住院的时候买了个盆子和牙刷毛巾什么的,提着个袋子就行了。
王平贵去停车场取了车,等在医院门口的母子俩上了车以后,小货车驶向了通往城外的路,他们家的平安镇距离丹阳市还有一个小时的路程,不过最近国家在修高速,平安镇就在高速公路的边上,还有专门的收费站,到时候来县城里就轻松了。
晚上九点半,车子驶进了一个平静的小镇,小货车行驶在小镇的主道上,最后停在了一家超市的门前平地上,超市边上,就是王小海的家了,一栋两层三间隔的房子。
因为是大夏天,九点半的时候,镇上的居民大多还没有入睡,乘凉的,散步的,路边撸串的,也还算热闹。
“哟,小海回来啦,莫得事了吧。”
刚下了车,超市门口的烧烤摊上,络腮胡子的老板便开口打了个招呼,因为长期在这里做生意,也认识了附近的几家住户。
几个正在吃烧烤的客人也转过了身,有跟王平贵相识的也举了举手里的啤酒打了个招呼。
王平贵一一回话,嘴里不住的说道:“没事,没事,就脑袋破了个口子,缝了几针,过两天就好了。”
“人没事儿就好。”
“是啊,小海可是我们街上难得的本科大学生呢,你这当老子的可要仔细着点儿。”
“王老板以后就要享儿子的福咯。”
......
众人七嘴八舌一通夸,只把王平贵哄的乐呵呵,赶紧掏了一包烟散了一圈,最后又不知被谁顺手接了过去,王平贵也没在意,寒暄了几句后离开了。
还没走到家门口,陈贤惠就忍不住开始抱怨:
“就你会充老板,烟不是钱买的啊?”
“一包烟才几个钱,人家都是好心,等小海出息了,老子才不抽这破黄龙呢。”
两口子嘀嘀咕咕进了家门,小海的奶奶迎了出来。
“哎呀,小海回来啦,没得事了吧?”
“嗯,没事了,奶奶,爷爷睡了?”
“是的,又灌了两杯马尿睡着了。”
说完,小海奶奶还扯着小海的手用嘴狠狠亲了两口,然后捏在手里摩挲着不肯放手。
小海抱了抱奶奶,然后便被奶奶牵着手进了后堂饭厅。
“小海你坐会儿,我给你们热了饭在锅里,马上就弄给你们吃。”
“奶,你坐会儿,我自己去端。”
“不要,不要,你看你头上还贴的疤子,你坐,我去端。”
小海拧不过,只得坐下,王平贵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啤酒出来,在自己和儿子面前各放了一瓶,陈贤惠端着菜从厨房出来,看到桌子上的酒张嘴就骂道:
“王平贵你是要作死,看不到儿子受伤了,喝酒伤口发炎了怎么办?”
“喝点啤酒怎么了,就你一天天事儿多。”
“不准喝!”
陈贤惠一把夺过王小海面前的啤酒,然后又一伸手,王平贵面前的也没了。
“你搞什么,他不喝我还要喝的。”王平贵不干了。
“你也不准喝,喝完又跟死猪一样,明天一早还要去进货。”
说完,陈贤惠便拿着两瓶酒出去了。
开饭了,爷俩大眼瞪小眼,没了啤酒,感觉饭菜都淡而无味,吃到一半,陈贤惠实在受不了自己男人的眼神,又出去拿了一瓶啤酒。
王平贵欢天喜地的给王小海倒了一杯,结果被陈贤惠夺取了,最后王平贵给了王小海一个老子救不了你的眼神,自已一个人独享了这瓶啤酒,而王小海就只能眼巴巴的看着。
吃完了饭,一家人洗洗睡下,王小海躺在自己睡了十几年的床上,心思翻涌,以后,就要去另一个城市里生活了,这个家和家里的人,见一面都难了。
那个会变形的球,到底是什么东西,医院的热水瓶是怎么被自己弄没的?为什么今天自己会吃下这么多馄饨,肚子里怎么没点反应呢?
就这样,王小海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在梦里,那些美食又出现了,它们排着队,跳着舞,在王小海的面前晃来晃去,王小海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扑腾,但依然是毫无收获,如此噩梦,实在是“惨绝人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