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把他们拯救回来?”小尤克与其说震惊,不若说是被吓倒:“我能拿什么去救?”
“拿你的爱,用你的心。”
“这就有点虚了,算了,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既然你要我去救他们,好歹得给我点好处,最不济也得弄点好装备给我吧?”
小尤克摆出一副讨价还价的装势。
先知哈哈大笑:“对不起,老夫现在给不了你任何帮助,至多只能给你一点提示和指引。”
“……”
“首先,你得先去见见拉菲儿,她一样等你很久了。”
“她不是已经……”
“是的,是她的天使之魂在等你。”
“见了她之后呢?”
“她会告诉你你接下来该怎么做的。”
“你既然都知道,何不直接告诉我,有必要搞得如此神神秘秘吗?”
“唔,这叫分工协作,各司其职,你也是个玩游戏的高手,应该知道什么叫作团队精神,老夫要是自己能包揽所有事情,干嘛还如此费劲找你?”
“这……好像是个不错的理由……”小尤克虽然觉得先知这话有点怪,但觉得他说得也有道理,便点头道:“那我现在要怎么离开这里?”
“等你身上的伤势恢复后,你应该就能找到出去的办法了。”
“你就真没有什么可以……可以给我的?你那么厉害,知道的东西那么多,就算教我一门厉害的功法也好啊!”
小尤克犹自不死心,心想自己这么重要,怎么会一点见面礼都没有呢?
先知摇了摇头:“老夫早说了,你见到的只是老夫的一缕意识而已,只能和你沟通,你想要的见面礼不是没有,而是只有到一定时候,你才能得到它们,而且还得凭借你自己的努力才行。”
“呵呵,这不成了任务奖励了吗?”
“嗯,意思就是这么个意思,不过说到这个,老夫倒要叮嘱你一下,这些礼物都是经过老夫精心挑选的,它们每一件都堪称绝世无双之奇宝,你若能把它们收集齐,便可以抵达原域见到老夫的本体,到那时,老夫自更有厚礼相赠。”
“嘁,我不问,你还不打算告诉我这些吗?”小尤克故意埋怨道。
先知嘿然一笑:“因为你迟早会知道,老夫自懒得说,既然你问了,告诉你也无妨。”
小尤克赶紧见缝插针:“那这些宝贝具体都是什么啊?”
先知却又摇头了:“现在告诉你没有任何作用,反而只会扰乱你的心思,你自己慢慢去寻找答案便是。”
说完之后,先知的身影开始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再见了,小尤克,加油把,老夫在原域等着你!”
“哎,你……”
小尤克还想说什么,只见先知的这道虚影很快如同个水泡破碎在眼前,眨眼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在这虚空般的空间里,小尤克第一次感觉到了绝对的孤独和幽寂。
身体被撕裂再压烂般的剧痛很快又涌卷而来,令他不得不再一次依照乔娜所教的冥想之法,聚集全部的精神力进入到了冥想之中。
而这一次,脑海里除了那意识体所发出的光芒之外,再也没有任何动静发生。
他就如同一个从冰海中挣扎出来的溺水者,蜷缩着依偎在这团光芒之下,最后连这点区别于意识体的本能意识都似乎融进了意识体,化为了这团光芒的一部分。
也不知过了多久,小尤克才从这种似睡非睡似醒非醒的状态中恢复过来,一睁眼,却发现周围已然不再是一片虚空,自己已经躺在了结实的地面上。
而身体也已经没有半点痛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充沛感。
仿佛每一个细胞都饱满得可以直接流淌出可观的能量,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变得无比坚韧有力起来。
更让他感到讶异的是,自己每一根神经末梢似乎都变得无比敏感,就连跌落到自己皮肤上的最微小的尘埃自己都能分辨出它的形状是圆还是方。
身体巨变带给他的震撼,远超之前两次冥想所带给他的那种精神意识得以增强数倍的勃然之感。
他站了起来。
用力很轻,却仍旧让他腾空弹了起来,轻盈得仿佛成了一只灵巧的飞鸟。
他兴奋得狂呼起来,只觉现在就算有一只比蒙托姆更大的怪物在自己面前,自己也可以一拳就轻易地把它轰退。
他连试了几下,在这个还没搞清是什么地方的空间里快乐得就像个刚放学的孩子。
“玩够了吗?”
一道轻柔至极的声音如同天籁般在他脑海里响起,虽略带嗔意,却是让小尤克百骸俱酥,一下便回跌落地,凛然四顾:“是谁?谁在和我说话?”
话音未落,一道白光闪过,一个身影缓缓在他眼前显了出来,赫然便是乔娜的模样,只是身后洁白的十二道羽翼立马让小尤克明白这便是天使拉菲儿!
“是你……”
“是我。”
“你不是……”
“是的,这只是我的魂影。”
“当真是那克鲁德把你弄成那副模样?”
“没错,但是我自愿的。”
“你自愿的?”
“对。”
“为什么?!”
“因为只有这样,先知的计划才能顺利实施。”
“我不太明白。“
“你无需明白,你只要做好你自己便可。”
“但我总起码有权力搞清楚你们为何偏偏要找我吧?我是个活人,又不是一颗无知无觉的棋子!”
“真相只有靠你自己慢慢去挖掘,我所能做的,便是传达一下我所能告诉你的事情。”
“你要告诉我什么?”
“你要赶快离开这里,回到地表世界去。”
“可先知明明告诉我,要把你们一一拯救回来……”
“这并不矛盾。”拉菲儿的虚影绽放出一个无比美丽的微笑:“因为你在这里是救不了我们的。”
“这都什么情况啊!”
“你已经爱上了乔娜,对吧?”
“她和你长得一样美,我自然……”
“只是因为美吗?”
“不,不,还有她的善良和勇敢,都深深地打动了我……”
“你别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因为从某种意义上讲,你爱上她,便是爱上了我。”
拉菲儿很是大方地注视着小尤克,虽然只是灵魂虚影,但那灼热的眼神一样让小尤克感觉到无比的惊心动魄,从而心情激荡如瀚海狂飙。
“……”小尤克喉咙发干:“我知道她的灵魂中有你的灵魂碎片,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是的,我把我灵魂中所有的爱都聚集在那碎片上了,是依附在克鲁德女儿克丽娜灵魂中带出地下世界转生成乔娜的。”
“克丽娜?”小尤克忽然想到乔娜说过她的导师叫克丽丝,不免好奇道:“那乔娜的导师克丽丝是……”
“克丽丝是克鲁德的养女,克丽娜是他的亲生女儿,比克丽丝大十岁。”
“哦,这样说来,乔娜岂不就是克鲁德的女儿?”
“说是也不是,因为毕竟她已经转生了,从血缘关系上讲是不成立的。”
小尤克也不免有点糊涂了,心道:“那我爱的,究竟是乔娜本人,还是克丽娜或者拉菲儿呢?”
拉菲儿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就只能靠你自己慢慢寻找答案了,我想到时候乔娜的灵魂得以分化,你便会知道自己究竟爱的是谁。”
“灵魂分化?”
“是的,乔娜现在的灵魂分为三部分,一部分是她自己原生的主魂,一部分是克丽娜的寄魂,还有一部分便是我的灵魂碎片,这三部分都有不同的灵魂之力,虽然现在暂时她还能保持灵魂的稳定,但随着年龄增长,三种灵魂之力的排斥作用就会显现出来,若不分离开来,等待她的将是灵魂坍塌而亡。”
“这能怎么分化啊!”小尤克自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然得靠克鲁德了。”拉菲儿微微一笑:“因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的女儿克丽娜,自然会有办法的。”
小尤克凛然一动:“莫非他要复活他的女儿克丽娜?”
“是的,为了让你来到这里,他贡献了自己的女儿,作为回报,让女儿回到身边,也是他应该得到的奖励。”
“我也不知道你们在兜什么圈子,为何要这样做,但无论如何,我小尤克发誓,我不会让你们任何一个陨落在我面前。”
“谢谢,你能有这样的心思,对我们无疑是最好的慰藉,尤其是我,有你这句话,我就觉得我所作的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我等了你一生……”
小尤克心如撞鹿,天使如此直白,让他一时间搞不清这是梦还是醒,晕晕乎乎间,他喃喃而语:“我想我爱上乔娜,应该也是爱上了你……”
拉菲儿明显也颤栗了一下,若是真的天使之躯,定然是脸色绯红,娇羞欲滴:“谢谢,我会在这里祝福你,直到你来解救我的那一天,直到永远……”
话音一落,拉菲儿的魂影亦如泡影般消散。
小尤克这才看见在自己的前方,现出一个由一根粗大白骨打磨而成的平台,平台之上,血迹斑斑。
拉菲儿的四肢被摊开来锤钉在四角,她的头颅也被一根骨钉从脖颈处扎进,死死地钉牢在台面上,十二道沾满了鲜血的羽翼分呈在平台两侧,而她的躯干,却不知所踪。
如此惨烈的场景,让小尤克再也无法直视,悲从中来,哆嗦着摸出那枚被自己重新凝聚成的魔珠轻轻地走了过去,无比怜爱地轻轻掰开拉菲儿的嘴唇,把魔珠塞了进去,然后再轻轻地合上。
临了,他实在是忍不住,张开双唇轻轻地吻了上去,泪水沿着脸颊滑进了彼此的嘴里,漾起一道道苦涩而又甜蜜的滋味,让他感觉到自己的灵魂似乎都在这种又悲凉又炙热的汹涌澎湃中几近消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