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样,是要云裳如何自处?
京城内。
街头巷尾无不传唱着慕容琛战场上的英勇事迹,说书先生说的内容半真半假,直将慕容琛和云裳这对年轻帝后吹到了天边去了。
人们对他们这位帝王的印象也终于有了些改观。
云裳多少添了几分慰藉,无论如何,他们此行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至于其他的,且走一步看一步吧。
小蝶注意到,娘娘从战场上回来后,就时常整日整日的将自己关在宫里,也不许旁人打扰,送进去的饭菜也都没见她怎么吃。
可任凭她再怎么担忧、着急,也都无从下手。
这倒也怪不得小蝶无能,云裳是定远侯府中的女儿,早年随着父亲一直生活在北境,身边没什么贴身丫鬟,也没有人懂得她的心思。
若非了解,在这深宫里,又还有几个人为奴为婢的敢轻易揣测皇后娘娘心思?
没有陪嫁丫头倒也罢了,若是有二三人能时时陪着她聊天闲逛解闷,总也能让人放心些。
可云裳在京城总共也不认识几个京中的小姐,更别谈关系好,能一起说笑解闷的了,若非熟识,其他人于她而言倒不如不见。
如此看来,除了定远侯府,在这偌大的京城中,她竟是全然孤零零的一个人。
除了她的丈夫,再没有人知她、懂她、护她。
她甚至连个说的上话的人也没有。
更糟糕的是,皇上这些日子,都没有再来云裳的宫里。
说的是政务繁忙,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端倪。
若真是政务繁忙到如此地步,又哪儿来的精力往芙蓉宫去?芙蓉宫,可是要比椒房殿远多了。
芙蓉宫院落算不上大,却很是清新雅致,和这宫里的主人——笑笑,气质上如出一辙。
对于这个笑笑,宫里上下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没有人敢提。
说不好奇她是个什么人物,那绝对是假的。至少香妃为了这事儿已经好些日子睡不好觉了,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美貌,竟连皇后娘娘的倾城之姿都被比了下去。
可即便再好奇,再怎么想去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尤物,也没人敢越雷池半步。
芙蓉宫的守卫着实森严,禁军日夜把守,三轮换班,不许任何人靠近。
不难看出皇上是有多宝贝里头的这个人,谁人还敢犯上作乱?
“皇后娘娘。”
小蝶进屋的时候,见她果然还同往日一般,在宣纸上写写画画,也不似是作画,不知在鼓捣些什么。
“放那儿吧,本宫等会儿再吃,出去记得把门带上。”云裳只当小蝶是进来送饭的,头都未曾抬一下。
“娘娘,”小蝶苦着脸看了一眼之前送进来的饭菜,依然是她送进来时的模样,规规矩矩摆在那里,明显未曾动筷。“是嘉妃娘娘求见。”
云裳这才搁了笔,“你先带她去前厅稍候,本宫随后就到。”
嘉妃见了云裳,并表现出有多热情,但也并不失礼,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便直入正题。
“皇后娘娘,既然您已经回宫了,这六宫的掌印之权,自当归还。”说着,嘉妃拿出了玉印,让小蝶呈给云裳。
云裳摇摇头,示意小蝶不要接,“嘉妃若是不嫌麻烦,就再替本宫操劳几天吧,本宫身子不爽,也无心打理。”
“不瞒皇后,打理后宫确实麻烦,臣妾也时常觉得头疼,还请皇后莫要再推辞。”
云裳没有想到,平日里温婉端庄的嘉妃竟是个般直肠子,什么都敢说。
“前些天臣妾手头上还有些物资没有清点完毕,这不,前脚刚一办好,后脚就把这烫手山芋给您送来了。”
云裳只得无奈地接过了玉印,“本宫也不好逼你,若是管不过来,到时候还是少不得要麻烦你。不过么......当真是极少见你这样说话,今儿也是瞧了新鲜。”
“这宫里头一个个攀高踩低,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臣妾看的心烦,懒得同她们打交道。”
“如此看来,嘉妃倒真是性情中人。”
“皇后娘娘不也是吗?”嘉妃笑盈盈地看着云裳,眸中有素日里未曾让人见过的神采。
云裳摇了摇头,“本宫却没有你那般洒脱。”洒脱到可以无视皇上对自己的态度。
柳余沁搭着香儿,袅袅婷婷的走了过来,“二位姐姐在聊些什么呢?可否也带臣妾听上一耳朵?”,说着对云裳行了一礼。
云裳一面示意小蝶赐坐,一面回道,“不过是一些琐事罢了。”
“哦?”柳余沁坐下,掩唇轻笑,“不过妹妹倒是听了些有趣的事儿,两位姐姐可要听吗?”
“突然想起来宫里头还有些事儿,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嘉妃说着起身向云裳行了一礼,便告辞了。
虽然她这么不给面子,让柳余沁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但却又说不了她什么,只好赔着笑看云裳。
云裳毕竟是皇后,该大度的时候还是得大度,也不好再拂了柳余沁的面子,“什么有趣的事儿?”
“芙蓉宫新添了位小主儿,姐姐是与皇上一起从北境回来的,应该已经见过她了吧?”
云裳眸色沉了沉,低头品茶,掩下眸中的一股冷意,“你想说什么?”
“有趣的是,臣妾听说,这宫里大半的嫔妃长得都同那女子有几分相像。”
“哦?是吗?”云裳继续品茶,语气里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这也是臣妾身边的香儿在后厨听宫女们私下里嚼的舌根,也不知真假。”
“奴才们嚼舌根的话,妹妹竟当了真了。这话亏得是说到本宫这里,若是让有心人听见了,恐怕这次就不是禁足那么简单了。”
“姐姐教训得是。”柳余沁赔着礼,“唉,姐姐是不知道,前些年臣妾刚入宫的时候,皇上看上臣妾,就是因为臣妾像他的一个故人。这么多年来一直宽宥臣妾的过错,也是这个原因。现在正儿八经的故人回来了,后宫怕是再没有臣妾的容身之地了。”
柳余沁说着就要落下泪来。
云裳想起初遇慕容琛,他对自己出手相救,为的便也是一位故人。
因为她同那位故人长得相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