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丹王正色道,“我胡丹的公主,为胡丹和亲,是她的本分不错,但若是谁敢欺负了我的女儿,我胡丹铁骑也不是吃素的。”
闻言,白胡子老头儿乐呵呵地摸了摸自己的胡须,心知胡丹王这意思是同意公主和亲一事了。
再看向慕容琛,觉得这事儿保准能成,娶个女人。对他而言又没有什么损失。
胡丹王也看向慕容琛,那严肃的眼神,那护犊子的姿态,很明显是要慕容琛好好待羌笛。
整个胡丹都是羌笛的后盾。
云裳微微垂眸,倒不是生气,只是胡丹王的样子,让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定远侯云青葙。
大婚那日,她的花轿一路抬到宫门,父亲就一步步跟到宫门;慕容琛不愿迎她进宫,父亲就亲自为她叩开宫门。自己实在欠他良多,日后定要好好孝顺他老人家。
正想着,突然感受到一股暖意。
慕容琛十分自然的将搭在了云裳手上,对胡丹王道,“胡丹王放心,寡人和皇后定会尽心尽力,在我朝为公主找一位好夫婿。”
胡丹王沉下脸色,怒道:“慕容琛,你什么意思!”
慕容琛笑着回答:“羌笛公主身份尊贵,又生得美艳,天下不知多少的男人想娶都来不及。”
转而对羌笛笑得痞气十足,“只要是我大梁子弟,不管公主看上的是哪个官宦人家的儿郎,尽管开口,寡人就是绑,也给你绑了过来!”
慕容琛这话说的虽不太像话,可也算是极有诚意,只是胡丹王依旧黑着一张脸。
“你这是要将孤王的女儿下嫁给官家子弟?”
慕容琛好言道,“胡丹王说的哪里话,公主地位已经如此尊贵,嫁与谁不是下嫁?”
众人一齐看向慕容琛--你说呢?
慕容琛看向身旁的云裳,笑道,“是寡人对皇后有诺在先,来之前就答应过她,此番不会带女子入后宫。”
云裳汗,她当时就那么一说,谁想到会真有这么一天。
慕容琛当着众人的面将云裳的手握在手心,“寡人既已娶妻,纵是公主再如何身份尊贵,在皇后面前,终归是妾。公主金尊玉贵,定然也是不愿的。”
羌笛怨愤地看了一眼云裳,慕容琛说的没错,让她做妾室,做小伏低,她定然是不愿的。
胡丹王将羌笛的举动看在心里,眼中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依我看,公主也未必是非要嫁慕容陛下不可,只要能维护两国邦交,我等自然没有二话。”说话的是一个长着大胡子的部落首领,看起来有几分粗犷,说话也声如洪钟,在座的听了个清清楚楚。
众人都不说话了,静静等着胡丹王的意思。
羌笛抬头就见对面慕容琛正将一盘刚刚剥好的虾仁放在云裳跟前,赶紧别开脸去。
心下想着若是日后慕容琛看都不看她一眼,却每日在她面前和云裳如此恩恩爱爱,而她一个妾室,又无权置喙。
这要以她眼里容不得沙的性子,怕是有九条命也不够气死的。
“妾室”二字算是狠狠刺激了一把羌笛,她这才静下心来认真考虑这件事。
其实仔细想来,她对慕容琛的印象,主要还是源自于余沁姐姐寄给她的信件,余沁姐姐口中那样一个出尘卓绝的人儿,让她还未见面,就已是满心的欢喜与期待了。又知他身世曲折,总多了几分怜惜的意思。
演武场上见那人不仅没有被身世的阴郁所影响,反而看起来是个极其阳光明媚之人,况且长得比她想象的还要英俊几分,便动了少女心思。
又因为他一直护着云裳那个蛇蝎女子,让她为他抱不平,再说,她哪里不比那个女人好?她性子争强好胜,又对慕容琛志在必得,这才被蒙了神志。
但事实上,也却如刚刚那位部落首领所言,她也不是非慕容琛不可。
羌笛向来洒脱,既然想明白了,便也不做纠缠。起身对犹豫不决的胡丹王道:“父王,您曾经答应过女儿,婚事可由女儿自己做主的,父王还记得吗?”
胡丹王皱了皱眉,“笛儿,不要胡闹。”
“女儿没有。”羌笛正色道,“羌笛愿前往大梁和亲,只有一个条件,那人,要我自己愿嫁。”
慕容琛对云裳挑挑眉--有点儿意思。
云裳心里翻了个大白眼--你真是看热闹的不嫌事大。
胡丹王看着羌笛的眼睛。
羌笛对上胡丹王的目光,不闪不避,眼里满是坚毅。
她是胡丹的公主,愿以大局为重,愿将胡丹百姓的位置放在自己之前,这是她身为公主,应当做的。
云裳点点头,这个羌笛公主也是个有责任有担当、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就是智商和颜值不在一条线上。许是被保护得太好,涉世未深,不懂这些权谋算计。
良久,胡丹王终是叹了一口气,招招手,示意羌笛过去。
胡丹王将羌笛拉到身旁摸着羌笛的脑袋,眼里有赞赏,也有不舍。
“慕容陛下,云皇后。”胡丹王顿了顿,接着说,“笛儿从小被孤王惯坏了,性子顽劣了些,但她是个好孩子,还望二位,为她斟酌人选。笛儿的终生大事,孤王就托付给二位了。”
“请胡丹王放心。”慕容琛深情款款的看着云裳,“寡人和皇后会替公主好好把关的。”
一顿饭好不容易吃完,事情也商量得差不多了,众人才陆续散去。
云裳吃得有些饱,慕容琛便没有乘坐撵轿,而是牵着她的手一路散步回去。
云裳抬手,任由月光温柔的流泻在指尖,“真好看。”
“嗯。”慕容琛应了一声,看的却是云裳。他已经有许多年不曾这样轻松的在月下散过步了。
大多数这样的夜晚,他都在看着月亮,一遍又一遍的回想他和笑笑在这样的月光下奔逃的场景,一整夜一整夜的失眠,亦或是从噩梦中惊醒。
慕容琛将云裳的手攥得更紧了些,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又寻不到她了。
“皇上心里可有中意的人选?”云裳没头没脑的就突然问了这么一句。
慕容琛却是听懂了。不知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就有了这样的默契。
或许是他们一唱一和的时候,或许是他们在演武场上共同对敌的时候,或许是在酒楼里,她为他拦下那一箭的时候,又或许,更久之前。
“裳儿这么问,是有了中意的人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