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淡的日子里,时光易逝。
十岁的少年陈阳,身穿兽皮衣,清瘦肩上挑着长木棍,一头栓着只野鸡,嘴里叼着片野草叶,晃悠晃悠的回家。
“陈阳,你个憨锤锤,把野鸡交出来!”
“黑牛,日子不想过了是吧?敢这么叫小爷!有种别在门里叫唤!”
院门里的壮实少年不服气,嗖的一下窜到陈阳身前,叉着腰,鼻孔朝天的讽刺到。
“你这个哑巴,憨包的儿子,又没娘的小弱鸡,还敢吼俺,看俺今天不给你点教训!”
陈阳二话不说,上去一记撩阴腿,黑牛直接被放倒在地,疼得躬着身子,像只大虾。
“叫你说我爹,叫你说我娘…”
骑在黑牛身上,小锤锤一拳一拳砸在脸上,鬼哭狼嚎的声音,震动周围邻居。
黑牛他爹冲过来,一脚踹开陈阳,看着血流满面的黑牛,口中骂道:
“你个野种,下手这么恨,老子今天非打断你的胳膊腿!”
被踢翻的陈阳,头部一阵眩晕,刚有点清醒,又被黑牛他爹踹飞,直接吐血。
“黑牛他爹,你娃儿不是站起来了,估计没啥事,更何况又是俩熊娃打架,这样不合适吧!”邻居们看不下去,出手制止。
“这次先放过你…”黑牛他爹骂骂咧咧的领着儿子回去,顺便带走野鸡,邻居指指点点的相继散去。
“可怜的娃,娘不要,爹又老实,又不会说话…太可怜啦…”
耳边的这些话语,陈阳没有反驳,他愤怒想哭,可知道不能哭,娘离开时说过:
“只要你在别人面前哭,露出软弱,就别想见到我!”
努力的咽下去口中瘀血,整理衣服,拍拍身上的泥土,走向家中。
陈明华不在,空荡荡的大屋子,只剩下陈阳一人,找了些草药,胡乱的嚼下去。
看到垒在桌角的书籍,那是娘一个字一个字抄上去的。
“天道无亲,常与善人…”
躺在床上,回想起爹娘同在的欢快日子,不知不觉睡着。
时已近秋,天气还算暖和。
半夜饿醒,找了些肉干啃,陈阳喃喃自语:
“爹怕是去找娘了,已经半月不曾有过音讯,可娘都不曾说过她去哪?只依稀记得她抱着自己流泪,口里念叨着月池国,月池国…”
接下来的几日,陈阳日晒三杆才起,也不想去村里逛游,反正村里的同龄人都很排挤他,家里的书籍都能倒背如流,打猎呢又不想去,百般无聊之下。
“要不去找爹娘去?不过一个人,怕是连村外的林子,都走不出去?那不就尴尬了!”
“对啦,可以这样…”
打定注意的陈阳,找到了前几日干架的黑牛。
“黑牛哥,跟你商量个事呗?”
“有屁快放!”
黑牛被狠揍过一顿,虽有些怕陈阳,但是气势不能输。
“咱们闯江湖去吧?”
“江湖?”
“对呀,江湖里可有好多好吃的,你又不是没吃过我娘做的美味饭菜,江湖里的可比我娘做的好吃,什么八宝灵鱼,酱肘子,童子鸡…唉!说着说都饿啦!”
“哧溜!”黑牛吞咽口水,立马拍板。
“走,闯江湖!”
“黑牛哥真棒,不过我还得去叫上小二娃他们…”
“阳子,别叫那群瘦猴,人多啦吃不饱,也不够分!”
“黑牛哥就咱俩,怕不怕?”
“怕个卵,遇啥事我上前,我力气大,你在后面出主意!”
“行,趁你爹娘不在家,咱们干紧的!”
临开溜时,黑牛有些担忧道:“阳子,要是晚上我爹娘一直找我咋办?”
“黑牛哥,要不我写封信挂在你家门口,你把名字写上,这样就没事了。”
“那行,快写。”黑牛催促着。
临出村口时,黑牛扯着陈阳。
“你看那是老三叔的青驴,这几年俺就没见过老三叔骑过,要不…”
“我看行!反正老三叔太老,已经骑不上去了。”
片刻过后,一胖一瘦同骑一青驴,向江湖进发。
“阳子,你可知江湖在哪?”
“我娘也没说。”
“那闯个屁,我要回家,肉干都啃吐了,咱俩现在住没住处,吃没地儿吃,这样下去还咋找江湖!”
“黑牛哥别呀,我娘说大丈夫就得先吃苦,这才几日你就怕了,回去你就是个娘们,不!娘们都不如!以后怎么取媳妇?”
“哼!俺是爷们!”黑牛恶狠狠的吼到。
又过了几日,总算出了大山范围,二人行走在平坦的官道上,看到个骑马奔走的汉子。
“哎,大哥,请问一下江湖怎么走?”陈阳觉得这是个机会。
见是俩胖瘦少年,穿着打扮皆是贫苦人家之流,凭直觉一看就是偷跑出来的,黄士林瞧着二人瞪着大眼睛等自己回答,索性停在二人身边。
“你俩是哪里人氏?家住哪?”当巡逻兵久了,问的问题三句话不离本行。
“俺家就住在这大山里,要走七八日才到。”黑牛抢着回答。
“你俩是不是偷跑出来的?”
“俺们留有书信,不算偷跑!”
黄士林笑道:“回去吧免得你们爹娘担心。”
二人同时回答:“不,我们要闯江湖!”
“那行,听说闯江湖要钱,要本事你俩有啥?”
“钱没有,阳子会打猎,还会写字,俺力气大!”黑牛信心满满的说到。
“哈哈!你俩有趣得紧,若不是今日忙赶着去报道,定要请二位少侠喝上两杯。”
说完,黄士林扬鞭催马,狂奔而去。陈阳急喊:“大哥你还没告诉我俩江湖在哪?”
远端传来:“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后会有期!”
“这算什么回答?”陈阳也范难。黑牛侧身问到:“阳子你晓得这句话吗?”
“这大哥说的是江湖在人很多的地方,要去人多的地儿找。”
“那行,俺们就去人多的地儿,不过走哪边阳子你来定。”
“跟着那大哥的方向走吧。”
行了两日,路旁村落逐渐多起来,田野中麦穗金黄,随处可见辛苦劳作的叔伯婶婶。
“阳子,这哪是江湖,这分明就是咱们村的模样,不过这麦子比咱家的要好。”
“黑牛哥,或许再走走就到了!”
傍晚天乌云密布,打起雨点,二人急冲冲找了个破庙落脚。
人生地不熟,二人不敢留在地面,皆爬在破庙的横梁上,绑着柱子睡觉。
半夜,陈阳迷糊中听见乒呤乓啷的打斗声,揉揉眼向外望去,只是漆黑一片。推了推黑牛,可不见黑牛有啥反应。
少时,庙外火光冲天,陈阳挪了挪身子,只能看清一角。
外面全是手持利刃的黑衣大汉!顿时吓了一跳,心想:“若是被发现该咋办?”
主意没想出,外边飘进话语。黑衣大汉中有人喊道:“老爷子,别逃了!你跑不掉的!”
“叫老三那个孽畜出来见我!看他敢不敢杀老子!”苍老的声音颤巍巍的,除了愤怒,不带一丝情感。
“三爷说了他忙,如果你带着大哥的遗子返回,就当还有你这个爹!否则,别怪兄弟们心恨手辣!”
“那畜牲修炼邪功,专门祸害家族女性,杀光袍泽弟兄,害得我宋家家破人亡,我宋天泽愧对列祖列宗,今日老夫就算尸首异处也无惧!只可惜我这孙儿!”
“爷爷,我不怕!”怀中白衣少女坚定的声音,让头仰天大笑:“哈哈哈,来吧,狗腿子们!”
“执迷不悟!兄弟们杀!…”
陈阳的心揪起来了,别的声音左耳进右耳出,可这句“爷爷我不怕!”深深扎进他的内心。
外面的打斗声,惨叫声很是瘆人,不过也证明老头还没有倒下,这让陈阳有些期许,期望有人来帮助这对爷孙俩。
不多时打斗停止,只听得少女撕心裂肺的喊着爷爷!
“还活着的把这丫头带回去!撤了!这老不死的害了我们这么多弟兄,呸!”黑衣首领大喝。
陈阳听闻此话,心凉了。
此时,外边又响起马蹄声。
“邺城守备军,第一巡逻队到此宵禁,所有人放下武器,接受调查!否则格杀勿论”
四五名黑衣大汉顿时慌了神,皆看向首领,首领顿时也没了主意,只得吼道:“慌啥,照他们说的做!”
“哟呵,杀人,强抢民女,有你们好受的,统统套上枷锁带大牢!”
听声,陈阳就知道说话的是问路大哥—黄士林
“军爷,这是家事,这是我们宋家的家事!”黑衣首领辩解道。
“宋家是吗?宋家就可以到邺城守备范围内,杀人!强抢民女!胡作非为!”
黄士林边说边赏了黑衣首领三马鞭。黑衣首领哼都不哼一声。
场面很快清理干净,黄士林蹲在少女身前,轻声问道:“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大哥!别送她回去!”
陈阳忍不住了,从庙里大喊。
“什么人!立即出来!否则格杀勿论!”巡逻队立马包围破庙。
黄士林还没开口,陈阳急道:“大哥是我呀,我跟黑牛,向你问过路的!”
“想起来了,陈阳,黑牛。”黄士林突然记起来,吩咐到:“兄弟们不用紧张,退回去吧!”
陈阳滑下柱,小跑到黄士林面前,先伸出手帮少女抹去脸上的泪珠,笑了下。少女眼里尽是疑惑,黄士林也并不打算出声干扰。
做完这动作,陈阳开口:
“大哥,不能送,她的爷爷就是带她逃跑的,那些黑衣人就是她家里人派来追杀的,我亲耳听闻!再送回去就没人保护她了!”
“那怎么办?”黄士林故意反问。
“大哥不是还有你吗?”
黄士林身边的副队长补充道:“队长住军营,军营是严禁任何外人进入,违令者斩!”
“那岂不是没地可去了?但也不能送回家!”陈阳挠头,忽然想到个办法。
“大哥要不这样吧,先跟着我,倘若真有待她好的亲人,咱们再送去行不?”
巡逻队的几名大汉皆笑着点头说好,可黄士林抛出个棘手的问题。
“少侠你俩住破庙嘞,身上有钱了吗?有饭吃吗?”
“钱倒是没有,不过睡哪不是睡,我会打猎也饿不着!”
陈阳满不在乎的说到。
副队长来了一句:“小子,有我当年的风范!”队员们哈哈大笑,搞得陈阳以为说错话了,红着脸挠头。
一队员起哄:“少侠,倘若姑娘不愿意跟你住破庙呢?”
陈阳想都没想,直接站到少女问:“我没钱,但不会饿着你,妹子你愿意跟我住破庙吗?”
这一举动,惊呆所有人。
少女没说话,但是点了点头。
“我服了,少侠以后你当我大哥吧!”
“少侠,请接受我的膝盖!”
“老七,怪不得你还单身!”
…
巡逻队员们起哄,黄士林咳嗽一声,场面安静下来。
“有英雄气概,但别当成了狗熊哦!对了,黑牛怎么不出来?”
“还在庙梁上睡觉呢,我搞不醒他!”陈阳如实相告。
“来人,去把横梁上的胖子带走,准备回城!”
天佛晓,三人被安排进了城内的客栈,这住客栈的钱可是巡逻队捐献的,也够三人住上半月,不过才开了一间房。
用黄士林的话说,都是三熊孩子,一起住好照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