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坐着一名青年男子,身材单薄,不同于他人,男子只穿了件黑色长衫,身边带着个大包裹和小包裹,唐老大左看右看没看到什么兵器,放下心来坐在男子对面。
他几度想要开口,又不知从何说起。
男子见此善意的笑了笑,主动开口道:“大王想问什么?”
唐老大尴尬的摸了摸头:“其实没什么,我从前只是听说过,还没有亲眼见识过“暖玉”嘞,今日见到先生,可算是长见识了。”
唐老大并不知道这男子学术如何,只是看着他的面容气质,先生两词就脱口而出。
“这个,这个......”
“我姓任。”
“任先生。”唐老大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您从南方来的吧。”
“是的。”
“看起来挺年轻的。”
“快三十了。”
“呦,看不出来啊。”唐老大这倒不是客气,任先生确实看着脸嫩。
“那您是南方人吗?”
“不,我是北地的,不过少小就去了南方,这次承蒙祝掌柜照顾,愿意载我一程。”
唐老大脱口而出:“哎,谁照顾谁还不好说呢。”
再问下去未免有审讯的嫌疑,唐老大不知再说什么好,只能看着马车里的环境。
车上什么装饰都没有,两人的脚下散着几块石片,车里暖洋洋的,但说不清是从石子还是对面的人身上散发出来,唐老大撇了眼任先生的包裹上,漫不经心的移开——
等等......
似乎是他的错觉,这包裹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闪?
唐老大微微起身看向大包裹。
没什么出奇的,用的料子和人身上穿的衣服一般,只是上面还镶嵌着两颗墨玉......
突然,俩墨玉冲他眨了眨——
“哎呦我滴妈呀!”唐老大吓得一屁股坐回去,差点就要拔刀出鞘。
“小薇,别胡闹!”任先生低声呵斥。
“大包裹”吐了吐舌头,乖乖的躺着不动了。
唐老大这才发现,哪有什么包裹,这分明是个小孩,不过是穿的太过严实,连脸都没放过,只漏出两颗大眼睛。照顾她的人应该是没有带孩子的经验,瞧这娃可怜的,被一层层衣服包的像个浑圆的球。
实在太丢人,被一个孩子吓成这样,唐老大脸都红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胖!”
“你才胖呢,大胡子。看不出来我身上全是衣服吗!”说道这,孩子还怨气满满的看着任先生。
听这清脆的声音,是个女孩。
唐老大已经待不下去了,他说了声打扰了便急急忙忙下车。回想起自己的表现,羞愧的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
偏偏就有人不识趣的凑过来:“老大,这车上是什么情况。”
唐老大立马就给他脑瓜来了记:“你事咋这么多呢,还不去前面看着!”
看着手下抱头鼠窜的样子,唐老大心情又好了不少。
......
大雪天,天黑的速度快得惊人,一转眼间夜幕降临。
山贼们领着商队到了个隐蔽的大洞窟。祝离积指挥着安顿人马,各类琐屑事物处理好后,夜已经彻底深了。
唐老大看着商队有条不紊的运行,暗自点了点头,这祝掌柜是个人才。
与此同时,不断有人从各个马车取出石片后放到那位任先生的小包裹里,那包裹很快就变得鼓胀胀。
等石片全都收集好,任先生取出几十片,个个闭眼抚摸了片刻后围着商队东一片西一片杂乱无章的摆放着,一会儿的功夫就放完了。
说来神奇,那薄薄的石片放在地上后,再大的风也吹不动它,众人的身体也渐渐的暖和起来了。
“哈哈哈,不亏是‘暖玉’。”祝离积恭维道,“任先生,这一路多亏了您护持,商队才能这么顺利。”
“祝掌柜客气了。”任先生淡淡道。
商队其他人也纷纷感谢,只有小胡和一众山贼楞在原地。
随后他们才恍然大悟。
“怪不得你们车队这次感觉这么暖,我还以为是运了玉的原因呢。”
“祝掌柜这次是走好运了。”
他们又点起几个火堆后,都纷纷围在任先生身边,好像他是件稀世珍宝。
“任先生,既然您是暖玉,想必看过很多书吧,说几个故事听听呗。”有几个人起哄道,“长夜漫漫,太过难熬了。”
任先生身边的小女孩嘟嘴低声抱怨:“怎么每个人都要叔叔讲这讲那的。”
任先生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对着众人说道:“那我就和你们说说我们为何会相聚在此吧。”
众人起哄:“这倒是有趣,不知先生要怎么说。”
天地之间本是万物杂生,各有奇景。可自五千年前,神山不知被何人推倒后,原本吞吐日月精华、吸天地灵气的神仙精怪一流便全部消失——
“就是,也不知道谁这么可恶......”
等到打岔的人被狠狠操练一番,任先生又继续说道:再无神山镇压后,至此二气四散,阴气上浮,所以这天就越来越冷,终年积雪。阳气下沉,有一部分被“玉”吸收后,其余便不知去向。至于灵气,在神山崩塌那一刻就全都消失了。
“那些神仙就没有想过办法吗?”
“你知不知道为什么古书里写道神仙福地难寻?”任先生突然抛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众人沉默,小胡见无人应答,在一旁怯生生道:“是不是因为很难保存呢。”
他想到了自己以前在地窖里藏的蘑菇,要是不注意防水,很快就会发霉。
“不错,前人就有过总结,灵气会自发从高浓度流向低浓度,如果他们没有运用手段去制止,再好的福地也会消散。”
如果天地之间的灵气在几个刹那间就全部消失,那些修士们会面对什么?
“我们的老天爷可不是开善堂的,灵气不够了会去哪找——不,是抽呢?”任先生冷笑道,“那些顶级的佛陀道祖们是死的最快的,随后就按他们划分的境界下去一批一批的死,神仙们就是这么没的!”
周围响起一片吸气声,古书上记载的那些逍遥自在、神通翻江倒海、寿与天齐的神仙们居然会有如此悲惨下场,这让人心中不禁产生一丝凄凉。
“最后只留下几个小鱼小虾苦苦挣扎,等到几百年后,最后的一个修士大限一到,世上就再无神仙。只留下了凡人们在冰雪中艰难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