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陪钱德去隔壁岛钓鱼，很快就会回来。”
看到黎远在这儿对方也没惊讶，只是平淡催促道：
“这个灵魂还需要洗脑，你让他快点。”
崇蕾下意识回首看向黎远的记忆之门，心说这老家伙又不是不知道她有多菜，怎么好意思催？
难道真没时间了？那……那现在咋办嘛？
在对方的冷漠目光中，崇蕾僵直起身，缓慢靠近记忆之门，脑内快速思考。
老主顾的命和黎远的命加起来比自己重要吗？
当然不。
所以她要做的事很简单，强行关上门就可以。这样黎远能够醒来、老主顾也能回归，虽然这两人应该会受些不可逆的伤害，但总体来说还是皆大欢喜。
有了决定崇蕾便不再犹豫，她快速操控起域能，门扉伴随着刺耳的吱呀声缓缓挪回闭合，老者身影从虚幻状态凝实并瘫倒在地，一直坐在高台上闭目昏迷的黎远也摇晃两下仰头躺倒。
崇蕾忍着域能耗尽的虚弱感，抬手擦拭汗水：
“呼～你们先等等，老娘歇会儿。”
捧着陈生的白发老人没有回话，他目光盯向瘫在地上的老者，面色微变：
“他怎么了？”
“啊？什么啊？”
崇蕾明知故问，但当她低头看到老主顾正逐渐变得面目全非、身染鲜血后便立刻懵到后退两步，惊诧莫名：
“他怎么……怎么会这样？”
就算是有她强行关门的影响，也不至于把对方弄成这鬼样子啊！这老东西在黎远的记忆里都瞎搞了些什么？！
“我去……”
看着老者血液迅速流尽、蒸发，最终变成一具面目狰狞的干尸，店里还清醒着的人不由面面相觑。场面静止许久后，崇蕾才急忙为自己辩解：
“先说好啊！老娘什么都没干！我们记忆海域的域能都是以造成精神伤害为主，没这种效果啊！”
［确定不是因为你太菜才不知道吗？］
黎远刚恢复意识就听到这话，立刻就在心中反驳。他睁开眼，双手撑着高台坐了起来，记忆完全没出现任何混乱或不妥，好像只是睡了一觉。
“我靠你怎么回事？！”
他这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反而让崇蕾爆发了，她看到老者那般诡异不明的死法都没这么震惊：
“这、你，你！我去，老娘是在做梦吗？”
一连串变故造成的打击下，崇蕾怀疑起了自己所在世界的真实性。门口的白发老人也惊了片刻，倒是陈生停止发抖，小心翼翼打起招呼：
“你还好吧？”
［我应该不好吗？］
黎远瞥了眼地上的干尸，从高台上跃下。他的记忆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自然无法得知老者都做了些什么，不过结合昏迷前女子的言行以及现场这些情况，倒是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还不错。”
这是实话，但也因此而令其他人难以言语，只有陈生略感安心。
大家都是穿越者，黎远没事，它应该也不会受影响，而且等钱德和将军回来这些人就不好再搞事情，这把稳了。
在场众人无一注意到，那名老者的干尸正在他们眼前逐渐消失。其存在从所有相关生灵的记忆中淡化，与他有关的思考全数终止，他接触以及拥有的物品也都消失不见，最终，他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于世间再无痕迹。
无人感觉不对，长须老者皱眉看着黎远自觉让到一边，嘴巴微张却说不出什么，只得先将瓶中陈生交给崇蕾。
属于陈生的记忆之门在半空逐渐显现，它整体呈青色，厚重真实，纹路杂乱且有几十道裂口，许多地方不规则装饰着灰暗流苏。
“嗯——这记忆量还挺多的。青色应该是代表它活得很辛苦，纹路杂乱表示它受过洗脑、被改变过记忆。流苏是，呃，是遮掩、不想展露的意思，断裂处我记得是因为那个、那个什么来着……？”
在长须老者的目光下，崇蕾硬着头皮磕磕绊绊进行惯例分析，然而她的表现像极了面对试题却答不上来的考生。
一旁黎远歪头盯着，他用“问”了解到了自己昏迷时的情况，发觉这扇门跟他的很不一样，不知道是他的问题还是陈生的问题。
“哦！断裂是重复的意思！”
崇蕾灵光一闪，也没顾对不对就说出了刚刚想到的答案。她忐忑看了眼依然皱眉沉思的长须老者，见对方没在意便快速转移话题，有些紧张道：
“要打开吗？”
千万别打开！就算要开也别让她进去！
不知为何，明明没有先例，崇蕾却本能般对进入黎远、陈生的记忆之门有些畏惧，且她又不是凡力海域人，没有一定要查清楚情况的执着，自然不乐意主动承担责任。
长须老者回过神，也隐隐觉得进入门内或许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略微犹豫后只将一本书册扔了过去。崇蕾隔空接过的同时心中松了口气，熟练翻到中间部分并从中扯下一页。
她随手放下本册，拿着纸贴到了记忆之门上。随着域能流逝，那扇门逐渐变得虚幻单薄，最终固定为一册厚重且半米长、悬浮在空中、写满了文字的本子。
这次消耗令崇蕾喘着气瘫坐在了屋内的机械椅中，她面色痛苦，连汗水都没力气去擦拭。
［齐琳用多了域能好像也很累的样子，域能耗尽都会这样？］
对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毫不在意的黎远关注点歪了下，这才看向漂浮着的本册。那上面以文字和第一视角记录着陈生的记忆、思考，很多东西都带有它的主观意愿。
［它居然觉得我有病？“店老板感觉适合进超能科拷问组”、“长须老头子适合上超能科前线”、“士兵可以作为超能科实验体”……好家伙］
黎远懵住，光是他看到的那一面，陈生就对他产生了几十次“最好建议超能科将其销毁”的评价。其他所有的事物，机械也好报摊也罢，只要入了陈生的眼，它就会思索起可以怎么利用、该如何对超能科报告。
［该说不愧是被洗脑了吗］
本册前，崇蕾缓了阵补充域能。记忆谁都会有，与记忆有关的特定域能不算稀少，二十分钟后她便再度站起来。
她接过老者递来的毛笔，运用域能在书页上落下字迹，每写一个字她的脸色便苍白一分。
长须老者则快速翻看着陈生的记忆，在他眼中大片段落都被灰色线条涂抹，几乎没有实质性信息暴露，但与之前什么都查不出来相比，知道对方在刻意遮掩某些东西已经算是收获了。
两人都没有继续对黎远做实验的心思，他毕竟是将军和钱德要保的人，不可能直接杀了或毁了，那不是在表达担心，而是挑衅。
黎远的存在已经引起某些人注意，要是他忽然死亡或消失，会牵扯到意欲保下他的将军的威信颜面，在战争中更是容易被放大、恶化。
无法操控黎远的记忆，无法给出能够让将军改变决定的异常证据，时间也不足以让他们进行更多操作，事已至此，是否再探究黎远的情况已经不重要了，他以后肯定是会在凡力海域生活的。
至于陈生，可能是因为用了较为柔和的方式，对它的记忆改写非常顺利。
长须老者心中庆幸，能稳住一个就不算白忙活，还好将军没被钱德彻底带偏，临走前特别关照过要对这团灵魂更加注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