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来找钱德的人形形色色,大概是事先有过了解,他们对黎远基本没有好奇,也无人试图搭话。
[如果任焰在,可能会逐个介绍吧]
略带庆幸想着这种事没有发生,黎远拿起蔬果汁搓上一口,放下手中从昨天开始就没有翻过页的地理书,蠕动起身。
与钱德共同生活已经有十四天,期间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跟钱德对话也不超过十句,别说互相融合,黎远甚至感觉跟钱德更疏远了,比之前还像陌生人。
[在船上不会也要这样吧……五十几天,干脆把我迷晕带过去好了,也省的我整天没事干……]
周围街道差不多都看过,书没兴趣读,又没耐心听那些邻居琐事,村中消遣娱乐性事物也极少,黎远已经觉得每天过得无趣又重复,甚至想着要不要自杀算了。
[回头跟医师提议一下……]
满脑子想着迷药以及昏睡后该怎么补充营养,黎远迎着月光轻巧走上二楼,开始收拾东西。
后天就要出发,任焰提前两天送来很多衣物以及消遣用的书籍、零食之类,要钱德帮忙收拾,而钱德则以接待客人为由,让黎远自己搞。
[晚上哪还有人来哦……最近我已经觉得白天温度有点凉快来着,体质也变强不少,但他们还是不让白天出门,非说还没完全同化,不能坏规矩……
我记得书上说过,海域同化有三定律:经过域能训练之人无法被同化;同化不可频繁;同化完成时会有特别感应。没提过未完成同化不得随意走动……
我现在还不是这个海域的人,白天走在街上会有除温度以外的危险?还是他们有什么东西得先隐藏起来,不能让我发觉?]
这么随意想着些事情,黎远不知不觉就已将物品收拾完毕,他将用来装行李的布袋、麻袋以及木箱堆在角落,接着走到床边,从枕头下拿出计划本,将其打开。
本册前一页写着他昨天的计划:
“第二十八天
1:找机会杀了任焰
2:配合钱德行动
3:见完将军得到情报就立刻找机会离开”
在另一页写下“第二十九天”并将之前计划照抄一遍后,他举着笔呆住不动,想了许久才硬是补充了一个“4:学习”。
黎远松口气放下笔,莫名有种满足感,他将计划本塞进包中,光着脚在有些冰凉的木板上踱步。
[我没有乘船经验来着,在海上有什么必需品得带吗?钱德应该……呃,他未必会带,明天问问医师好了。
有海就会有海贼,何况这里有着超越常理的力量和常年战争四起的环境,再加上我穿越、附身的种种诡异不明……以'绝对会遇到海贼或沉船、风暴类危机'为前提想些策略比较好吧?]
黎远又“噔噔噔”跑下楼,从杂物一样堆满厅堂的书籍中翻出几本,他点燃灯,坐回椅子上随手翻页。
昨天任焰就已先去码头雇船、确定行程并进行出海准备事宜,明天凌晨不会回来带黎远逛街,他难得能随意熬夜读书,不用担心错过什么。
[每个海域、每个岛屿的域能训练都不同,开始时间也不同,凡力海域……我记得最早是从出生开始就可以进行,任焰那个样子,肯定已经接受过训练,有着异常力量,要杀他很难呐……]
看了不到两页,黎远就已目光呆滞,神思天外,开始想些他昨天已经想过的事情。
[……得知道这个世界海上会不会有什么奇特气象,呃,蔬果汁还没喝完……
想想计划,学、学习……真麻烦啊,我还是去死好了……]
果断合上书,黎远感觉精神一下好了很多,他没有继续放纵自己熬夜,回到房间后也没有继续胡思乱想,躺下不久就沉睡过去。
夜色深沉,月光从阳台照入,蜿蜒至床边,在黎远睡熟后,它如同有生命般逐渐立起,大片洁白朦胧的光将幼童笼罩。
……
耳边流水声急促激荡,黎远感觉自己被温水包裹,他提线木偶般被无形之线拉扯着坐起身,动作呆板。
在等待许久后,他的眼皮才被丝线拉起,面前流水清澈明亮,映照着他此时模样:
一个与他样貌相同的木偶,眸光无神,皮肤木纹交错,比起人更像是玩具。
黎远被操控着摇晃起身,抬头看向四周。
此时他身处漆黑无边的空间内,没有地面也没有方向,宇宙中若是无光,大概就是这样。
水流仿佛无数条丝带般蜿蜒曲折,其中一条穿过他的身体,交错汇聚于上方。
丝线绷直,将黎远拉起,他漂浮向上,终于看到那些水流聚集之地。
一个巴掌大、空荡荡的血色铁盒悬浮于黑暗之中,无数水流从各个方向涌动而来,进入盒内,冲刷着原本的一切,并将些自身带有的珊瑚、金属、鱼类留下。
这种改变经过了很久,最终,盒子被填满,水流断截,在最后一滴水进入其中后,凭空出现与盒子同样颜色、材质,但略大一些的铁盒。
第二个盒子将装满璀璨物品的第一个铁盒盖上,接着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无数盒子套娃一样叠加,似乎无穷无尽。
黎远看着,木偶脸上做不出任何表情。套娃情景如此重复不断,盒子越来越大,时间及空间越来越模糊,直到某一刻,丝线断裂崩开,他猛然惊醒。
……
外界阳光洒落,已经昏黄。黎远身子没动,睁眼盯着外界,还没从那种模糊状态回神。
直至落日不见,夜幕降临,星光闪烁,清风拂面,他的神志才逐渐清醒。
[什么东西……哦,我知道来着]
黎远依然侧躺在床上,连动一下都不愿意。
[同化完成了,我已经是凡力海域的人……
原来'同化完成时会有特别感应'是这么个意思啊……果然特别。
今天是第三十天?我感应了一整天?那些盒子跟水流、木偶什么意思?凡力海域特产?]
放空自己胡思乱想一通后,黎远不由有些舒心。
[一个月可真长啊……我终于不算是外域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