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说了要去探个究竟,自然也就免不了要与褚修有所接触。
而这,也正是眼下伏缨最不愿做的事。
说白了,她现下最想做的无非也就是两手一摆,万事不管。
一时咸鱼一时爽,一直咸鱼一直爽,伏缨深谙此道,在那太阴山上更是过惯了懒散日子的。任何事只要与“亲力亲为”四字沾了边,她便要一律归为了糟心事。
“哎——”伏缨站在褚修书房外,一连叹了数口气,可为了找回玉翎珠,便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
褚修负手立于窗边,其实早已听伏缨在门外唉声叹气了许久,却不主动叫她叫进来,只等着她过来敲门。
伏缨满脸写着不情愿,嘴角耷拉着,可除了亲自一验又无其他更好的法子,最终还是只能缓缓抬手,叩响了木门。
“进来罢。”褚修听见预料之中的叩门声响起,嘴角轻勾,转身,正与推门而入的伏缨目光对上,这才瞧见她手里还端了碗汤药。
这是又要唱哪出?
想当初伏缨为了霸王硬上弓,可是没少在送来的汤汤药药里大做文章,警觉如褚修也好几回险些阴沟里翻了小白船。
思及此,褚修心底倏然升腾起一股异样之感,望向伏缨的眼神里也带了几分警惕。
“王爷,一连看了这么久的书,一定累坏了吧......”伏缨说着事先想好的说辞,将汤药缓缓放到案上。
褚修瞥了汤药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刚进到书房,还未来得及将书页翻开,倒是还未觉出累来。”
“这......”伏缨毫无预兆地碰了一鼻子灰,皮笑肉不笑地牵了下嘴角,心里已经将褚修咒骂了一万遍。
不过事关玉翎珠,她也不能真将他怎么了,只得又将嘴角上扬了几分,装作贴心地说道:“那也先将汤药喝了吧,凉了只怕会影响了功效。”
功效?褚修目光下移,落在在黑黢黢的药汁上,并不十分感兴趣地问道:“这是什么?”
“王爷先前征战塞外受了重伤,伤应是还未痊愈,这是我特意为你熬制的通脉清毒的汤药。”
“本王已无大碍。”褚修听闻这话并无半分感动,态度反倒愈发得冷淡了几分,“带上药出去吧。”
“这是我花了两个时辰才备好的,就算王爷已经觉得无碍,用来调理身子也是不错的。”
伏缨微微颔着首,握着青瓷匙柄的葱白指尖轻颤了下,看上去竟是有几分委屈。
褚修内心毫无波澜,漠然地望了眼门外,薄唇轻翻,话出口漠然又绝情。
“是你自己出去,还是要我叫了人了来哄你走?”
“王爷,你就将汤药喝了吧。”伏缨故意装作没有听见他的话,固执地取过汤匙,舀上一勺便要往褚修嘴里送去。
“拿走。”褚修沉着声,话中愠怒显而易见。
伏缨心头骂声一阵高过一阵,嘴上却道:“王爷,就算你再不待见我,也不能和自己的身子过不去吧。”
说着,将汤匙又朝前推了推,离褚修的薄唇只剩不到一指的距离。
褚修神情一怔,看来这女人的脸皮果真是厚过城墙!
“放肆!”垂眼冷觑着横在面前的汤匙,褚修猛地一挥手,便将那汤匙打飞了出去,一下撞在了瓷瓶之上,断成了几截,当啷作响。
伏缨毫无防备,竟也险些被那力道带得朝后跌倒。
奶奶个腿!伏缨被这突如其来的一下也点着了火。
自己何时这般低声下气伏低做小过,就差跪着给他将药呈上去了,看来这人简直就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她今天还就不信这个邪了!
伏缨边恨恨想着,边麻利地一把端起手边汤药,怒道:“今天这碗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态度强硬有力,话语掷地有声!
闹不清状况的还当伏缨这是要逼人饮了毒药自尽......
褚修微眯起眼,眼底一抹寒光略过。
“当真是疯疯癫癫,我这便叫人来将你扔出.....”
话还未说完,伏缨竟是一把捏住了他的脸颊,便要将那一碗汤药生生灌进口中。
褚修震怒,大掌一挥,带起一道极劲掌风,震得窗纸沙沙作响。
不过伏缨这回早有防备,脚下稳得像是生了根,丝毫未受那掌风影响。
眼见着瓷碗就要靠近褚修唇边时,伏缨故意手头一抖,将那一碗浓黑汤药尽数翻在了褚修衣襟前。
褚修猝不及防,可见伏缨手忙脚乱来替自己擦拭胸前汤渍,竟一时分不清她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真的无心之举。
“王爷,都是我手脚蠢笨。”伏缨一脸自责,毫无诚意地说着,手下动作却是不停,竟趁着褚修愣神的工夫便已将他胸前衣衫尽数解开。
心口一凉,褚修终是回过神来,一把抓住伏缨在他胸前胡乱游走的玉手。
“伏缨,你!”他真真说累了......
亏他还以为她从塞外回来后便收敛了不少,现下看来仍是色心不改。
伏缨抬眼,故作迷惑地望着她,淡粉的唇边溢出几字:“王爷叫臣妾有何事?”
左手被钳制着,右手还是自由着的,趁着与褚修说话的工夫便又要朝着他胸口袭去。
褚修防不胜防,终是被伏缨得了逞,胸口剧烈起伏着,却是气得连话都懒得再说,只冷着眸子漠然望着她。
伏缨玉手撑着他滚烫的胸膛,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眉头渐渐拧在了一起。
屏息去听,那滚烫肌肤下除了一下下有力的心跳外,分明还有另一道声音!
“玉翎珠在哪?”伏缨猛然松开手,肃然凝视着褚修双眼,质问道。
“先回房去吧,明日我便请了大夫来替你瞧瞧。”
褚修不懂她口中的“玉翎珠”是何物,也不想费了心神去了解。
这一回不论她是真的疯癫也好,装疯卖傻也罢,他都要借此为由头敛了她的气焰,叫她长点记性。
伏缨见他迟迟不回话,越发地急躁起来,追着问道:“说!玉翎珠为何会在你身上?”
“疯言疯语,不知所云。”褚修推开木门,拂袖决绝离去。
伏缨愣愣地收回手,仿佛指尖还残存着温热。
那是玉翎珠的气息,她绝不会错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