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的阳光铺洒在大幸城的上空,暖暖的,让人昏昏欲睡。
大幸城的百姓,伴随着打鸣的鸡叫,一如既往得钻出被褥,开始了辛勤劳作的一天。
城外,农田上,农民们敞着黝黑的胸膛,挥舞着锄头,奋力开垦着田间的土地。靠近沙河的渔民们,抱着一张张渔网,跳上木船,划桨驶往河流的中央,抛撒鱼饵,盼得今日能有个丰厚的收成。
城内,各坊间内,小商小户嚎开了清晨第一嗓的叫卖,打铁声、走马声、不绝于耳。
大幸城王侯府,
西厢侧房内。
“我说大小姐呀,您就瞅瞅老奴手中的伎俩吧,等您去了都城那边,这针线活是不能少的呀。”一名花甲之年的老妇人,一脸无奈得说道。
王潇潇坐在榆木凳上,瞅着窗外盛开的紫藤花,怔怔出神,丝毫未留意老妇人所说的话。
“哎,大小姐您下月就要出嫁啦,再不临阵磨枪,到时可就来不及了。”
“我身为王侯的长女,居然还要学这等下人的粗活,真是让人笑话。”王潇潇头也没回得说道。
“可。。。可您毕竟是去作人小。。。哎,瞧我这张嘴,大小姐您莫怪。”本想说着去做人小妾,要懂得讨夫君欢心,最好能展现出多才多艺的一面,不至受了冷落,但老妇人知道此言一出,必惹得大小姐不开心,所以连忙闭了嘴。
“婶婶,你说这紫藤花能开多久?”
老妇人一愣,顺着王潇潇注视的目光瞧去,喃喃道:“紫藤啊,它的生命力可强了,喜欢阳光,不惧寒冷,花朵能开近一个月份,为何问这个?”
“没事,只是羡慕它能一直待在侯府,无忧无虑,无牵无挂,能够享受着阳光,感受着生命。”
老妇人放下手中的针线,上前拿梳子爱怜得梳理着她乌黑的秀发,轻声道:“我明白你的心思,但是大小姐你要知道,有些事情,终究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王潇潇忽得转身一下握住了老妇人干枯的双手,明亮秀美的大眼睛中,泪如雨下,哽咽得说道:“为什么?为什么爹他一定要我嫁去都城?我知道总有一天我要出嫁,但是为什么不能留在这大幸城?难道这大幸城中就没有让爹满意的好男儿么?”
老妇人轻轻将她揽入怀中,叹息道:“本是天上凤,何故恋池鱼,皇家事难料,终究事愿违。”
王潇潇猛地站起挣开老妇人的怀抱,拭去眼角的泪水,狠狠得说道:“我不必当那天上凤,我挂念的也绝非池中物,狗屁的命运,我不管,我要去找他。”
“大小姐您可不能就这么去找他,王侯大人还有几位太太可都在府里,况且被旁的下人们看到了可不得了啊。”老妇人赶忙拉住想要跨出房门的大小姐。
王潇潇知道老妇人说的没错,没有继续扭捏,一屁股坐回榆木凳上,含着哭腔问道:“萧然他为何在听闻我要出嫁之后,再也未曾主动找过我,为什么?”
“哎。。。我说小姐您啊。。。有时也是真傻。这萧然校尉的意思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嘛。。。”
“我不信他是个会轻易气馁的人,明明如此爱慕我,一定是在偷偷想法子改变爹的主意。”
“小姐您别痴心妄想了,这场联姻关系到侯府的气运,侯爷他,是绝无可能改口这纸婚约的。”
“是么?!我一个女儿身,侯府的气运需要我来支撑?再说王府怎么了,不是好端端的么,我不嫁与那禁军的骁骑将军,王府就生存不下去了么?”王潇潇此时哭腔中夹杂着歇斯底里的抗拒。
“王府。。。从侯爷这辈开始已走向没落了,咱们早已不复当年祖辈们与燎上帝一起打拼江山时的辉煌,侯爷他性子倔强,怎能眼看王家破败于自己之手。”
“所以就出卖他女儿?”
“小姐!您怎能如此说王侯大人,从小到大,他对您可都是宠溺有加。再说,您与禁军统领的这纸婚约,可是侯爷他不断找关系疏通打点才换来的。”
“哈哈,百般努力,送我去做人小妾。我还真是要谢谢王侯大人呢。”王潇潇眼含泪水的目光中此时透露出无限的怨气。
老妇人轻叹一声,怜惜得望着坐在板凳上哭的梨花带雨的美人儿,说道:“等你嫁到都城,可就是人家大将军的夫人了,到时候多威风呀,谁见着你不都得喊一声王夫人,这可是多少女人向往的虚荣和地位。”
“婶婶觉得我在乎这些?”
“不是啦,奴婢的意思是,小姐您以后一定会很幸福很幸福的。”
“没有他,我是不会幸福的。”王潇潇转头看着窗外的紫藤,怔怔出神。
砰砰砰!
一阵敲门声传来。
老妇人走向木门,问询道:“是谁?”
“是我呀,娆月。”一声娇滴滴得声音酥的人骨头发麻。
木门吱呀一声从内被打开。
老妇人看着眼前娇艳的美少妇,屈膝行了一礼,问候道:“三太太早安。”
娆月看也没看老妇人一眼,施施然得走入房内,来到王潇潇的面前,柔媚得说道:“小姐这是在赏花么?”
“难不成是在赏你?”为了掩饰自己的泪眼,王潇潇一把扭过头去,背对着娆月,
“哈哈,让我瞧瞧这窗外的是什么花。哎呦,以前怎的从未瞧见过这么好看的紫藤花,真是赏心悦目啊。”
王潇潇没好气得哼了一声:“大早上的你跑我这干什么?”
“哎,还不是姨娘我心疼你嘛。”娆月眨巴着美目,目光游离在屋内的各个角落。
“心疼我?心疼我什么?”
“哈哈,姨娘我呀,已经了然你那点小秘密啦。”娆月饶有兴趣得瞅着房内各种雕饰精美的瓷器和价值连城的壁画。
“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呵呵,姨娘我觉得嘛,这萧然啊,确实是一位不错的好郎君,着实英俊潇洒、风流倜傥呢。”
王潇潇猛得回头,站起身来,注视着漫不经心的娆月,冷冷得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娆月将目光从一幅勾勒着青青大草原的壁画上移开,笑着说道:“小姐不用否认,姨娘我刚才用了两个馒头,就让被你关在柴房里的小云嘴里,套出了实话。呵呵,小姐的书信写的可真是情真意切呢。”
。。。。。。
“这个畜生。。。”王潇潇此时因为恼怒,浑身都不自觉得颤抖起来。她盯着面前的三姨太,眼光寒冰如剑,问道:“你想怎么样?”
“那自然是帮你喽。”
“帮我?”王潇潇一愣。
“对呀,你想想看,我若是要害你,自然是拉着小云去侯爷那里告你和萧然的状喽,还跑你这来干什么?”娆月兴致盎然得说道,仿佛这对她来说是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此时站在一旁的老妇人,颤颤巍巍得插了一嘴;“三姨太,您这是何意啊?难不成您是要让小姐悔婚么?”
“是呀,那又怎样?人这一辈子就这么一次,难不成为了一个不爱的人耽误一生么?”娆月说着,瞅了一眼发愣的王潇潇,偷偷一笑,继续言语道:“王侯府不与那什么啥啥啥禁军的联姻,难不成就过不下去了?真是笑话。大小姐可是王家的嫡长女,如果连自己的幸福都掌握不了,说出去岂不是让人笑掉了大牙。”
王潇潇听了此番言论,心中翻江倒海。是呀,为了一个不爱的人去浪费一生,这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王家不需要借助任何人的力量,照样屹立在大幸城,谁也扳不倒。爹说的都是夸大其词,让我远嫁,不过是想要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虚荣罢了,又曾几时为他这个女儿考虑过!
娆月看着沉默不语的小姐,看出她已被自己一番话打动了心,知道只要再加催化,必然成功,所以继续说道;“姨娘我呀,能看得出,这个萧然对你也是有情有义,郎才女貌的,简直天设一对呀,若不能在一起,那才叫违背天意呢。”
老妇人听闻娆月的一番言论,颤抖的说道:“三姨太,你这是害了小姐呀,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娆月妩媚的一笑:“对我能有什么好处?不过是为了小姐的幸福着想罢了。”
王潇潇抬起惨白的面容,带着恳求的嗓音说道;“三姨娘,那你能帮我向爹求情么?让他退了这门亲事。”
谁料娆月摇了摇头,道;“侯爷他绝无可能改变想法,唯一能拯救你的,是你自己。”
“我自己?”
“没错,你只有私奔,才能拥有你的幸福。”
“私奔。。。可是。。。”王潇潇听闻,一脸的难色。
娆月上前,握住她纤细的手,语重心长得说道;“小姐,姨娘只是给你提个建议,毕竟我能力有限,也无法为你做主。以后的路要怎么走,是你自己的选择,只要别让自己后悔就成了。”
“可是。。。萧然他愿意与我私奔么?”
“怎的这点自信都没有,他不过是觉得自己身份低微配不上你,所以在得知你成亲的消息后未敢来找你,只要你捅破了这层窗户纸,你们就能永远的在一起了。”
娆月没有理会身旁老妇人敌意的目光,捋了捋裙摆,没有丝毫的停留,转身走向屋外,出门前不忘还对着王潇潇叮嘱了一句:“有些事情或许还得看天意,但这等终身大事是你自己的决定,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
窗外的紫藤花,因为阳光的照射,此时显得比清晨时分更加的夺目好看了。
王潇潇盯着春意盎然的庭院,目光渐渐变得坚定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