雏菊姑娘仍旧是一声不吭,默默忍受着痛苦与委屈。
她越是不喊疼、不求饶,长孙公子就越生气。便对准她的胸口频频出手,疼得实在受不了了,倒退一步瘫坐进东皇燎的怀中!
长孙公子一看她居然对自己的仇人投怀送抱,怒不可遏:“来呀!给我拖出去打死!”
左右应声而出,刚一伸手,舞阳的三节棍便点到他们的手背,立时咿咿呀呀叫着一团,在无人敢立于前。
长孙公子视左右如无物,长身而立,喝道:“舞阳兄,我知你武艺高强,如今东皇宇已死,左丘家又向太子靠拢,难道你还要助纣为虐?”
一句话道出厉害关系,四座之人皆是退避三舍,舞阳将三节棍横在身前一拉一拧,一人高的“八卦棍”往地上一触,吓得众人不由倒退三步。长孙公子当年顽劣成性,没少受东皇燎与舞阳的毒打。今日正好把面子找回来。
“执迷不悟!”朝舞阳唾骂一句,立即回头吩咐道:“一起上。”
奴才们深知双拳难敌四手之道理,得了命令一窝蜂的扑了过去,厅内顿时乱着一团。
不过片刻,舞阳手里的八卦棍便像电风扇一般密不透风,扑上来的人浪随着棍风一浪接着一浪的倒了下去!
东皇宇时常夸赞舞阳是武学奇才,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么大的场面东皇燎也是第一次见,果真名符其实。
长孙公子站在“活尸”群中战战兢兢的招呼:“掌柜的,打死人了,还不快去找巡防营曹将军?”
掌柜的一听曹将军的名字,答应一声立即扑门而出。
舞阳从小被东皇宇买进府内,跟东皇燎一起长大,犹如兄弟。自东皇府成为大满国第一府邸,他就没少跟着东皇燎到处教训满京的纨绔子弟。
掌柜的刚一动,他就已经明白这是要去搬救兵。
立时左脚踩凳右脚踏桌,飞身而出做一棍封门之举。
话说城防营乃京畿重防之要职,岂会管这区区打架斗殴之小事。
曹德森却不同。
他戍边多年,深受军中寂寞之苦,好不容易调回京,向长孙大人求了举荐,兼任城防营统领,自然是有恩报恩。
况且每每巡城之时,便可抽空到百花楼向长孙郭旧讨杯花酒吃,久而久之自然与他臭味相投。
如今大满国睥睨四方,强横如斯,陛下英明神武,自无人敢兴风作浪。
今日正好巡城无趣,他又故意路过百花楼,还未进门便听见厅内嘈杂,正欲进门查探,只见掌柜的奔来,一人飞身舞棍砸将下来!
看架势这一棍下去掌柜的小命休矣。
曹德森当机立断,勒马纵入,长刀借马势猛挥而出,嘭一声巨响,火花四溅之下,一条棍插在厅中砥柱之上嗡嗡作响!
同时马嘶一声,威武霸气之英甲挡在了门口,掌柜的已被吓破了胆,自顾自的伏地痛哭起来!
长孙郭旧定睛一看来人正是曹德森,立即大呼:“曹将军救命!”
曹德森勒马俯视之,长孙郭旧金鸡独立于躺地哭嚎的“活尸”群中,对坐三人神情淡然,雏菊姑娘卧于其中一人怀中。
此情此景,他已将事情猜出了个大概,纵马朝东皇燎挥刀而来!
舞阳见势不妙又护主心切,只得一把抓向马辔,气沉丹田犹如千斤之坠,烈马长嘶一声失了重心被硬生生按倒在地,立时便将曹德森颠下马背。
“好家伙!”
曹德森大惊之下不得不细下打量这少年,年纪轻轻居然能空手阻止战马于奔腾之势,打心里敬佩得紧,赞美之词便脱口而出,心下更不敢轻视。
长刀借势在地上一撑,顺着力道以刀劈之。
舞阳躲之不及,只得双掌猛合,将刀刃夹住,头颅一偏顺势往肩膀外一带,力道卸去大半,刀刃“呛”一声斜斜砍入地板三寸。
曹德森又以数刀劈之,刀刀蛮横霸道,毫不留情。
舞阳硬按马头在前,空手接刀在后,体力耗损巨大。再不敢硬接,只得节节败退。
长孙郭旧一见曹德森占了上风,立即又变得嚣张跋扈起来:“曹将军快将他四人毙于刀下,我重重有赏!”
东皇燎虽是习文不尚武,却也时常观舞阳耍棍,自然能看出他不是不敌,而是手无寸铁,不能与白刃相抗。
他能看出,邬先生自然也能看出,立时便抢在他之前到了砥柱旁,只可惜插的太深,拔之不动。
只得对东皇燎招呼道:“快找其它武器!”
四顾之下,竟没有一样长得像武器之物。
舞阳一看臂助全无,自知今日无法全身而退,甚至会殃及少主。
如此一来心神一乱步伐也就乱了。
曹德森乃是久经沙场之人,见他步伐一乱,料定立时便可得胜,手里便又加了三分力道。
这样一来,舞阳招招受制于人,险象环生。一个不小心哧啦一声,长刀贴身而过,将胸前衣物撕开一个大洞,白生生的胸膛上分明有丝丝血迹!
东皇燎情急之下,一把将长孙郭旧抓入怀中,十指扣在喉咙之上:“快快助手,否则我取他性命!”
为了演的逼真,自然是真掐。
长孙郭旧虽是纨绔,但是耳濡目染官场厉害,也学了他爹几分心机:“曹将军不必担心,我料定他不敢动我!”
如此一来,东皇燎不得不使出杀手锏来,左右寻不着尖锐之物,情急之下将雏菊姑娘头上的银簪子拔了,狠狠扎在他大腿之上。
长孙郭旧杀猪般嚎叫声一起,曹德森的刀便慢了。
“你?”
长孙郭旧做梦也没想到,东皇燎死了父亲,现下无人庇护也敢与他动手。
比之从前,越发的狠了。
“怎么?不明白?”
东皇燎一摸胸中狗碗,露出胀鼓鼓的轮廓:“我爹早就给我留了保命符。”
长孙郭旧看得真切,不禁联想到东皇宇的丰功伟绩,真有块免死金牌也说不定。
秒怂求饶道:“燎爷你手下留情,我有眼不识泰山,你就当我是个屁,放了还不行吗?”
他一怂,曹德森也就进退维谷了。
也不知何时,雪奴到了砥柱前,吃饱了力气大,咻一声拔出铁棍,朝舞阳丢了过去。
战斗立即起了变化,只见舞阳八卦棍摧古拉朽,三两招便震掉了曹将军手里的长刀,负手立于一旁不敢动了。
“说你是胖孙子你承不承认?”
“承认!”
“那我以后叫你胖孙子你可答应?”
“答应,自然答应!”
长孙郭旧平时娇生惯养,哪里受得了皮肉之苦,还不是东皇燎说什么他就答应什么。
“以后雏菊姑娘……”
“自然是你的,我绝不敢再碰她一根寒毛。”
东皇燎转而看向雏菊道:“适才多谢姑娘银簪救命,现在交还与你!”
他说是银簪,却递过去一个拇指般圆柱体。
“京兆府执行公务,闲杂人等立即回避!”
不等雏菊姑娘开口,门外已经冲进两队人马来,领头的和曹德森细语几句,立即开始抓人。
东皇燎在五花大绑之前,仍不忘雏菊姑娘:“三日后定来为你赎身,此‘簪’为信!”
雏菊姑娘心里一喜,慌忙藏好信物。
押出门时,城防营与京兆府的公人围满了街道,长孙公子是最后一个被抬出来的!
自古以来官府抓到人都是要先打一顿的,民间叫它老实棍,官方称着杀威棒。
这样做有三方面好处,首先是狱方希望通过毒打让恶人变得老实,方便管理。其次就是希望恶人受不了皮肉之苦老实交代罪行。最后自然是为维护统治的基层员工谋些灰色福利。
“有没有什么要交代的?”
狱卒歪着脑袋,爱抚着手里的皮鞭,以一种警告的口吻。
东皇燎只得老实回答:“长孙郭旧是我伤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这个道理傻子都懂。
“人证物证俱在,这个你抵不了赖!”狱卒见他老实,又细皮嫩肉的,敢和长孙公子争锋吃醋,想必有些油水,便好心提醒道:“知道狱中规矩吗?”
以东皇燎的身份何时进过牢房?自然不知这里的狗屁规矩。
狱卒见他摇头,示意旁边同事动手,立时便将他吊了起来。
这样一来,胸前的狗碗便凸起老高。
“什么东西?”狱卒说着就往他怀里掏。
“我劝你不要拿!”
“别废话!”
显然他的忠告毫无效用。
狱卒就是这地方的神,已经把搜刮犯人当成了理所当然。
“什么破碗?”
接下来的剧情就非常狗血了,东皇燎疯狂的叫着:“还我面具,我的面具……”
然而无论狱卒如何问他、揍他、折磨他,他绝不改变台词。
正当这位狱卒大哥没捞到好处,还失去了耐心,恨不得将其一刀杀之时,牢头进来了。
身后还带着一位被斗篷遮得严严实实的人。
见此一幕,那人立即转身走了。
牢头黑着脸,只问了一句话:“他的面具呢?”
牢头自有定期的孝敬,甚少亲自来下面,他一来便说明白事情不简单,狱卒战战兢兢拿出那只狗碗!
牢头拿了狗碗追出去,片刻之后从幽暗的走廊传来一声闷喝:“把他给我拖出来!”
立即便有两个公人进来,狱卒只听得东皇燎突然在身后轻声笑道:“早就劝你别拿!”
昏暗的走廊中响起一阵哀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