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大早的,怎么会有小孩在江边哭泣呢,许是谁家没看好。”说着几个妇人站起身抬眼四处看。
“喂,你们看,江面上,那东西在江面上飘着,声音就从那里传来。”一妇人尖声叫道,她搓了搓眼睛,确定没看错。
漂江到了此地便辽阔迂曲,江面水流静深,各类鱼儿悠然自得其中,惹得鱼龙混杂期间争食。
“烈哥,江上有孩子漂着。”妇人连忙喊话给赤煅烈,毕竟他是这里唯一男子。
部落里每个孩子都是宝,赤煅烈早已看到,他跑到妇人们身边吩咐道:“你们千万别下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看着赤煅烈脱去了衣衫,露出一身遒劲的体魄,上面伤痕累累,却平添许多男人的气概。就算这些看惯了男人底细的妇人,观之也仍不禁怦然心跳。“说什么烈哥不是男人,他要不是男人,那男人该是怎样啊,四条腿吗?”
“多一条腿的,我们可不要。”
妇人惊疑不定道:“怎么会有孩子从上游漂下来呢,上游可没有人类,这事透着诡谲。”
“烈哥,这水里经常有蟒鳄凶物,太过危险,你可不要为了这来历诡秘的孩子冒险啊。”妇人看赤煅烈继续脱衣物,显然要下水,虽然红着脸仍悄然偷看,可心里的担忧还是实实在在的。
赤煅烈盯着江面上那木盘,那一声声幼儿嚎哭,让他这身经百战的心突然变得很柔软,犹如无形的绳索紧紧揪着他的心。他有家,却从来没有过家庭,自然也没有过孩子。到了他这个年纪,已经心硬如铁,纵然是美色,地位,财帛,乞求陈列于前亦不能乱他半分心志,可现在这呦呦之声,犹如刚出生却失去母鹿的小鹿鸣叫,让他不舍,或许是对这种新生的向往,对生命的尊重,让他毅然决定了。
赤煅烈一头扎进江中,朝远处游去。
有些个妇人遇事心中没主意,转身跑到部落里叫喊着江边发现哭泣婴童,漂流而来的,听到这样的奇闻,男男女女好多人都往江边跑。
老族长赤煅中英抱着襁褓中的赤煅千艺也过来。
赤煅烈游到漂流盘附近,那孩子哭喊声越来越大,隐隐一股血腥味飘来。
木盘周边游弋着脑袋粗大的墨黑色大蟒,身影落在江中犹如铁锁横江;还有灰白色大象鱼,犹如水牛般壮硕的身躯,驱浪逐波着实势大;以及四五丈长的暗褐色食人鳄,张牙舞爪翻江倒浪。
好家伙,每一个都是江中霸主,无敌的存在,现在三方齐聚,你争我夺。争斗中木盘被波及得晃动不休,好几次木盘差点给掀翻了,看得赤煅烈心惊胆战。
而木盘摇晃间那孩子亦映入赤煅烈的眼帘,或许那孩子也看到他,突然止住不哭,只是仍旧一抽一抽,显得可怜。隐约可见那孩子可爱俊俏,宽额头大眼睛,只是同样的,也猩红可怖,丝丝血迹从他口鼻溢出。
赤煅烈从没见过这样诡异的孩子,溢血而出,上游漂流而下,但他就觉得这孩子是人类,绝不是兽族妖人。
好在大蟒大鳄和大象鱼三方谁也无法奈何不了谁,每当一方想要张嘴去吞咬婴童,另两方都会齐心阻止。对于这些庞然大物江中霸主,一个婴童只有一口,谁能先下口就能囫囵吞下。
赤煅烈也头痛,不知道这婴童是什么来历,有何不凡,竟惹得三大霸主垂涎不已,为此争相缠斗。那他该怎么解救?三个霸主,没一个他能惹得起,尤其是在江中,搞不好自己都要交代这里。
赤煅烈也无法企及那婴童,江中三霸当前,群兽群鱼辟易,若换任一个人来,绝对唯恐避之不及,早吓得回头逃之夭夭。
别说水中,就是在陆地上和这三者任一争斗,一身伤的赤煅烈也没有绝对把握。
眼看着三霸争抢中,那随时翻盘危在旦夕的婴童随着江水流动逐渐飘去,婴童又嚎嚎大哭起来,赤煅烈急了,再不出手就没机会了。
可是一旦出手便要直面江中三霸主的反击,这简直玩命。为了这么个来历不明,甚至诡异的孩子,是否值得?
江边聚集着越来越多的人,他们隐隐也看到江中有巨兽涌动,在岸边大喊:“赤煅烈,危险,快回来。”尤其是妇人,叫得心切。
赤煅烈暗下决心。
他已经老了,不可能待在战堂一辈子挡了后*进者,又无儿无女,他曾以为自己孑然一身一辈子,了无牵挂。看到这孩子才突然发现,他终究是有些不甘。
不甘自己对部落无能为力。
自从锻造坊出了大事,族长薨逝后,赤煅氏的未来已经悄悄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阴翳,留下老族长重挑重担,还带着尚在襁褓中的族长遗腹子。赤煅烈已经做了他该做的一切,将祸乱赤煅氏的东户卿三代连根拔起,逼迫东户氏立誓十年不得侵害赤煅氏,又将虎视眈眈的吉夷氏打得“见之退避三舍”,功勋卓著,威震遗落人类,但也付出许多身边兄弟和小辈战陨的代价。
他竭力为部落争取了十年,江山代有人才出,可少了《赤煅经》的赤煅氏的未来却堪忧。他有心无力,可他能一退了之吗?部落之事永远横亘他心头,纵然英雄白头。
也不知为什么,木盘中的孩子给他一种希望。
或许是越老越相信命运,而这孩子就是上苍赐予他的希望,也是赤煅氏的希望,赤煅烈相信这命运的直觉,不然怎么江中三霸想要吞噬此子他却仍安稳漂流至此,还偏偏被自己发现呢。
赤煅烈不愧是老猎头,猎杀经验十分丰富,知道想要救得婴童,只有让这江中三霸陷入争斗之中而无暇他顾,最好生死相搏,而不是现在这般来回试探。
他抽出别在腰带的小刀,心头已有计算,但成与不成天知道。三霸中象鱼体型最庞大,梭状体型,犹如海象一般,鱼脑袋前长着长长吻,犹如一把剑,而且它力大无穷,最是勇蛮。赤煅烈就拿它开刀,他悄然潜伏着往象鱼而去,象鱼只顾着周旋于大蟒大鳄,没有察觉到正有一把尖刀猛地插入它体侧,瞬间剧痛传来,血液犹如红绸带似的在江中呈现,继而消散成红云红雾。象鱼猛地身躯剧烈搅动起来,将大蟒大鳄撞开,转头发现一道人影正迅速向木盘游去。象鱼死死盯着那人,甩动着尾巴,它发誓一定要刺对穿了此人。
赤煅烈浮出水面一把抓住木盘,反朝冲过来的象鱼推去,他心中在祈祷,成败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