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韩暮宸闻言顿了顿,淡淡地抬眸瞥了一眼苏落霞,剑眉轻蹙,语气颇为轻蔑地道:“啧,别听多事的女生胡说八道!”
“切,不说算了!小气鬼!”王雨霏松开抓着韩暮宸肩膀的手,扫兴地翻了个白眼,努着嘴嘟囔道。
宋秋水在一旁瞪着大眼睛看得一头雾水,秀眉直拧,只好狐疑地望一望苏落霞,苏落霞只觉得后背冷飕飕地发凉,早已肝儿颤得坐立难安,恨不得把自己稀释成一坨透明的空气。
可惜她又错了。
“哎对,苏落霞,你说,你说你们班今天是不是有个很没用的女生给饿晕了?是吧?你那会儿还跟我说呢!别不承认啊!”王雨霏装模作样地上去扯住苏落霞,拉着她凑到宋秋水跟前,张牙舞爪地对质。
苏落霞如遭电击:“不是,哎你别拉我,不是,我,我,呵呵,嗯嗯!”窘迫地红着脸,努力想要甩脱狗皮膏药一样拽着她的王雨霏,却始终没能得逞,只好一咬牙一闭眼,干脆破罐子破摔地点点头承认了。
“嘶——”宋秋水倒吸一口冷气,缓缓地吐了出来,半眯着双眼拖长了声音道了一声:“哦?”
——脸上挂起“不失和蔼的微笑”,逼近苏落霞,拍拍她的肩膀,语调阴飕飕地道:“苏落霞,能告诉本女侠,那个没用的女生是谁么?”,她从牙缝儿里蹦出最后一句话,目露凶光地挑了挑眉。
“禀禀禀禀,禀宋女侠,小的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苏落霞识相地选择性失忆,并狗腿地露出了一副店小二嘴脸。
“切,告诉你死丫头,她怕你我可不怕你,让我来告诉你,那女生就是你,你就是你们班那个被饿晕过去的女生,啧啧啧,宋女侠,你可真厉害呀,可真是没用······啊——!”王雨霏丢开苏落霞,抱起胳膊,挑衅地盯着宋秋水,肆无忌惮地说起了风凉话,却不料说到最后被宋女侠猛地扑上来揪住了脸蛋儿,直痛得把一个“用”字活生生锐化成了尖细的“啊”字,且还夹带悠长的尾音,缕缕绕梁······
“个嚣张跋扈的死八婆,我让你嚣张,我让你再说,看我不撕烂你的嘴,你敢离间我跟小霞子,阴险狡猾的八婆,我掐死你!我靠我头发!”宋女侠暴跳如雷地揪着王雨霏的脸一边使劲儿一边怒骂,冷不防被王雨霏一把扯住了长长的辫子,那绾得乌黑蓬松的辫子一下子给扯得四散开来,她本能地吼道:“嘶,你TM给我放开!”——表情瞧着又气又疼,呲牙咧嘴。
王雨霏这边也没好到哪儿去:“鹅TM就不沆,你先沆!”——被擒住了腮帮子,说出的话语也就扑朔迷离、雌雄难辨,那吃力的模样,看起来同样好笑。
“我靠!”,苏落霞傻眼了。
待反应过来后,她急得像只护犊子的母鸡:“拜托你们别打了!”——她蹿上来张开双臂堵在宋秋水面前,嘴里吼着“你们”,实则口沫横飞,全浇灌了对面的王雨霏。
奈何并没什么卵用,172的宋秋水跟168的王雨霏,哪个也不是区区165的她能摆布得了的主。
她只能眼看着两人红眼斗鸡对绿眼斗鸡——锋芒毕露、大杀四方、破口大骂、寸步不让!
见宋秋水被扯得吃痛,心里也不免偏了立场,卯足了劲儿抓着王雨霏紧攥着宋秋水发丝不放的手,一心想着先掰开王雨霏的利爪,一面用力掰,一面憋红着脸冲被宋、王二人惊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却又碍于立场没有上来的拉架的韩暮宸吼:“哎,同学,就算再怎么不关你的事,她们也是你认识的同学呀,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倒是上来帮帮忙把她们拉开······啊——!”
——这回,是苏落霞话没说完一声惨叫。
——原来宋秋水见苏落霞掰开王雨霏的手指,自己松快了些,就腾开一只捏着王雨霏脸颊的手顺手抽走了自己的发丝,可王雨霏那边不干了:妈的,姓苏的,你们TM二对一,仗着人多上来欺负我是吧?行,我就让你知道知道厉害!
于是她干脆放开了宋秋水,转而集中火力,双手拼命去扯苏落霞的头发。
苏落霞猝不及防,一个脑袋被一股大力拽得歪七八扭,不得已以一种古怪的姿势迁就着王雨霏的“九阴白骨爪”,直疼得眼泪不由自主地飙眶而出:“我去,你丫没病吧?放开我呀!”——被扯得气上心头,她的语气自然也不会好。
“鹅TM就不沆,你们以多K少,以为我是病猫是发?”王雨霏为自己鸣不平,纵然两颊被捏得变形,原本娇俏的一张脸已然扭曲得面目全非,可嘴上依旧不依不饶,眼神里面更是流露出了几分难得一见的狠劲儿。
“你个脑残,你自己无事生非,谁TM以多欺少了?我们家小霞子一片好心帮忙打圆场,你不但领情还挑拨离间,死八婆,你TM给我放开小霞子,听到了没?”宋秋水双手毫不客气地捏着王雨霏的脸颊,声调同样不失嚣张与狠厉。
王雨霏:“鹅TM就不沆,你先沆!”
“你先放,你TM不放我就不放,死八婆!”
“死丫头!”
“死八婆!”
“死丫头!”
苏落霞听着这二位智障得出奇的对话,啼笑皆非:“······呵,啧,我说,你俩这样累不累?”
“啧,都吵什么呢?”女医生“久经沙场”,起初本以为是女生之间的小打小闹,吵吵上一阵也就过去了,哪知外间这三位却惨叫连连,动静越闹越大,不等韩暮宸来捶门喊她,她烦躁地扔了笔杆子,敲得里间的窗户震天响,声音严厉地斥道:“来,都放手!不放是吧?不放我现在就找同学去请你们教官。”女医生游刃有余地抱着胳膊,镜片背后的目光炯炯有神、不怒自威,跟苏落霞见到的和颜悦色判若两人。
“秋水,你先放手。”苏落霞腾开一只手,安抚地拍拍宋秋水的手背,宋女侠手一松。
王雨霏那边也立马松了手,白了一眼苏、宋二人,揉着脸气冲冲地走到了韩暮宸身边。
“我们去认错。”苏落霞拉着不甘不愿的宋秋水走向里间,又冲王雨霏招了招手。
王雨霏心领神会,虽说也不怎么情愿,可毕竟请教官这种事闹大了还真不好收场,只好别别扭扭地跟着苏、宋二人进了屋。
宋秋水本就觉得王雨霏该负一半责任,也就没再多说。
三人进了屋,道歉的态度倒也颇为真诚,女医生性格和善,谆谆教诲了半天,才算息事宁人。
“医生,他醒了。”韩暮宸敲敲门进到里间,声音波澜不惊地汇报。
女医生端起桌上的茶杯啜了两口水:“行了,以后注意啊,别再那么冲动,女生就要有个女生的样子,你们照照镜子,看看你们仨现在什么形象!”说着拿起桌上的听诊器跟随韩暮宸出了门。
苏、宋、王三人下意识地互望了一眼。
苏落霞本来及肩的马尾,漆黑厚密、清清淡淡,扎得整整齐齐,此刻却毛毛躁躁、横倒竖卧,活像个鸡毛掸子。
宋秋水及腰的麻花辫子,原本灵气漂亮,此时却半散半披、七颠八倒,凌乱得宛如一位劫后余生、逃出生天的受难者,异常狼狈。
王雨霏原先光洁白皙的双颊,现在通红肿胀,活似两个殷红圆润的水蜜桃,精心梳理的过肩马尾还特意用卷发器卷了两圈,瞧着既干练又柔媚,现下也歪歪斜斜,蔫兮兮得不成样子。
三人互望一眼,本想绷住脸假装瞧不见,奈何这副尊容互相看在眼里实在让人难以忽略,最终只好殊途同归,“扑哧”一声,全都笑得人仰马翻。
宋秋水哈哈大笑:“叫你丫嚣张,脸不给你撕烂!”
王雨霏花枝乱颤:“你TM少狂,半斤八两,你以为你好!”
苏落霞也笑得合不拢嘴:“好了好了,这回皆大欢喜,谁也别再怪谁了好吧?”
王雨霏白一眼苏落霞:“你还说,谁让你丫多事跑来帮忙的?我最讨厌别人以多欺少!”
苏落霞抿嘴笑笑。
宋秋水瞪一眼王雨霏:“哎,你少赖我们家小霞子,要不是你挑拨离间,还跟个泼妇一样扯人头发,小霞子这小身板儿能挺身而出跟你丫掐架?”
王雨霏:“谁挑拨离间了?你本来就是饿晕的,这是苏落霞她亲口说的。”
宋秋水乜斜一眼王雨霏,笑道:“切,告诉你,本姑娘不是饿晕的,我们家小霞子留了个心眼儿,骗你个笨蛋的!”
“什么?”,王雨霏张大了眼睛,一脸的匪夷所思:“苏落霞,看你长得一副天然无公害的样子,我可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哎,那她到底是怎么晕的呀?”——指一指宋秋水。
苏落霞:“!”
三人吵吵嚷嚷、磕磕绊绊地走出了里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