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几百年前的事情,想起那些树海、湖泊,还有村民们举着的火把与草叉。被沉入湖中的身体疼痛不已,随后,伊莱遇到了那个存在。不知为何自己会重新回忆起那时的事,他能感觉到自己的灵魂正在祂的手中,可彼此的链接却似乎越来越衰弱,力量像是被夺走了。身体又重新疼的无法动弹,伊莱感觉自己脱离了原本的躯壳,像是被夺走了一部分似的。
“喂!小兄弟,清醒一些!”
被叫醒时,他被凯文用手背拍着脸颊,感觉对方的手烫的吓人。他缓缓坐起身,感觉自己正躺在医院白色的病床上,身体难以行动。感觉到周围温暖的空气后,他才发现是自己的身体被冻僵了,而不是对方的体温过高。
“发生......了什么?”
他有些迷茫的发问,眨了眨眼睛,眼前的视野逐渐从模糊转为清晰。看见床旁坐着的洛克,和一个他不认识、气息却很熟悉的青年,他下意识的迷茫了一会。
“你终于醒了.......”凯文松了口气,顺势坐在伊莱的床边,“你已经睡了整整三天三夜都没有动静.....我还以为你就这么死了,还好没有。”
“等等,哈斯塔.....”
“啊,那时发生的事情啊,有些复杂,你慢慢听我说。”
看着检测设备里逐渐回升的心率,班恩感觉多少有些不可思议。也许我应该问问洛克是怎么回事。他想。这个人死了整整两天,现在却突然活了过来。洛克则一动不动的盯着伊莱,依旧是一副戒备、而又紧张的神色。凯文揉着下巴上的胡子,思索整理了一会话语,终于缓缓的、把之前发生的事重新诉说了一遍。
在薇拉用那样东西袭击了两位神明之后,虽然不可触不可感、但一股无形的力量似乎就这么涌入了她的身上,进入了她和她身后的那片空间里。伊德海拉被那些“香水”灼烧着,怒火涌起,摇摆着尾巴挥出一击,刚巧落在薇拉的肩膀上,粉碎了她的右手。调香师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似乎带着无法形容的痛楚与狂喜。在那之后,她就那样消失在了那片空间之中,而周围的一切正在逐渐坍塌。
伊德海拉同空间一起消失,凯文没再见到对方,哈斯塔回答凯文说她追逐着那个伤了祂们的人类去了。说这话时,黄衣之主的躯体正在不断消散着,伴随着周围的空间一起化成飞灰。
“您没事吧......?”
“吾无所谓,只不过现在通道已经被毁了,力量也衰弱了不少。”
祂说着,打量着这里,身形逐渐缩小到正常的人类大小,声音里夹杂着一股人类才有的疲惫感。凯文“啊.....”的看着哈斯塔,想着原来神也会死啊,问祂接下来该如何。如果常规的通道不行,那么就只能顺着时间回去了。
“汝,带上那两个人,跟随在吾侧.....”
伊莱听着对方的复述,大致已经懂发生了什么。恐怕是哈斯塔强行打开了时空的通道,带着他们回到了自己时间轴上过去,大范围世界线上的现在。为此,祂可能耗尽了自己的全力,现在正处在休眠之中。吾主,您为何要做到这种程度,他米或者,听见旁边那位青年自我介绍说是班恩,也就是变成那副怪物模样前的警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很感谢您向我们伸出援手。”
“这是哈斯塔大人的决定,我也只是遵从罢了。”
“是....是这样啊。”
他说着,身旁的洛克看着伊莱发话了。
“你到底是什么存在?”
他说。
“离开那里已经过去三天了,其中有两天,你就和一具尸体一样一动不动,现在却突然又活了过来。奇怪,太奇怪了,即使是我也没法看透你的一言一行。虽然古神和信徒之间的关系我们早有研究,但是像你这样的.....”
他犹豫了一会,接着说。
“像你这样,直接同对方是一体的存在.....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伊莱愣了愣,随后笑着回答洛克。
“我并不是很清楚我是怎样的存在,或许,对于不同的人来说是不同的吧.....只不过,对我来说,我是哈斯塔大人忠实的、永远的、唯一的信徒——只有这一点,我是能确定的。”
“难道说.....你同祂之间有某种契约.....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恐怕只能去问吾主是怎么想的.......”
虽说如此。他无奈的笑了笑,说这件事后哈斯塔大人似乎也耗尽了大部分力量,暂时无法显形,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现在的伊莱也就是个活了很久的普通人而已,和其他人比起来没什么特别的,还需要警局多多关照。边聊,他边感触着身上的那股链接,先为其依然存在着而松了口气,随后又开始担忧——哈斯塔现在的力量衰弱的太不对劲了,似乎就像是有人强行从祂那里夺走了什么一样。结合凯文的话,他怀疑那个女孩是否是故事里弑神者一类的存在,确确实实会对祂造成威胁。
无论如何,必须要把那种力量给取回来.....他想着,听见凯文站在自己面前清了清嗓子。
“然后啊,”警察组长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其实还有两件比较麻烦的事,可能要麻烦你一下.....”
一件就是失踪了的诺顿和卢基诺至今下落不明。他们追踪不到那个叫麦克的男人,突入薇拉所在的家族和住地后,那边也已经人去镂空;至于另一件事情.....
帕缇夏感觉自己头都要炸了,把手上的圆珠笔按钮按得嘚嘚作响。特蕾西皱着眉看着审讯室里的那个男人,穆罗则边询问着对方,边有些胆怯的看了看帕缇夏那边的方向。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男人倒是很配合,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说出来的话全部都没有可信度而言。
“额......所以说,”他揉着发疼的头,重复对方说过的话,“您会去冒险,是受了格列佛游记的启发。”
“是的,那真是一本伟大的冒险书,您不这么觉得吗?警察老爷。”
对面的人留着卷曲的胡子、头发也有些凌乱,右脸上带着一条长长的伤疤。他身上穿着十九世纪那些冒险家会喜欢的衣服,身后还背着个行囊:经过检查,里面有指南针、水壶、地图、各种各样的冒险小说、羽毛笔和墨水,还有些常见的,故事里冒险家会搭配的装备。和男人身上的衣服一样,他身上的装备也全都是十九世纪款式的,经过瓦尔莱塔的鉴定,确实是那个时代的同款,只不过还很新。
“所以说,我乘坐了热气球飞跃了北冰洋,随后就在一阵乱流中到了那里,被困了一段时间,”他重申着这一点,“之后,你们出现在了我的身边,顺便把我救出来了。”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的话,请赶快送我回英国皇家协会,我等着同他们报告本次探索的发现。他说着,穆罗有些崩溃的再度询问。
“所以,您确定您是叫库特·弗兰克?1830年生于美国,后来回到故乡伦敦的那位冒险家?”
“不然我还会是谁呢?”对方有些迷惑的问,“难道我所说的这一切经历都不足以证明我是我本身了吗?”
这么说吧。穆罗有些无奈的回答对方。库特·弗兰克是一位伟大的、十九世纪的冒险小说家。他本人没有经历过他所书写的那么庞大的冒险故事,而他也没有像你一样的坚称那些经历是真实的。他在1874年前后死在了异国他乡,只有作品流传下来。
“胡说!我还没有死!你们这些新奇的外星人,为何胡编乱造我的故事?”
有些愤愤不平的拍着桌子说着,库特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询问穆罗。
“等等......现在是几几年?”
“2118年,”他回答,“众所周知,现在是二十二世纪。先生,也就是说,你的故事发生在四百多年前,你也应该死在四百多年前了。”
从警局那边接到咨询的约瑟夫躺在化妆台上,边让伊索为自己修复身体,边笑着回答那头的疑问。
“各国的民间故事里都会有类似的桥段——有的人突然就那么失踪了,人间蒸发,几十年后又重新被人找到,自称经历了一段奇妙的、短暂的冒险。其实这算是一种很奇妙的时间现象,他们也不过是进入了时间乱流之中。”
“您的意思是想说,那个自称叫库特的家伙,就真的是他本人,而且是一名穿越了四百年时间的人?”
为什么不是呢?他被手递给伊索,让他修补着自己指尖的血色。凯文先生,你现在应该清楚我和伊莱先生的特殊性了,亨利的事对你也有一定的启发。类似的事并不是不可能发生,只不过概率非常小。
“历史最有趣的一点就是,它是由人书写的,或多或少都有隐瞒。你们要是觉得奇怪,完全可以让库特先生自己看看现在记载下来的他的生平,让他指出矛盾或者不对的地方。”
“约瑟夫.....虽然只是猜测,但你应该见过那时的库特?”凯文在电话那头问,“我指的是十九世纪的。”
贵族沉默了一会,抿起嘴唇笑了笑。
“是的,我不否认这一点。只不过我见到的库特,和你告诉我的确实有些微妙的出入.....不过,他的确是那个时代特别的疯子之一,我很少见到他那样感把幻想付诸于现实的人。”
而且。他接着对电话那头的警察说。凯文先生,说不定你也是这样的存在?
“谁说的准呢?”警察笑了笑,回答约瑟夫,“不过,我是没有见过你和伊莱和库特的了.......还是请把我当做一个普通人吧。”
总而言之,他还是好好接受了贵族的建议,让特蕾西把瓦尔莱塔整理过的资料给库特看。虽然不清楚那个黑客和小姑娘之间发生了什么,但现在看来,从那里出去后,她们彼此间应该是好好的谈过了。现在的特蕾西可以接受、甚至很欢迎这位新的警察组成员,而瓦尔莱塔也依照之前约定好的,把她能够透露出的消息全都告诉了伦敦警视厅——托此所赐,现在警局全体上下都在加班加点,努力解决各类疑难积案。
好的方面看,这次的事件虽然没有解决,但是获得了不少的情报。虽然他依旧很担心消失不见的诺顿和卢基诺,只不过直觉和推理告诉凯文,既然那个所谓“圣心会”要利用他们,他们暂时就不会出事。
至于克利切那边,那个家伙倒是还在昏睡之中,虽然没有生命危险,但暂时还是醒不过来。杰克现在暂时进入医院里,边住院边接受调查,奈布辅助侦查,就睡在对方的隔床。奇怪的是,杰克现在依旧没有影子,体检结果却没有什么特别异常的,只是他作为alpha的性征正在慢慢消失。诡异的事情一桩接着一桩,没完没了。菲欧娜倒是主动来警局接受调查,只不过说的话神神叨叨的,也就更年期提前的帕缇夏能够和她进行交流。
现在又多了个库特。凯文把圆珠笔顶在鼻子上,皱着眉想。麻烦事一桩接着一桩。
他盯着在看资料的库特,发现对方脸上的表情从一开始的迷茫渐渐变得愈发迷惑,最后还带上了些不解的神色,其中似乎还含混着些被欺骗的错愕。怎么了怎么了?凯文凑近,想问问对方到底看到了什么,发现库特手上正拿着“自己”的照片,指着上面那个缺了一只眼睛的中年冒险家向凯文说:
“这个人.....并不是我啊,这是何塞·巴登,那艘船的大副,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