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将至破晓时分,云舫之上,有一小少年正在习练攻潮诀,大汗淋漓。
那日在龙礁湖,秋镇塘以攻潮诀斩杀海龙子的情景,对秋素触动很大,想着若没有盖世的修为,以后怎能行侠仗义,惩恶扬善?
秋镇塘所创的攻潮诀,共分四大境界。
第大一境界为潮涌,分潮去、潮来两小境界。秋素已经完全掌握,可随心即发,颇有无敌威势。
第二大境界为寒风,分起、止两小境界。秋素现在只掌握了起,对于止的领悟还很迷茫。
第三大境界为无兵,即不用兵刃,以纯肉身之力演绎攻潮诀,对于习练者的肉身强度要求极高,秋素暂且不能修炼。
第四大境界为碎虹,所谓碎虹,即斩碎白虹,修炼至这一境界,攻潮诀一出,天昏地暗,天光湮灭,威势惊天动地。目前……秋素差得远!
“攻潮诀——潮去!”
只见秋素双手紧握素魂戟,微微弓腰,周身灵力翻涌,于身后聚成赤红海浪,并伴有涛声响起。秋素眼中精光大盛,身随心动,瞬间冲至数十丈之外,身后海浪紧紧跟随。
“攻潮诀——潮来!”
秋素立身站定,双臂一挥,素魂戟上撩,其面前数十丈外,当即出现一层层赤红海浪,向他涌来,浪头有十丈之高,气势汹汹。
那赤红海浪临到秋素近前,秋素一脚跺地,起身踩在了浪头之上。
“攻潮诀——起!”
秋素大戟横扫,转瞬之间劈出上百道赤红匹练,冲上云霄,与天风对峙,将大片的云气击散,而后爆碎为点点荧光。
“攻潮诀——止!”
少年眼中精光更盛,大喝一声,旋即挥戟斜劈……闪到了腰!
跌落在地上的秋素,扶着腰,自顾自地说道:“止这一式,到底该如何施展?”
少年转头看向了坐在不远处的亲爹,但并未得到任何回应,旋即又把头扭了过来,自顾自的琢磨“攻潮诀——止”。
秋镇塘几乎从不过问秋素修炼之事,对于魔诀、灵诀的领悟和习练,全是秋素一个人的事,仿佛在这位武道宗师,攻伐至尊眼里,现在的秋素,还不配被他指点。
事实上,就是如此!
让一个生而六境的天魔,去指点一个二境修士,实在是可笑!
慢慢地,秋素对此不抱希望了,并自我安慰道:“他都没有亲身体会过二境的无上风采,怎能指点我?这不是误人子弟吗?”
秋镇塘坐在屋檐之上,看着秋素,虽然不说话,但心中有些欣慰。
不得不说,秋素的修行资质着实惊人,对魔诀和灵诀的领悟非常快,甚至颇有秋镇塘当年的影子。
已经是黎明时分,秋镇塘转头看向东方,云气已经有些泛红,不由得想起了东海的海上日出,那真是巍峨壮观。
秋素这时也停了下来,已经连续不断地习练了三天三夜,腹中尘宫里的本源灵力也所剩无几,他有些撑不住了,要歇息一下,恢复元气。
秋素盘腿坐在地上,将素魂戟靠在肩头,他搂着戟身,歪着头,看着坐在屋檐上的秋镇塘的脸,一脸疑惑。
秋镇塘问道:“怎么了?”
“那个……恁右颌下面的血疤和大舅的右额上面血疤甚是相似,只不过恁的更长一些。”秋素道。
秋镇塘闻言,沉吟片刻,笑道:“被同一人所伤,当然相似。”
“恁们的修为那么高,为啥不把这血疤去了?”
修士第三境称之为强血境,这一境界的修士肉身血气与凡人大不同,能够断臂再生,白骨长肉。催动己身血气,肌肤伤痕顷刻间便能消除。
三境修士便可如此,更不消说是天仙和天魔了。
故而秋素有些不解。
秋镇塘摇头道:“这是道伤,去不掉的。”
世间大修士对战,一般的肉体破损,神魂受创皆可休养恢复。但要是受了道伤,就不能恢复了。倒不是说伤势一直在,而是伤痕会一直存在。
秋素暗自心惊,该是什么样的人物,才能在这两人身上留下抹不去伤痕?
秋镇塘看秋素神情古怪样子,笑道:“别猜了,那人早就已经死了。相鬼刀灭杀肉身,戍牙弓钉穿神魂,死得透透的。”
当年那场在边陲之地的对战,秋镇塘与陈天赦同心协力,相鬼刀与戍牙弓近远呼应,其战阵无懈可击,那个号称无人可挡的敌手,最终含恨败亡。
那场战阵绞杀,边陲之地的修士至今仍对其津津乐道,不少人认为,世间再不会有如此完美的战阵绞杀。
而两位战阵主人付出的代价,便是脸上都被留下了抹不去的伤疤。
秋素暗自咂舌道:“那人还真够惨的!”
说话间,一道曦光自东方而来,照到了云舫之上,接着,一点红日崭露头角,浆染云雾,朝霞迤逦而起。
传说,天地各方有无止轮。无止轮中,有金乌追逐寒蟾,永无休止,遂成天地各方日月,以照人间。
秋素第一次在如此高的天穹之上观看日出,只觉得胸中慷慨,心旷神怡。
待到整个红日出现,晨曦将秋素整个身体染成金色之后。秋素眼中突然精光大盛,身体后仰,竟不自觉地浮了起来。
秋素的此时变化,世人称之为合天象,意为心中所想,契合天象,故而引得天人共鸣。修士合天象并非罕见,在这世间有奇景的地方,很是常见。
秋镇塘看着秋素身合天象,不由得一怔,眼里涌现出一丝落寞之色……
此时,正处于合天象状态的秋素看到红日之中,有一三足金乌振翅高飞,吞吐烈焰,神威煌煌,久久不消去。
就在秋素眼中精光退去,双脚着地,就要退出合天象时,秋素突然看到那三足金乌眼中赤红如血,直勾勾地看向自己,秋素心中大骇。
此时此刻,不知所措的少年双眼之中突然各有一道极其玄奥的纹路显化,那三足金乌当即无声长啼,似乎是看到了极其可怕的东西,一闪而逝。
旋即,秋素眼中白光一晃,恢复了常色,自身也从合天象的状态退了出来。
“这……”
秋素一脸呆滞,转头看向秋镇塘。
秋镇塘摆了摆手,道:“这叫合天象,即心中所想,契合天象,便可引来天人共鸣。在世间很常见的,无需多虑。”
秋素当即松了一口气,他还以为自己被人勾魂儿了,被吓了一跳。
当然,如果秋素说出自己最后看到的景象,那被吓一跳的,就应当是秋镇塘了。
……
与此同时,云舫之上的大山中,一对眼睛躲在暗处,也看到了秋素身合天象的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