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渐银洵跃,落西头。
泛泛金粼舞,上东空。
李承翊早早就醒了,坐在窗前擦他的澈尘。
到了用早膳的时候,李夫人遣房妈妈来叫李承翊一同去中厅用饭。
“多吃点儿,在外这么久,赶紧补补身子。”李夫人给李承翊准备了八宝蜜粥、清火燕窝煲、参烩枸杞。
“母亲这都是些什么啊,大早上的也太倒胃口了,我就吃点打卤面就行了,房妈妈麻烦您给厨房传一声,让给我做一碗打...”
李承翊被李夫人的眼神打断,“再卧一个荷...”
李夫人继续盯着李承翊。
“不用了,房妈妈,这早膳挺好。”
李承翊小声嘀咕,拿起蜜粥喝了一口。
李夫人满意地笑了笑,“今天我请了杨家的姑娘来府上做客。”
“杨家姑娘?哪个杨家?”
李承翊漫不经心。
突然惊醒。
“杨家?找杨家姑娘来干什么?”
“叫她来同我说说话罢了。”李夫人见李承翊一脸惊愕,喝了一口参茶,说道。
李承翊见与自己无关,便又恢复了脸上的平静。
“母亲开心便好。”
“家里有客人来,你今日就待在家里,别出去了。”
李承翊想到还有一处地方要去,便推辞道:“你们女人家谈话,我跟着掺和什么?我午后还有事儿,就不陪母亲了。”
李承翊吃完了早膳就要离席,李夫人见叫不住他,便忙在他身后喊道:“那也等用了午膳再走!”
李承翊背对着招了招手。
约莫午前,杨曼仪乘轿辇到了将军府,李夫人听下人来报,亲自起身来迎。
“见过将军夫人。”
杨曼仪身着蓝紫相间色华服,从车辇上踩着木梯下来,见着李夫人,忙请安。
李夫人点了点头,杨曼仪搀着她向府内走来,一路上便问最近如何,家长里短。
“令堂身体可还好吗?”
“多谢夫人记挂,家母一切都好。”
二人坐在厅上,女使端上了各色果子。
“尝尝这杏仁酥,是从南北铺子请来的糕点师傅做的,承翊啊,可喜欢吃这个了,还有这樱花烙饼,金桔糕。”
杨曼仪点头应着。
只吃了一口杏仁酥,“将军府的糕点果然好吃。”
杨曼仪拿出帕子擦了擦嘴角,与李夫人说道。
李夫人会心一笑,看她如此知理懂事,心里甚慰。
二人稍坐一会,李夫人便遣房妈妈去请李承翊过来说话,“是,奴婢这就去。”
房妈妈穿过四五廊桥,来到李承翊的院子,江枫站在院外,“夫人请公子去前厅见客。”
“公子在屋内钻研兵书,吩咐了不要人打扰,房妈妈还是请回吧。”
“能不能通报公子一声,客人在前厅坐着,公子还是去坐坐吧。”
“房妈妈还是不要为难我了,公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
房妈妈见江枫为难,便也作罢,又回到前厅来。
想厅上有客,“夫人,姑娘,公子正在书房里用功呢。”
李夫人看了房妈妈一眼,便知道了她的意思,忙接话:“那就随他吧。”
又转过头来对曼仪说:“你别见怪,我这个儿子,用功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的。”
“大丈夫当以仕途为重,二公子勤奋报国,令人钦佩。”
李夫人点头笑了笑,几杯茶后,李夫人带着曼仪往中厅来用饭。
正撞见李承翊从院子里出来,向府门走去。
“承翊!”
李承翊见被母亲当场叫住,只能转过身来和母亲说话。
“吃饭时间呢,去哪儿啊?”李夫人端庄有礼地问李承翊。
“儿子,儿子约了长烨议事,不和母亲多说了,先告退了。”
李承翊作了一揖便离开了,曼仪的眼神却追出了百米地。
“罢了,他们男人有朝政之事要商议,我们吃吧。”
李承翊出了门就往锦楼来,好些日子不曾来了,到了这里,才有了回京的感觉。
“二公子好些日子不来了,真是贵人多忙!”
当歌给李承翊上了一坛屠苏酒,“嘭”的一声落在李承翊的客桌上,惊了他一跳,“当歌,你吃错药了?”
当歌白了他一眼就回账台上去了,嘴里还嘀嘀咕咕着。
李承翊只当她是生意做的不顺心了,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掌柜的,酒不错啊!”
“掌柜的!点菜!”
无人回应。
“女人真是奇怪...”
不一会,李承翊等的人便到了。
“你早到了?”林虔进门便看见李承翊坐在右侧的客桌上,“早到了干嘛不让小二上菜,坐在这儿喝闷酒。”
林虔边坐下边说。
“小二!”
“双木公子来啦!阿福赶紧把后厨准备好的菜端上来!”
“你早做好了干嘛不上......”
林虔见李承翊这样,忍俊不禁。
“二哥哥是吃瘪了嘛。”
林虔捏起一枚软酪往嘴里塞,嘲笑李承翊。
“这女人火气怎么这么大?”李承翊小声和林虔抱怨,“你是不是惹着她了?哈哈哈。”
林虔漫不经心地说。
“尝尝这杏仁酥,听客人们说是新品,很不错。”
林虔看了一眼,“我不爱吃杏仁。”
李承翊瞥了一眼那碟子,默默往自己面前挪了挪,将其他果子朝那边推了推。
那日杨曼仪之弟杨云平在锦楼用饭,当歌听他觥筹之间,提起了家姐与李承翊之事,这才为林虔忿忿不平。
“李家二公子?那确实是个将才!这不,家父家母瞧上了,又有贵妃娘娘做主,估摸着就要成了这门亲事,等他娶了家姐,我也可以和他请教请教,省得父亲总说我游手好闲。”
那日杨云平在阁楼上包间里与三五好友相约行乐,当歌去上菜时,偶然在门口听到。
“掌柜的,结账!”
李承翊二人用完了膳准备离开,当歌拿着账本走上前来:“饭钱是四两八钱,当我请双木公子的。酒钱一百两,李二公子一个人喝的吧?您看是现钱还是银票?”
李承翊耸了耸肩膀,“你家的屠苏酒要一百两?”
“不错!”
二人吹胡子瞪眼的,当歌眼看就要撸袖子了。
林虔又好笑又奇怪:“你们俩今天怎么怪怪的?”
李承翊云里雾里,当歌有口难言。
李承翊送林虔回林府,“你一个女孩子,整日里穿男装满大街逛,唉...”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
李承翊送林虔到林府,便转身回家,午后光景,李承翊回府时,曼仪仍在府中。
想着现下没有理由不去厅上了,便只得往前厅来。
“吃块儿杏仁酥吧?”曼仪用手轻轻托了一块递给李承翊,手里还拿着帕子。
“噢,我不吃这个。”
李承翊礼貌地拒绝。
又说了会儿话后,曼仪便要回府了,曼仪站起来向李夫人告辞,“承翊,送送曼仪。”
李承翊站起来送杨曼仪离开,“二公子研书甚是投入,午膳时刻还和徐公子商议国事,是我今日多有叨扰了。”
李承翊看着旁边的绿植:“哦,你不必自责。”
杨曼仪上了车辇,与西下夕阳平行着,回杨府去。
“这孩子最近不喜欢杏仁酥了?”
李夫人拿着碟子里的杏仁酥轻轻咬了一口。
“是啊,公子原本是最爱吃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