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嫡长女赵娴妤两个贴身丫鬟近一月多来发觉自家小姐常常找借口支开她们。
身不带一人平白无故便出府,待夕阳西下而归,被问起时随便说个理由搪塞她们。
她们是赵大人派来监视看管赵大小姐的,此事事关重大本应提早告知赵大人。
但在赵娴妤半给予好处半威胁的情况下,两个丫鬟最终是为避免麻烦选择了闭嘴。
自她们熟视无睹只当不知后,赵大小姐越发大胆,出门次数多了不少,令她们胆战心惊好几回。
可每次赵娴妤回来后会拿出大把大把的银两赏赐她们,巨额的钱财慢慢抚平了惊怕情绪。
纸终究保不住火,赵娴妤余剩不足三月便要及笄,先夫人去的早,去不过半年又抬了个继室。
继室孙氏起先嫁进来会做做样子,维持住慈母形象,即便赵娴妤大多不领情且冷脸相向。
后孙氏有孕彻底撂下慈母挑子不干了,专心养大自己的孩子,所以多年来两人并不亲。
说来赵大人极为重视嫡长女此次婚事,连孙氏都只能干看着不得插手。
看样子婚事绝对算高攀了,两家人已想谈甚久,赵大人更里里外外瞒得严严实实,风声不透。
长久时日又是送礼疏通关系,又是维持两家往来,喘口气还嫌废时间呢,哪有时间管教赵娴妤,自然管教松懈不少。
时过一个半月婚事终得着落,赵大人浑身轻松笑容满面的回到府中,逢谁不是乐呵呵的,心情肉眼可见的明朗。
孙氏随之舒展笑容,晓得他大事办成,手上不停歇的替赵大人按摩肩膀,转头吩咐下人去请嫡大小姐。
手上动作不停小心思也九转十八弯,眼神不由透露几分埋怨,因不平衡产生的酸愤开始蔓延。
就为赵娴妤婚事忙活这么久,整天赔笑卖好,定去寻了正二品之上的高门世家,说不定是正一品呢。
明明茹琳年纪不差多少,他却似忘了一般,半分考虑不存,明晃晃的偏心眼。
“夫君,您这般高兴开怀定是娴妤婚事办妥了吧?”孙氏问道。
赵大人不再藏掖拍拍孙氏的手笑吟吟道“自然,我出马有何办不妥的。”
“也不晓得哪家公子入了您的青眼,品行学时如何?届时若得娴妤不喜,可就……”孙氏眼珠滴溜溜转一圈,应和着笑起来,不着痕迹的问。
赵大人直接略过前半句话,半敛笑容,严肃道“有何不喜?婚姻大事岂是她喜不喜就可做主的。”
“自然,自然。”孙氏干笑应和心底暗骂谢大人防她防得谨慎。
等许久派出去的丫鬟慌慌张张进来道“大小姐早晨一个人出门了,贴身两个丫鬟全留在府中了,到现在人还未归!”
“出门了?去哪里?谁准她出去的?凭何一个人出门?去带两个丫鬟进来问话!”赵大人彻底笑不出来了,怒火隐隐连续发问,
下人们大气不敢多出,个个缩着脑袋装鹌鹑,两丫鬟进门后扑通跪地,抖索着身子头挨紧地:
“大人饶命啊大人,是小姐威胁我们不准透露的,奴婢才欺骗您的。”
另一个丫鬟借画风顺势抬头甩锅表忠心:“是啊,大小姐几月来瞒骗奴婢们偷偷外出愈发勤快,奴婢们担心小姐是被外头心怀不轨之人欺骗了,想来禀告老爷,却遭小姐威胁,说若我二人敢多说半字,便立刻找个莫须有的罪名把我们发卖了,奴婢们受不住威胁不敢忤逆小姐啊。”
两人相互辩言陈词下来赵老爷脸色发青阴沉,怒火堆积成顶,挥手掀翻手旁小桌几,孙氏下意识惊呼一声避让开,倚在丫鬟身上抚着胸口,犹有惊魂未定神态。
惊呼声使赵大人察觉失态,缓声厉斥道“查,查她去哪了,赶紧将这孽女给我带回来,切记悄悄的莫要惊起波澜。”
都发了这么大脾气仍护着赵娴妤,看来的的确确是门求来的好婚事,孙氏留下看戏的决心坚定,仔细想想大姑娘多日来频繁外出,偶然撞见时脸上想极力压制的红晕,若有若无的喜悦,怎么看都像有心悦之人了吧。
既如此,给她强行安排一桩婚事她应当会拒绝吧?那样简直是天上掉馅饼,最后只能便宜给她家琳儿了。
想到这孙氏头回对嫡长女赵娴妤心生感激,她嫁入赵家做继室多年,除了谋个脸面和生下一双儿女其余什么皆然没有,因她为继室,每年群芳宴等大宴女儿无法参加,从而导致女儿明明同大姑娘年岁相当,来提亲的人寥寥无几,不少人甚至忘记赵家有第二个女儿。
作为母亲孙氏百般心思算计,皆出自为母私心,她整颗心因激动狂跳起来,虚坐在楠木椅上,生怕引起过多注意。
赵娴妤出了茶阁脚步轻快,为偷摸出来她特意没选择坐赵府马车,悠悠步行至此,此时她同样步行返回,经过熟悉的巷口时面前停着辆熟悉的马车,帘布上印出赵字,刘管家含腰恭敬立在马车左侧,道“小姐,我们奉老爷的命令接您回府,请吧。”
夏风燥暖气流闷热,马车空间狭窄唯有窗口浮涌空气,赵娴妤少有的着淡蓝色襦裙,唇上口脂褪成粉色,手不安的捏紧垂放置膝间。
面前有****在等待她,频繁偷摸外出根本瞒不住谁,时间长些端倪乍现,她想过被发现的一天,也做好了准备。
群芳宴过后的第五天晚上,赵娴妤从教乐理的女先生府邸出来做马车离开,走到半路马车轮子撞到路上尖石强振一下,尖石卡了进去。
赵娴妤顺着马车倾斜脑袋重重砸到窗角,晕眩感来袭,跟随的丫鬟立即进马车扶她出来。
夜色深沉,赵娴妤只带了一个丫鬟和一个车夫出门,危险异常,车夫力气虽大却难以抬动马车。
一时半会不知要在漫漫黑夜中待上多久,赵娴妤裹紧披风,感官在黑夜中清晰起来,愈发害怕。
夜风渐冷,赵娴妤双颊冻的通白,身边丫鬟忍不住着急跺脚。
正当这时远处马车轱轮声由远及近,简直像碾在人心上,赵娴妤瞬时手足无措起来,丫鬟急忙忙扶她先进马车。
她缩在马车倾斜的小角落中,耳朵注意外边的声响。
很快远处来的那辆马车停下,车中传出甚为耳熟的声音“去看看可否需要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