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执失思力、契苾何力等人正准备率领本部人马前出,突然见大唐士兵都发疯似地朝前面奔去,连忙惊恐地大声阻止。
他们疯狂地对那些士兵喊道:“那是魔鬼的幻像,不能去!假的,不能去!”
但是那些唐军俱是饥渴难耐,突然见到前方有水,哪里肯听。都一窝蜂拼命地朝前涌去。
执失思力见状赶紧跑到李靖面前,非常着急。他大声对李靖说道:“大帅,大帅!请大帅赶紧阻止将士们!那不是小山村,那是恶魔之景,是海市蜃楼!多少人在戈壁沙漠上被这恶魔欺骗,力竭而死。”
李靖一听“海市蜃楼”这几个字,猛然醒悟。“对啊,这茫茫戈壁滩上哪来的江南水乡,哪来的小桥流水呢。”
李靖急忙令人鸣金,制止将士们去追逐海市蜃楼。可还没等他说话,将士们又是一阵惊呼!
李靖再朝前看,也惊得是目瞪口呆!
哪里还有什么海市蜃楼,四处除了茫茫戈壁和蒸腾的水汽,什么也没有!
众人失望之极,有人甚至还痛哭失声。经过这一番折腾,将士们更加疲累,一个个都瘫倒在地,不想动弹。
或然又有人高呼:“水!前面有水,前面真的有水!”
众人一听有水,立即又来了兴致,纷纷站直了身子眺望。
李靖怕又是海市蜃楼,骑上马登高一望。
水!前面确实有水!而且是一片大湖。白茫茫的一片,水面滔滔,波浪翻滚。李靖喜出望外,所有的将士们看到了水都欢呼雀跃,队伍中一片欢腾。李靖立即下令大军前行,往有水处扎营,取水做饭。众人见前面有水,也顿时精神抖擞,奋力前行。
来到湖边,将士们纷纷下到湖边,掬水而喝。有的将士索性伏在湖边,采取牛饮之势。
“咸,水太咸了!”
众人刚把湖水喝到嘴里,又都纷纷“哇哇”地吐了出来。原来此水苦咸无比,有的人甚至剧烈地呕吐,把胃中的苦水都吐了出来。
“这水怎么是咸的?这么难以下咽!”大家谁都没想到这碧波万顷,清澈见底的一湖清水竟然全是咸水,根本无法饮用!
“难道这就是青海湖?”
此时李靖翻开地图,才知道大军已到了青海湖边。湖的周围被群山环抱,而贴近湖畔则是苍茫的草原。如今草原上枯黄的草都被吐谷浑人焚烧殆尽,湖边呈现出死一般的黑色,但这丝毫不影响青海湖壮观优美的景色。现在是四月天气,湖水湛蓝,波浪滚滚,气象万千。这时候湖冰刚刚融化不久,湖水浩瀚无边又蔚蓝空灵。
由于青海湖每年湖水蒸发量大于河水的注入量,所以湖水咸苦,无法饮用。有些士兵饥渴至极,不顾湖水苦咸,拼命地猛喝几口,但不一会儿便出现呕吐、抽搐的症状。李靖立即下令不得饮用湖水,防止中毒。
望着湛蓝澄彻的湖水却不能饮用,有些军士绝望不止,号啕大哭。
李靖吩咐道:“既有湖水,肯定有河流。大军继续前行,必然能找到水源。”不一会儿,果然走在前面的执失思力派斥候来报,前方不远处有一条河流注入湖内。河水乃冰山融水,清冽甘甜可以饮用。
此时天已向晚,李靖立即催促大军加速前进,吩咐到河边安营扎寨,再作休息。
大家来到河边,河水潺潺,清澈见底。众人害怕又是咸水,小心地掬水入口,果然清凉甘甜。将士们这才一片欢呼,感谢上苍的眷顾。大家取水烧茶,就着不多的干粮,吃了一顿晚饭。这顿晚饭虽然没有吃饱,但是解决了口渴的大问题,众人心情仍然十分的愉快。
晚上的时候刚刚还是红日西坠,晴空万里。可一会儿就开始起风了,风渐刮渐紧,气温也越来越低。俄而漫天乌云,漫卷过来,天地混沌一色。众人受不住寒风,纷纷躬进帐篷里避风。这时候有斥候突然来报,有大批吐谷浑骑兵朝这边开来,意图偷袭我军大营。
李靖闻听,立即找来薛万彻兄弟和李大亮,让薛万彻兄弟带领一支唐军埋伏在大营的北边,自己则和李大亮等人率领另一批士兵埋伏在大营的南边,专候吐谷浑骑兵的到来。
唐军士兵本已累极,钻进营帐刚想休息,听说吐谷浑的军队要来偷袭,只好又强打精神起来,各随首领分散埋伏。
入夜时分,风刮得更紧了。
白天时候的反复折腾,很多人身上贴身的衣服都让汗给浸湿了,这时候突然气温陡降,很多人都受不了。李靖冻的也是浑身颤栗,将士们更是瑟瑟发抖。这鬼天气太叫人不可捉摸,白天还是晴空万里,现在却又寒风刺骨,冰气袭人。
李靖他们正埋伏间,忽见一大队黑影缓缓奔唐军大营而来。黑暗中看不真切,只看到影影绰绰的一个一个骑兵悄无声息地从前面走过。李靖心想,真是好险!幸亏广布斥候、探马,才没有遭到吐谷浑军的偷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只是不知道执失思力他们走在前面,为什么没有和这批吐谷浑的骑兵相遇?也许这些骑兵是故意放过了执失思力他们,而专门前来偷袭唐军的大营。
好险啦!
此时李靖又突然想到了侯君集的南路。
“不知他们的情况怎么样,是否也做好了充分的防备?”
“他们是不是也会遇到吐谷浑军的偷袭呢?若是也像今晚一样,他们会怎么办呢?”
“但愿他们也能小心谨慎,防患于未然。”
李靖正沉思间,却见吐谷浑骑兵已来到唐军营前,齐声呐喊,冲进唐营。到得营中,才发现是一座空营,个个惊呼,急忙大喊撤退。李靖立即命令擂鼓放箭,带领唐军迅速杀出,杀得吐谷浑军措手不及,纷纷溃逃。那边薛家兄弟也率领唐军一并杀出,把吐谷浑骑兵团团围住,奋力冲杀。吐谷浑军本来是来偷袭的,可没想到现在猎人却成了猎物。他们猝遇包围,惊惶失措。个个哭爹叫娘,夺路西窜。
李靖大喝一声:“追!别让他们跑了!”随即命令擂起战鼓,指挥大军一路追杀。
此时风刮得更紧了,天上突然飘下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不一会儿地面便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被风吹得打在脸上,竟把脸都打得生疼,眼睛几乎都难以睁开。
薛万彻兄弟跑过来对李靖大声说道:“大帅,雪下……下得紧,是不是停止追击,等雪停……停了再说?”
风雪太大,连声音传过来都断断续续的。
李靖大声说道:“薛兄,不能停!既然吐谷浑有这么多骑兵来袭,那么附近就一定有他们的大营。我军乘胜追击,正好借机攻取其营寨,取得一些粮草以资军用。”
“好!”
薛万彻听罢,也来了精神,命令大军全力追击。
风雪中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方向,只能循着敌军逃遁的声音追击。李靖策马飞奔,前面大雪扑面,耳边风声“嗖嗖”。
正追间,猛然见前面一个巨大的黑影,影影绰绰突然地出现在面前。那黑影似苍鹰,又似猛虎,裹挟风雪之势,向自己飞扑过来。似要挟千钧之力,将李靖扑向马来!
“是什么如此地凶猛?”
李靖从没有见过这么高大的身影,猛见这一黑影来势汹汹,扑面而来,大吃一惊。他取雕弓、搭羽箭,拉满弓“嗖嗖”连射两箭。箭去如流星,但瞬间就隐没在那团黑影中,连一点点的反应都没有!
那团黑影势道不减,仍向他直扑过来。李靖惊恐至极,慌忙奋力挺枪,向那黑影全力刺去。耳畔只听“叮叮”之声,火星四溅,那火星迅即又被风雪卷走。此时只觉得两臂震得酸麻,长枪险些儿脱手。这时才发现原来是一块巨石突兀地立在戈壁草原上,在风雪中直似苍鹰、猛虎,伏地欲起。
幸亏那青骓马乃是一匹宝马良驹,急切间“咴咴”一声长啸,迅速摆头甩尾,快速避开,才没有撞上那块巨石!
饶是如此,那青骓马扬起的后蹄还是碰到那巨石,马蹄铁与巨石相擦,激荡出点点火花!
这一奇险,就连久经战阵的李靖也惊出一身的冷汗来!
大军奋力猛追,黑暗中不知追出有多远,果然看见了吐谷浑的营盘。吐谷浑的军队以为偷袭必能成功,是自己的骑兵返回,压根儿就没想到唐军会突然骤至,所以根本来不及防守。李靖率大军一路冲杀,突入营中,如砍瓜切菜般来回厮杀。
吐谷浑的大营猝不及防,顿时一片大乱,哭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唐军在吐谷浑的大营中反复冲杀,直至凌晨。
此时东方现出微微的曙光,风雪停了,天也放晴了,而冲天的喊杀声也渐渐地停了下来。
双方一场混战,吐谷浑未及防备,死伤无数。李靖派人清点战果,俘获吐谷浑名王二十来人,杀敌千人,缴获牛羊数千头。
李靖大喜,吩咐埋锅造饭,宰杀牛羊慰问唐军士兵,大家一片欢呼。
众人正欢喜间,有军士惊慌来报,薛万彻兄弟俩没有回来。
“什么?你们确定没有看见他们?”李靖听后一惊。
“没有,我等都几乎把大营找遍了,也没有见到薛将军他们的身影!”
“坏了!”
李靖估计肯定是夜里天黑,加上风雪太大,薛万彻兄弟与大军走散了。李靖急忙命李大亮督促士兵安营扎寨,自己提枪上马准备前去寻找。
“大帅!”
李大亮正欲拦阻,要求自己带人去寻找。
这时将士们高声欢呼道:“执失思力和契苾何力两位将军回来了!”
李靖和李大亮抬头一看,正是执失思力和契苾何力二人骑马带领本部人马奔了过来。
“你们二位将军回来了!你们有没有看到薛万彻他们兄弟两个?”
“没有,我们也刚赶回来。昨天晚上,我们可能突前太多和大军走散了。由于风雪太大,我们也根本找不到大军的方向了。后来听到传来巨大的喊杀声,才一路寻声找到了这里。大帅,您这是要干什么去?”
“薛将军兄弟两人不见了,我担心他们的安危,现在正要去寻找他们。”
执失思力一听,连忙说道:“大帅,您已劳累了一夜,休息一下吧。我们刚刚错过了昨夜的厮杀,正憋着一股劲呢。我们二人对这种气候比较适应,所以无需多休息。大帅,由我们两人带领突厥兵士前去寻找薛将军他们吧。”
“对,大帅,由我们去吧!”契苾何力也极力争取道。
李靖见他们说的有理,又见他们主动请缨,非常高兴。
“也好,那就由你们去。但是你们一定要小心,找到薛将军他们立即返回。我这里安排埋锅造饭,烧好一大锅羊肉汤等着你们!”
“大帅放心,我们知道了!”
执失思力和契苾何力两位将军也是一夜奔波,没有片刻的休息。但当他们听说薛将军他们失踪了,心中焦急。得令之后,立即率领本部人马匆匆外出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