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老头装什么好人,小豆丁你可不能被他骗了,教廷的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锦绣怒冲冲。
街灯橘黄色,周遭一切好像是老旧影片的色调,偶尔有车走过,噪音却成了为数不多的热闹。
寒酥没理会锦绣的唠唠叨叨任由她一人抱怨,少女低头走路,手里拄着黑色雨伞,那是拐杖。
咕噜噜……
所有人脚步为之一停,寒酥抬起小脸,举起双手好像求抱抱的孩子,可怜兮兮看着囚心。
“走不动啦!我好饿!”
“好吧,我们先去填饱肚子。”锦绣四处张望寻找附近有没有能解决问题的地方。
锦团瞳孔忽大忽小,好像照相机的镜头,他指着前方说道“三个街口,那有一家还没打烊的面馆。”
寒酥轻轻扯囚心的袖子,男人如梦初醒看看少女,有些不明所以。
寒酥微微噘嘴有些委屈的样子说道“抱抱。”
锦团也凑近锦绣耳边低声说道“妹妹,你也累了吧。”
锦绣赶紧捂住他的嘴,慌张地四下看看,有些恼怒。
“说过多少次!在外边别喊我妹妹,要是被教廷知道我用禁术把你的灵魂封在人偶里,我们都完蛋!”
锦团眨眨眼,示意她知道了能不能把手拿开。
锦绣气鼓鼓瞪他一眼,还是挽住他胳膊。
身高近乎两米的囚心抱着一个穿着洛丽裙的可爱少女如同抱着一只大号的布娃娃,惹得路人纷纷注目。
穿过一个街口,锦团突然大喊。
“啊呀!那家店正在打烊,来不及啦!”
寒酥生气地晃荡两条小腿,把鞋子都甩飞了,其中一只鞋子很不巧地落在了囚心的脑袋上,白色的矮高跟鞋又小又精致,像少女的双足。
“人家饿死啦!再不填饱肚子,我要吃人啦!”
锦团“别急别急,我再找找!”
站在十字路口,锦团也为难了,障碍物太多形形色色的建筑遮挡了视野,不过少年很快想出了办法。
他甚至为自己想出的办法而得意,这可是只有他能做到的事情。
身体是人偶的结构,那么身体各部分自然能拆卸下来。
锦团要把脑袋扔天上去,越高越好,他估摸以自己的力量最少也能扔三百米左右。
三百米足够他俯瞰很大的地方了。
心里想着,锦团动作不停,双手扶住头颅,用力一拧!
咔吧!
他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了。
锦绣还在安慰寒酥,听见咔吧一声心里觉得不妙回头瞧,正看见锦团把脑袋揪下来。
少女的火气犹如喷发的火山,噌的一下天灵盖都冲开了。
寒酥很惊讶看见,锦绣的头上竟然升起白烟了。
“啊!啊啊啊啊啊!锦团你在干什么!!!”
少年许是平日被妹妹欺负惯了,听见锦绣声嘶力竭要杀人的怒吼,吓得手一哆嗦脑袋咚地掉下,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圈,滚到锦绣脚下。
仰视妹妹魔鬼的笑容,锦团冷颤。
“妹……你听我解释……”
“解释你个头啊!”锦绣一脚踩上去,她好像发疯的泼妇对着抢自己男人的小三一顿暴揍。
“啊!我杀了你!”
锦团没有脑袋的身子跑过去从妹妹脚下抢过来自己的脑袋,然后又咔地一下装回去了。
锦团强颜欢笑脸上还有妹妹的鞋印“没事啦没事啦,你看你看,我又好啦……”
话刚出口,他的脑袋斜斜歪歪,一点点从脖子上滑下来。
咚……咕噜噜噜……噜噜噜……众人视线跟着锦团的脑袋,他最终停在了一人的脚边。
女人身穿白制服黑短裙,身材凹凸有致,她脸色惨白颤颤巍巍指着无头的锦团。
“前辈,那只是个普通人,对吧!”
锦团的脑袋在女人脚下开口说话“你好,能把我的脑袋拿回去吗。”
“啊啊啊啊啊!”
……
嗝~
寒酥仰面朝天,摸摸吃起来得圆滚滚肚子,幸福油然而生。
“啊~吃的好饱啊。”
囚心为她擦去嘴边的酱汁,少女嘻嘻抱住他手臂,叽里咕噜爬到他怀里。
李觅几乎是用敲的方式落下酒杯,嘴唇上都是啤酒的白沫。
锦绣文雅很多,一丝不苟的礼节让人怀疑她是公主。
王修掐灭烟头,他打开隔间的门,柜台里的老板娘许姐向他微微颔首,店门上已经挂起打烊的牌子。
“小觅,社长派人来接你了,回去吧。”
李觅喝下最后一杯,拿起东西无言离去。
王修对锦绣寒酥歉意微笑“她是向我撒气呢,你们不要误会。”
走出隔间的李觅又重新回来气哼哼说道“谁稀罕向你撒气,我一点都不生气!”
咚!摔门而去。
寒酥眼眸闪闪“王大叔,你真厉害呀,我要是有那么漂亮的女朋友就好啦!”
锦绣干咳一声,眼神很不善地盯着寒酥,少女心虚连连摆手。
“当然啦,锦绣是最好看,我最喜欢你啦。”寒酥赔笑。
王修也不在意她们误会了,这种事越描越黑。
砰!门又开了。
李觅满脸通红羞怒喊道“我才不是他女朋友呢!谁会喜欢这么个邋遢大叔,自私,冷漠,一点不懂人情!”
面对齐刷刷的眼神,王修面不改色。
“小觅你到底走不走,难道还要我给社长电话让他亲自接你回去!”
李觅甩开膀子,老娘豁出去的架势。
“不走!我不走了,我就要跟着你!你别把我当傻子,你一直都想甩开我!带我来这里喝酒想把我灌醉然后自己偷偷溜走,可是没想到吧,姑奶奶海量,十三杯烈酒我都没倒!”
“你看这招不行只好带我去盘龙山,却不告诉我你的真正目的,把我丢在那个破地方,自己一个人偷偷摸摸调查,你知不知道有多少男人过来骚扰我,他们都以为我是那种寻开心的女人!”
李觅泪花闪烁,恶狠狠瞪着王修。
“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独断专行!你是这样,父亲也是这样!你把我当累赘想丢就丢,父亲把我当商品想卖就卖,我才不要嫁给什么贵族的公子,我连他的面都没见过,我凭什么要嫁给那种人!”
一阵寂静。
锦绣悄悄拽拽寒酥袖子,眼神示意她,我们先出去,让他们俩谈谈。
寒酥却很不舍,她还想听更多呢,奈何锦绣一瞪眼,寒酥就缩头。
迫于淫威,寒酥只好跟着锦绣。
“你醉了,回家去。”王修面无表情,他又对寒酥以示坐下。
“寒酥姑娘,我还有事情想问你。”
李觅的泪珠啪嗒啪嗒掉下。
失魂落魄离去,车在店门外等候多时,司机双鬓灰白见大小姐哭哭啼啼也不多嘴。
李觅的家庭于外人眼中高贵而富有,世袭贵族,在中央和北方都有资产,李礼更是把家族生意又抬了一阶成为了乌托国屈指可数的富豪。
李礼这个人本事大,怪癖也多,例如他很喜欢报社,所以自己开了一家报社还亲自打理。
据说是因为他儿时的梦想是成为一名探寻事实不畏困难的记者,所以他开了家报社,为了笼络人才可谓下了血本,报社的盈利始终是负的。
不过这点钱对他们家族而言不值一提。
身为独生女的李觅从小就是李礼的掌上明珠,时光荏苒,李觅十六岁以后李礼对她的态度逐渐发生了变化。
不再如以前那般亲密,甚至有些冷淡,在李觅的记忆里最可怕的就是父亲那种居高临下的眼神。
唯一让她温暖只有母亲,可母亲在一年前因为意外去世了,从那以后李觅和父亲的对话可以掰着手指数出来。
这些仅有的对话也是李礼对女儿的命令。
偌大的庄园在外人看去是奢华和地位,那不过是装饰华丽的监牢罢了。
车窗外路灯的橘黄色连成一片,光好像在水中晕开的颜料,铺满了李觅的眼。
急刹车!
刺耳的摩擦声也无法掩盖车轮碾过东西,司机知道自己轧的是人,因为他看得清楚。
满头冷汗,他嘴唇颤抖对李觅说道“大小姐……他,他不知道从哪钻出来的,刚刚路上还空无一人,他…他突然就出现了!”
李觅也吓得脸色煞白,还能稍微镇定,毕竟前不久她可是看见有人把自己的脑袋拆下。
“快,快快下车,看他怎么样了,送他去医院!”
二人惊慌失措下车,长长的刹车印拖拽惊心怵目的痕迹,第一眼看去李觅突然有了奇怪的感觉,来不及思考这种感觉,她向车下看去。
看见的只有司机同样瞪大不知所措的眼,二人相互看了下,都从对方眼里找出疑惑。
什么也没有。
车下空无一物。
李觅又向其他地方找找,无论是路边还是车前车后,都没找到被撞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错觉?”司机心有余悸同时庆幸,幸好什么也没有。
李觅却更加害怕,她很警惕四处寻找。
“不可能,那么强烈的颠簸怎么可能是错觉,真是错觉也不可能你我两人同时出现。”
她顺着刹车印跑。
“田叔,你是在这里踩刹车的,也就是说你在这里看见的那人对吧。”
“是,路上本来空无一物,左右两侧也是连只猫狗都没有,也不知怎么回事那人突然出现在车前,就好像……就好像瞬移过来。大小姐你也知道,我给老爷开车有二十年了,您也是坐我的车长大的,清楚老田我一向稳重,所以不可能是看漏了或者走神了,那人真的就那么凭空,嗖地那么一下出现了,老田我没说胡话啊!”
李觅抱紧肩膀,风吹的有些冷。
“我相信你,因为当时的颠簸我也很清楚,田叔有没有觉得这里有哪个地方不太对劲。”
李觅看着刹车印,心中的迷雾突然散开,浑身激灵。
没有血!
明明卷入车底,怎么可能不留血迹。
滋…滋滋……
路灯闪烁。
砰!
所有灯同时熄灭,与此同时,车起火。
大火熊熊凭空而起,火焰紫蓝色。
轰!车爆炸。
气浪横扫把紫蓝色火焰铺开,老田不慎沾染,他仅仅向李觅投来一个恐惧的眼神,人已经在火中烧成了灰烬。
有人在火中走来。
双眼猩红。
路面留下一个个火焰足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