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有棵古树,古树根上坐着一位少年,树上还躺着一位少年。
树下少年缓缓抬起头,望向天边,古树摇曳着枝叶,透过枝叶的金光浮动在少年脸上。树下少年用它那双美丽的凤眼瞥了瞥树上少年说道:“老头子走了,后事也料理完了,家里打算去江南,你不打算和我一起去吗?”
树上少年双眸没有睁开,摇了摇头,一跃而下转身回答,睁开了他那双连女子都羡慕的眸子,不过却答非所问:“江南好啊!老头子说过外面世界繁华无比,江南少女雪白如玉出水芙蓉,到时候可要找个温柔贤淑的弟妹!”没等他回答,便将手放在树下少年肩上,继续说道:“我还没打算去江南。阿涔,不过我一定会去的,毕竟我的好兄弟在那嘛!”
元涔甩开了肩上的手,呵了一声说道:“什么弟妹,要叫也得叫嫂嫂。老头子可是说过的!说你是我弟弟。”
那少年甩了甩手,然后一副认真的模样,对元涔说:“是吗?我怎么记得老头子是说‘今后啊!云熠就是你的哥哥了。’难道不是吗?”
元涔撇过脸,翻了个白眼,不屑地说道:“你以为换了两个字就可以了吗?再说了村子里谁不知道我元涔是你云熠的哥哥?”
“唉!去了江南可就不一定了。”云熠摊了摊手笑着说。
元涔看了看云熠那坏笑的样子,哼了一声说道:“只要我在江南闯下名堂扬名立万,先你一步,让江南人知道你云熠是我元涔的弟弟不就行了!”
云熠闭口不笑,转身说了一句:“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不早了,回去了。”说完便离开了。
清风徐来,古树摇曳着身躯,树下少年郎,两鬓微微浮动。看着云熠离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丝微笑。
村子里的都知道云熠是老头子在塞北边上捡回来的。老头子元宏德早年有一儿一女,不过儿子丧命在塞北边疆,女儿又远嫁他乡。但村里人不知道为何元老头要留在元家村,有人说是老头子女儿不孝,也有人说是老头子念家,不愿跟随女儿离去。
在村子里老头子是唯一一个出去过的人,其他人要么没出过村子,要么出了村子没再回来过。
外面的世界有多么繁华多么热闹,老头子说了很多遍。
他们至今还记得老头子十几年前说过,他当年在塞北边疆曾遇见过数百名御剑仙人,说那场面他这辈子都不会忘记。
说到仙人,村子里倒是有一个。
他是十几年前进村的,比老头子回来晚了几年。起初村里人还觉得奇怪,但慢慢的也就习惯了,仙人嘛!有的喜欢游历天下,自然也有喜欢归隐山林的。
老仙人在村子里,帮过许多村民,收了五六个徒弟,云熠元涔等都是他的徒弟。在几个徒弟里,也就云熠元涔认真学过,其他人不过是太过顽皮被家人送到仙人那里。
村子里不过十几户人家,家家和睦相融,每家每户都过着惬意的生活。
云熠回到老屋匆忙的收拾了一下,他打算在元涔下江南之时,上塞北边疆去看一看那个所谓的故乡。回想起古树下的温润公子哥不禁笑了起来。
元涔也回到自家房屋中,家中爹娘早已收拾好了一切,只等过些时日时机成熟再离去。回想起古树上翩翩少年郎不禁笑了起来。
入夜
整个村子十分的静谧,虽说偶尔有些细语声,但仍不妨碍乡人入睡。
村子里的人大多早以熄灯入睡,倒还有一间古屋灯火通明。
屋内存放着许多东西,长桌上有一本破旧纸书,木椅上坐有一白衣少年,少年手中正握着一只毛笔,笔身的颜色早已退去。
对于屋内的少年来说,这一本旧书十分的珍贵,这本书从他记事开始就一直带在身上。
“今天差不多就到这里了!”云熠喃喃自语。
少年合上了书,抚摸了下那早已不堪入目的书皮。
书皮上字迹模糊,分辨不出书名是什么,云熠却对它很熟悉。从他记事起老头子就和他说了,这本书对云熠很重要。
老头子早年在塞北边疆抱起云熠的时候,这本书就在云熠的怀里。而云熠的名字也出自这本书里。
古屋也熄了灯,少年躺在床上,嘴里喃喃道:“好一本《道将行》。”
天边微微翻起鱼肚白,不时响起鸡鸣声,村子里的人大多早已起床,有不少已经下了田野弯腰弓背了。
所谓一日之计在于晨,村里人那个不是如此,想早点儿下田多做一点多收利一点,好早点儿歇息,可真正到了歇息的时候,却又想着现在多做一点儿以后歇息的时间更长一点儿。
因此,村里人早已习惯了干活儿,不太适应休息,回到田里就跟回到家里似的。
不一会儿,天空不再是鱼肚白,太阳已经升到一半儿过头了。
这时少年们才刚刚爬起来!而云熠早将事儿做完了。云熠虽然起的不如老一辈的人早,但比同一辈的早太多了!
元涔一家子已经准备好了,马车里放着各式各样的行囊包裹。元涔的娘呢坐在里头,元涔的爹和元涔坐在外头。对那些送别的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要走了。
元涔的爹元大松和途经此地的商队商量好了价钱,便带着一家子同商队一起离开了。
车里的元涔拨开布帘,缓缓将头伸出看着巨大古树上的少年在向自己挥手。双眼微微泛起了泪光,挤出了一丝微笑。
古树上的少年两鬓随着微风浮动,望着那渐行渐远的商队,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
忽然一只布满沟壑的手轻轻放在了云熠的肩上,将发呆的云熠惊醒。
云熠揉了揉眼睛,看着那只手的主人,愣了下:“师傅。”
老仙人拍了拍云熠的肩膀,问道:“怎么?舍不得了?”
云熠没有回答,继而转头望着那条早已不见商队的道路。
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还有机会的,又不是没机会再见面了!”
云熠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眼神异常坚定。
老仙人看着那坚定的眼神,很是欣慰。
“走吧!”
“去哪儿?”
“我屋里!”
“去干嘛?”
老仙人不再说话,而是在云熠头上敲了个板栗子。
少年抚摸着疼痛的脑壳,低声道“知道了啦!”
不知不觉太阳已经到了西边,淡紫色的烟霞出现在西天一边。
孩子们玩笑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直至没有。
村子尽头的小屋里,坐着一老一少。
少年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老仙人挥了一下拂尘,另一只手双指指向云熠的头顶发出耀眼的光芒。
少年惊愕的说道:“师傅这是?”
光芒散去后,老仙人的仙风道骨不在,一下子颓废了许多。
老仙人摸着苍白的胡须,说道:“这是老夫的毕生所学!今日尽授予你,不求他日有所成就,只求你问心无愧!”
少年沉默着。
老仙人继而说道:“我知道你想问元涔的天赋不比你差,但为何只传于你!”
“师傅!”
老仙人呼出了一口气,说道:“元涔与你不同,他的气运与我的道不同,若传给了他,那他日后的成就就仅限于此!而你我相差不多,刚好能够全部接纳!以元涔的天赋以及气运,到了江南会有许多大罗金仙争着收他做徒弟的。”
云熠依旧低着头。
老仙人挥了挥手示意他离开。
云熠又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正准备离去但似乎又想起什么,转身对问师傅道:“对了师傅,您了弟子这么多,弟子还不知您的名字呢?”
老仙人若有所思道:“名字啊!我也好久没跟人提起过了。明日你是不是要离开,出门在外要记得我是你师傅,但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你师傅我叫齐三元!”
齐三元又看了看云熠继续说道:“去吧去吧!我也该走了!”
看着云熠离去的背影,老人露出了一丝由衷的微笑。原本灰白点缀的丝发顷刻间须发尽白,木椅上的老人颓然闭眼低下了头,毫无生机,气绝,而后老人的身体散成金光。
云熠却还不知,直径走回了老屋。
牢记着师傅的话:“行人间之正道,除天下之邪魔……等。”
不过记得最清楚的,是师傅强调过的一句:“世间百姓有善有恶,妖魔亦是如此!”
在床底的箱子里有几双靴子,这是为了此次旅程专门准备的!
少年他坚信着,自己与那异夫异母的哥哥,未来必定闯下名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