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时寒嘴角挂起一抹浅笑,“国师大人愿意听我讲一讲我阿姐吗?”语气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发觉的紧张。
“我儿时,初入学舍,很是愚笨,常常被同窗嘲笑。
那段时间,父亲刚刚过世,母亲受伤昏迷。
阿姐在父亲灵前跪了一夜,第二天在嬷嬷的指导下接管过府中的一切事物。
一夜之间,阿姐变了好多,就像是突然长大了。
以前,阿姐常常带我逃课,像个二世祖,恣意,任性。
那晚之后,阿姐端起了大家闺秀的样子,温婉,端庄。
阿姐变得很忙,书房的灯几次彻夜不灭,也没多少时间陪我。
我怕给阿姐添麻烦,也就不曾和她说学舍的事。
因为我曾在一次,偷偷去找阿姐时,发现她捂着被子哭,没有一点声音,只能看到颤抖的肩膀,我发现阿姐瘦了好多。
过了片刻,她又擦干泪痕,为自己抹粉遮住微红的眼眶,出去应付一位皇戚。
不过,学舍的事还是落到了阿姐耳朵里,阿姐来找我,恰好碰到我偷偷哭。
阿姐温柔地拭去我的眼泪,把我抱在怀里,温声哄我:“寒寒不哭,阿姐在,阿姐给你去找夫子”。
阿姐的怀抱,很温暖,让我很是眷恋。
“寒寒,答应阿姐一件事好不好。”
当时,我闷闷地点点头。
“寒寒要学会长大,现在府中,阿姐给你撑着,寒寒要早些长大,王府,终究要你来支撑。”(慕时寒父亲本是太子,死后追封为南王,此处王府为南王府。)
“而且,寒寒要记住,你很好,你永远是阿姐最好的弟弟。”
当时年少不经事,虽然不是太懂阿姐所言,我还是闷声点点头。
后来阿姐去找了夫子,不过夫子内里是个趋炎附势的,不肯管教。
阿姐不知从哪儿得知路老的住处,一连半月每天拜访,让早已隐世的路老做了我的夫子。”
那时,在慕时寒眼中,阿姐是天底下最最好的阿姐了,阿姐的肯定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同时铭记一生。
语言慢慢变得苦涩。
“可惜,我长大的太慢了。
皇帝一时病危,府上来人,称是从宫中来的,要我饮一杯酒,再去侍疾。
当时,我八岁。
八岁的孩子,能饮什么酒啊。
府中势弱,退无可退。
母亲当时还卧病在床。
我还未明白酒的内涵,阿姐上前,夺酒即饮。
阿姐笑着说:“时寒年幼,不胜酒力,若醉了也不好侍疾,这酒做我代饮了。待时寒收拾妥当,再入宫。”
来人气急败坏地离开,阿姐恍若无事地送人离开。
待车马走远,进入府中,阿姐吐了一口黑血,晕死过去……”
说到这里,慕时寒紧咬唇瓣,泪珠一颗颗掉了下来,再也无言。
强烈的感情波动,殃及伏渊。
少年落泪,终是惹人心疼。
一颗颗泪珠,像砸在心底。
一时沉寂。
过了半晌,慕时寒笑着擦干眼泪,“多谢,国师大人听我倾诉,埋在心里好几年了,说出来终归感觉好些了。”
伏渊口中安慰的话,还是没说,在刚刚那一刻,他明白了,慕时寒并不需要安慰,他早就接受了事实,他只是需要找一个人倾诉一番。
既然如此,那么他愿意做他的听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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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
自那日从桃山寺回来,谢九经常被南景安约着出去,有时还带上挽月,不过常常逛到一半就把挽月甩开了。
谢九的青梅酒已经埋在了竹屋院中的树下,不过,成品需要时间,赶不上谢将军都寿辰了,谢九便提前向南景安讨要了几坛,预做寿礼。
这天,与谢九分开后,南景安回到竹屋。
大开的房门昭示着他人的到来。
南景安抬抬眸,收起愉悦的心情,进了竹屋。
果然,看到坐在桌旁的莫叔。而莫叔对面则是安辞。
未曾寒暄,对视一眼,南景安直接问:“莫叔,所来为何?”面色冷淡,没有一丝情绪。
刚见南景安进来,屋中的二人就站起身来,安辞更是直接走到南景安身边。
莫叔:“公子最近和谢家小姐走的很近。”
南景安未答,算是默认了。
莫叔也不含糊,直接开口:“主子的意思是别和谢家走得太近。”
南景安终于正眼看他了,漆黑的眸子中阴寒冷彻,骇人的气势一点点放出,直逼面前的人。
莫叔见状,也是了然。
五年,他看着南景安慢慢成长。
如今,他已经不满主子的控制了。
主子管不了,他更是如此。
莫叔拱手作礼,然后离开了。消息传达到了,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莫叔走后,南景安收回威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