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间密室很大,四周排立着许多书柜,包围着中央的圆台,书柜上满是卷轴。
慕时寒信步走到中央,又是扭动一处机关,圆台表面打开,一个木箱出现在三人眼前。
木箱打开,慕时寒拿出一个玉瓶递给华天。
华天打开瓶塞,鼻子凑近,用手煽动一些气体,闻到的一刹那,眉头一挑,抬头看慕时寒。
慕时寒会意,“是情妄。”
华天眉头蹙起,“情妄”是天机山的独门秘药,服用者先是记忆变为空白,然后五感渐失而死。
这种死法生理上没有任何痛苦,但让一个人在没有记忆的情况下五感渐失,在身体没有任何感觉的情况下,心里慢慢感觉生命的流逝,没有记忆,自然也无人依靠。
莫大的惶恐会折磨心灵,中这种毒的人大多不会等到完全毒发就自杀了。
而此毒,至今无解。
慕时寒:“她刚中毒时,将前辈先前送予家父的百草丹服下,性命得以保全,但没了记忆。
“此后的生活,我寻了一位老名医,一直配药压制毒性,她也只能记得三年左右的事,触感也有所丧失”。
百草丹是华天的独门秘药,可解近百种毒,有些毒无法解除,但也可压制。
听完慕时寒的话,华天陷入沉思。
情妄之毒,确实难解。
他也曾想研究解药,半年找到了一些苗头,后来却有事耽搁了,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倒是个契机,应了慕时寒的约,专心钻研。
华天:“我先回去整理一下先前收集的资料,改日让那位老名医与我细细道来。”
把药放回原位,三人从密室中出来,送走了华天。
慕时寒看伏渊,会心一笑,“国师大人赏个脸,让我请杯茶吧。”
伏渊淡淡地点头,随慕时寒到了雅室。
雪芽,氤氲着水雾,青瓷的茶具中茶叶翻滚。
几番操作,慕时寒将一杯茶放到伏渊面前。曦光映射,投下好看的光晕。
伏渊回过神来,慕时寒动作熟练,想来对茶艺很是精通。
刚刚得到信任,伏渊许是也想多说几句,开口道:“没想到殿下如此精通茶艺。”
慕时寒没想到伏渊还会夸人,愣了一下,又是苦笑。
而第一次夸人的伏渊,见慕时寒苦笑,感觉很挫败,看得出慕时寒有故事,但他无从安慰。
他很讨厌这种挫败。眉头不经意地微微蹙起,露出鲜少出现的表情。
他没有朋友,在山上也是。
他自小对自己要求严格,也总是冷着一张脸,时间久了,又有些面瘫。别人对他不太亲近,他也就待人冷清。
但慕时寒很不一样,人前的温润谦和,属下面前的冷厉狠决,他面前的吊儿郎当……他又很多面,但伏渊总觉的,这些都是伪装,他很想看看这个少年,真正的样子。
入世一遭,见到慕时寒后,他不仅想辅佐出一位帝王,也想给自己留一些,在日后回山可以有所眷恋。
好在慕时寒仅仅苦笑一下,抬起头,淡淡地凝望伏渊。
慕时寒:“国师大人有意听我说些什么吗?”
伏渊眸光微动,点点头。
“我阿姐喜茶,最爱雪芽,这雅室本来是为她准备的,不过她没用上。阿姐走后,我苦练茶艺,想着把茶泡好了,阿姐想喝也许就会回来了。”
慕时寒平静地讲述自己的故事,慢慢笼上一层忧郁,还有一些骨子里透出来的孤寂,以及无边的思念。
故事讲完,两人一时沉默。
稍后,慕时寒回过神来,灿笑一下,“让国师大人见笑了,我只是想找个人说一些什么,吐露一下心怀,耽误您时间了。”
他的笑很礼貌,同时也很是疏离。
伏渊很不喜欢。
淡淡地开口,“不耽误”。
尽管依旧面瘫,慕时寒还是从这三个字中听出了些许温暖,一时感动,发现国师大人其实还蛮好的。
话题回到正轨。
慕时寒:“国师大人是天机山的人。”
身份已经揭露,伏渊也没打算瞒,淡淡地点头。
慕时寒不问,伏渊的榆木脑袋,一时也想不到说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慕时寒:“国师大人下山所谓何事?”
伏渊:“奉师命,下山历练。”
似乎觉得说得有些少,过了一会儿,伏渊又自己补充,“我学的是谋算,历练任务是辅佐一位帝王。”
慕时寒暗暗思忖,“国师大人选的人是我。”
伏渊:“嗯”。
了解了伏渊,慕时寒心情愉悦。
不过还是有些不大自信,“国师大人为何选我?”
伏渊:“你合适。”
思忖片刻,又说:“殿下,你很好。”
得到莫名的夸赞,慕时寒愣了一下,又红了眼眶。
他小时候,有些愚笨,跟着夫子学习,常常被同窗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