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油灯有时还会炸两下火花，也许是心理作用，周晨看着和平日里并无区别的村长和村长媳妇，心里只觉得他们在晃动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翳晦涩。
饭菜都是普通的家常菜，因为牧在野的话，周晨一个劲儿的挑着自己还算喜欢吃的菜，连饭都多吃了一碗，有种断头饭的意味，牧在野依旧是挑挑捡捡只吃面前的那几样。
八分饱以后，周晨感觉有点困了，知道药效差不多开始发作了，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他耳边还模模糊糊的听着有人在说话，但是眼皮却越来越重。
牧在野比周晨还先趴在桌子上，于是没看见周晨那小鸡啄米的模样，但是却听见了他的头“嘭”的一下砸在桌子上的声音，动静不小。
村长和自己媳妇对视了一眼，然后放下了筷子，他们把药放在两人的饭里，周晨吃的最多，趴下以后没多久就睡过去了。
“睡了？”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如果周晨能醒过来的话，他会发现这人穿的和刚才在林子里面的那群人穿的一样，都是黑色的长袍。
“嗯。”村长媳妇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牧在野和周晨，直到牧在野被两个人抬走了，周晨也被村长拖出去以后，才叹了口气，“造孽哦……”
如果牧在野站在她面前，也只会讥笑，连话都懒得跟她说，旁观享乐者，没资格说这句话，又当又立最是恶心。
牧在野能感觉到自己被抬进了一个房子里面，或许是牧在野人长得好看，被当成了个易碎品，轻拿轻放，还找了个干净些的地方搁着，门落了锁，人走远以后牧在野睁开了眼睛。
这地方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八个姑娘，十四五岁的花样年华，大部分还都是外面拐进来的，和牧在野差不多，村里面除了小孩子，稍微大些的都嫁人了，因为没嫁人的最后还是会成为河神的新娘，都急急忙忙的到了年龄就嫁了出去。
一个村子的人基本上都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与其伤害熟人，不如伤害陌生人，这大概是这些村民思考了一段时间，送出去一些“新娘”以后做出的决定。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牧在野观察了一下，这几个姑娘确实都是处于昏迷状态，他也不打算把她们弄醒，到时候弄出一些动静，引来了外面的人，还多生事端。
这是个被空出来的柴房，不大，锁是在外面的，也没什么窗户，牧在野想了想，还是没有强行出去，这次的任务主要还是治水。牧在野观察过，除开地势原因，洪水不绝的根本，主要还是河妖。
灵蝶隐匿了起来，但是他还是能感受到它落在自己的指尖上的触感。而杉遥在周晨那里，如果有人要对他下死手，周晨也不会出什么事。
离天亮还早，凡间灵气稀薄，牧在野这几天都是冥想代替睡眠，而且他坐在蒲团上，到底是要比这些被东歪西扭的直接放地上的姑娘要舒服太多。
作为一个男性，牧在野并没有什么要爱护女性男男有责的观念。所以牧在野在第一个人醒来之前把蒲团收起来的动作也显得那么的干脆。
“这是在哪里？”躺在牧在野腿边的一个姑娘费力的撑了起来，长时间的一个姿势躺在坚硬潮湿的地上，让她浑身都像是散架了一样。
大概有一半的人醒来的时候牧在野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他装作刚醒来一样的睁开眼睛，门刚好被打开。
开门的是村长，还有几个男人女人跟在他身后，女人手里拿着红色的长袍，男人手里拿着木棍。
平日里慈眉善目的男人现在依旧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但是没有人能从他的表情上感受到温暖与亲切。
“你们干什么？放我出去！”刚才躺牧在野腿边的姑娘面色不好，牧在野可以从她头上簪着的簪子上面推敲出她应该家境不错，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娇生惯养，也可以说是脾气大，眼力见差的代名词。
她的声音尖的让牧在野皱了皱眉头。
“嫁衣给她们穿上。”村长仿佛没有听见那姑娘的话，侧过头对着那几个女人说了一句话。
牧在野的视力很好，也看见了所谓的嫁衣，不过就是红色的袍子，村长说的给她们穿嫁衣，也不过是把袍子套在身上，连衣服都不用脱。
牧在野冷眼看着，刚才那样一个劲儿折腾的姑娘不是一个人，从她们的表情上可以判断，这些人全都不是村里的人，估计除了牧在野是自己送上门的以外，其他的都是村里人从外面拐回来的不知情的人。
有几个想要跑，但是又被那几个拿着棍子的人打的老实了，杀鸡儆猴，有了几只鸡的例子，剩下的猴子都老实了很多。
“我自己穿。”牧在野看了一眼拿着红袍子就打算往自己身上套的女人，冰凉的视线把她吓得退了一步，愣愣的任由牧在野把衣服拿过去。
等几人都穿好以后，村长笑眯眯的指挥几个男人把她们往外面赶，就像是赶一群老实的小鸭子一样。
牧在野走在中间，面无表情，步履优雅，引起了几个人的注意，却没一人当做一回事，反正都是要死的，没人在乎她害不害怕。
周晨藏在草堆后面，没人发现，杉遥缠着他的脖子，周晨反抗了几遍都没用，最后也随它去了。周晨只觉得弱小就是原罪，你看着蛇不敢缠牧在野那祖宗的脖子吧？
不过也多亏了这条蛇，他才从那个男人的刀下留下了一条命，他知道这村里人要用新娘祭天，但是他一个男的也要被痛下杀手，这就不是为了活命了，完全就是自私。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古人诚不欺我。周晨在心里默念了这句话。
周晨害怕被人发现，站的远，只能看见一群穿黑袍的男人围着九个红袍的女生，十五六岁，放在现代也就是个中学生，而且在今天之前，还有很多的中学生被逼着跳河。
周晨心里莫名的有些不舒服，啐了一口唾沫，杉遥动了动，他被弄的有些痒，但是又不太敢碰，怕杉遥给他来上一口，刚才那男人被咬上一口，连五秒都没有撑住就断气了，弄的他也像伤口痛一样。
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周晨知道他们要去河边，河水涨的快，流速也快，周晨就远远的看着也觉得心里怵得慌，而且河里面还有吃人的妖怪，他就更不敢多看。
“尊敬又强大的河神啊，您的子民将奉上六位美丽纯洁的新娘——”
这声音很熟悉，是村长。
周晨眼睛也不敢眨，躲在一颗大树后面。他看见了站在最前面的牧在野，虽然穿着一样的衣服，他也是最好看的，周晨不得不承认，牧在野长得太犯规，简直就是要绝了女人的后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