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习惯毁灭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他的脸上，满是惊慌与不可信。她想，他一直都不懂她的决绝和果敢，所以一直不曾相信。她安慰似的冲他笑了笑，裹好身上的亵衣闭上眼沉入那无底的黑暗。
前世今生，一大堆记忆如胶卷般在她的脑海中闪过……
孩提时，医院里身穿白大褂的父亲紧拧的眉头，亲朋好友把着她的脉皱眉摇头的神情，长辈们心疼的脸。还有继母那尖锐地叫声：“江流，你就是江家的诅咒，你是江家彻彻底底的耻辱，你活着会让所有人跟着你痛苦。”年幼的她不懂亲人的无奈和继母的歇斯底里，只是隐隐约约地知道自己的不治之症，而江家，神医满天下的江家根本无法负担治不好亲生女儿的罪名。
然后，孤寂的在落山崖底长到十岁，明知她活不过十七岁，可是她的爷爷依旧逼着她将学那些枯燥的琴棋书画吟诗作对，甚至还有武功……
十岁后便是孤寂的别墅，几乎是被软禁的她腐烂而堕落的活着，看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书和动漫，然后沉沉入睡或者开始生病……
在某一个同样堕落的日子里，她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却是耀眼如天神一般的他。她以为这是她最后的救赎和光芒，所以收拾好她的颓废和忧伤疯狂追寻……
叶梵歌，叶梵歌……
你不会懂，要是那最后一缕光芒熄灭身陷黑暗中的我将无已自处。
所以，请你好好活下去，即便抛弃我也要好好活下去……
“笨蛋！”叶梵歌低沉的声音在耳际传来，是几乎以为是幻觉，可是却落入一个那么真实那么温暖的怀抱，孤绝清冷的气息透过血腥味坚定地传来，莫名地令人安心。
十七睁开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上方的英俊容颜。靠，难道自己已经死了么？要不然那厮怎么会追着自己去死。
“江十七，你给我听着！”他的神情恨恨的，语调更是霸道之极：“我不喜欢女人太自以为是，不喜欢女人太过出头，不喜欢女人一副救世主的嘴脸……我******如果要活下去谁都杀不死我……”
那几乎怒吼的咆哮声回荡在深渊之中，十七这才意识到叶梵歌真的像言情剧中的男主一样追过来抱住自己了。可是坠落是速度根本没有减下来，更没有横亘的树枝救他们一命。
“是你不懂！”十七听见自己的声音，被急速地气流刮得破碎但依旧理智清晰：“我不敢赌，即便是万一也不敢赌！”
“你只要相信我就好！”他紧紧地将他纳入怀抱，那么紧那么紧，似乎要将十七揉进骨血一般。
“相公大人，这回咱们可是死定了额！”十七轻笑，一脸沉静和优雅。
“嗯，但是你绝对比我早死。”叶梵歌出奇地恶毒。
汗，十七想用手去摸额头上的虚汗，但是手臂却是被叶梵歌紧紧圈住。
“或许我们会掉进湖水里，然后……”八点档剧情。
“永寂崖底最多的是岩石和灌木林。”被冷冷打断。
十七出奇地沉默，看着悬崖之上的那缕光芒越来越遥远，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的死期越来越近。
可是：“我始终不想你同我一起死！”
“嗯？”
“会有心理负担。”她轻笑：“我情愿对不起天下人也不愿对不起你。”
“嗯。”对比十七的唠叨，叶梵歌出奇地沉默。
“你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像天使，代表着救赎、光明、美丽……”十七继续絮絮叨叨地：“我觉得我只有知道你在才能继续坚强的活下去……”
“嗯。”
越往下坠，风串行地愈快，气旋急速地流转，呛得十七的声音并不怎么完整：“记得上次在云梦阁我对着澄玉香说得话么？其实，那些话，是对你说的！”
“嗯。”
“所以，如果真的可以这么形容的话，那么，我喜欢你，不，我爱你……”
就是现在了！叶梵歌看着不远处高大的树木，抱紧怀中罗里吧嗦的女人，然后将十七那件脱落的白衣甩出，由内力牵引紧紧地缠绕在树干上。
那件破碎的白色长袍当然支撑不住叶梵歌和十七两人的力量，在树干上坚持了一会儿便松了开来，但是这一滞，却大大地减小了两人下坠的力量，叶梵歌抱着十七，在空中微微侧身，最终垫在十七身下。
男人啊！做点实际的事情就好！絮絮叨叨地根本没有实际意义的！
“嗯！”十七闷哼一声，狠狠地撞在叶梵歌那精瘦的身板上，些微的疼。
而叶梵歌却只是紧紧地抱着她，没有松开的意思。
十七愣了愣，从那棵树上掉下来撑死了不过五米，叶梵歌不会摔蠢了吧！
思及此，十七立马挣脱叶梵歌的怀抱看着那完美漂亮的脸，脸色莹润有光泽，绝对可以拿去做广告。随即，十七抓住叶梵歌的手探了下脉搏，嗯，脉搏平稳有力，典型的精力过剩。
“怎么了？”十七就着他横放在草地上的一只手当枕头，躺在他身边，看着那张完美英俊的侧脸，轻柔地问。
叶梵歌不做声，良久，才低低地答了句：“在想一些事。”
说完，侧身趴在十七的身上……
动作暧昧之极，极令人遐想。
难道……他在想打野战……
荒郊野岭，以天为被地为床，刚刚逃出死神魔掌的情侣，精力旺盛的少年，娇羞无比的少女……
然，他只是轻柔地吻了吻谷芽漆黑如瀑的发，然后低低地在他耳边呢喃：“以后别这么傻了！”
“所以……”他好笑地看向十七期待的眼神：“穿上衣服吧！”
汗，这话说得，感觉她江十七勾引未遂似的。
他起身，看十七在她身前毫无顾忌的整理衣物，因为被树枝划破，她整个背部都露了出来，却偏偏及腰的长发掩映，看得不甚明朗，却是一种若有若无的诱惑和勾引，吸引着他去探究……偏偏这时，十七把头发从脖颈处往上一提，顿时，那整个弧线优美的背部都袒露在她眼前，白皙莹润的肌肤，几许因为树枝划出的红痕，却是几多香艳……
叶梵歌倒吸一口气，这个该死的女人，明明一脸沉静淡然、优雅从容的样子，却偏偏总是在不经意的瞬间将一种诱惑和性感诠释得淋漓尽致……
而且，叶梵歌觉得跟她呆久了，自己也越来越色了额，明明前方敌军众多，可他却想着是不是在这个罅隙跟她打打野战什么的……
“相公大人，我们去……啊……”话没说完，十七便被突然出现在四周的黑衣死士吓了一跳，只不过是一个抬头的瞬间，四周便突然冒出一大堆黑衣死士，拿着淬毒的刀，无声无息地向自己和叶梵歌靠近。
而叶梵歌，他望着自己，一脸云淡风轻，似乎包围着他的只不过是一群温和的小绵羊。
然，十七却可以从他们身上铺天盖地的血腥气中感觉得出，这些人，绝对比悬崖上的那些黑衣死士更高出一个等级。
十七抽出她唯一的兵器，刀鞘，一步步地靠近叶梵歌，最终同他背靠背地站在一起。
“相公大人，怎么办？”十七问道，叶梵歌手上已经没有了武器，他和她，要怎么面对这些如同蝗虫一般的黑衣死士。
“杀出去！”透着冷的声音，却给谷芽一种莫名的安定。
十七不再说话，拿着刀鞘严阵以待对面的敌人。而叶梵歌，掌力连发，受不了这强悍掌力的黑衣死士手上的刀立马被震脱出生。叶梵歌从对方手中拿过刀，正打算把十七搂入怀中好好护起来却见她从地上捡起一把刀毅然地站起为自己守住整个背部。
“别勉强自己！”叶梵歌轻声叮嘱，透过相接触的身体，他明显地感觉到身后那个女人轻微的颤抖。直觉里，叶梵歌知道这种恐惧不是来自对面密密麻麻的黑衣死士，那么，是什么呢？是什么让这个连死都不怕的女人轻轻颤抖？
莫名地，叶梵歌想起了那个暴风雨的夜晚，电闪雷鸣的瞬间，她泪流满面地躲在衣柜里颤抖，满脸惊惶和不知所措。
叶梵歌心微微跳了下，一边拦击着靠近的死士，一边紧紧握住十七那只拿刀的手：“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
刹那间，光风霁月般干净明朗！
十七重新握紧手中的刀，背脊挺得很直，似乎有一股什么力量注入了一般，十七望着那靠近的黑衣死士，干净利落的一刀砍下，血液四溅……
江流，你有什么资格恐惧？
眸色转深，十七干脆利落地收割着来人的性命。
那一刻的坠崖，她无比清晰地知道，同自己站在一起的是叶梵歌，她的丈夫，她存在的理由，她唯一的光明和信仰。她知道他会保护自己，会空出一只手护住自己然后纵横杀敌……
但是，与其被保护，她宁愿同他并肩站在一起面对一切。
她，绝对不可以成为他的累赘！想到这些，十七的刀愈发的干脆利落。
这具身体的前任主人武功不错，即便是对武艺有些微的恐惧的十七拿着兵器也能很够不凝滞的驶出来，而且，随着打斗的时间增长，十七更是愈发的娴熟，再加上十七其精准的预感，十七跟叶梵歌配合地愈发默契起来。
两把如同弯月般的刀在空中一晃，银光耀眼处，便是鲜血四溅之地。
而往往只不过彼此间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十七便知道下一步动向，配合着他东征西讨，杀伐无数。
只瞬间，十七一袭白衣染红，同着叶梵歌一起，宛如是来自地狱的使者，肆意的收割着这些人的生命，汲取着他们身上的鲜血。
“我们往那边杀出去！”叶梵歌冲着十七淡然说道，显然把她当做并肩的伙伴而非需要保护的女人。
“嗯。”十七点头，手上的刀利落地收取着这些难缠的死士的生命。
他们毕竟只有两个人，对方人数众多，而且不断得到增援，就算她和叶梵歌杀到手发麻也不见得能通通把他们消灭。
既然打不赢，那么，逃，就是王道。
杀出这重重包围圈，等待王府的救援才是唯一的活命之法。
下定决心，十七便随着叶梵歌往东南方向突围。叶梵歌冲锋，十七便自然地断后，紧紧地握住手中的刀狠狠地砍向对面的敌人。
原本分散的敌人一下子集中在自己面前，十七压力陡增，却也只能咬紧牙关一刀刀地砍，她知道，负责冲锋的叶梵歌承受的压力一直比她大，她所能做的便只能是坚持……坚持到叶梵歌顺利地带她出去……
然，江流毕竟不是江十七，她只是凭借着身体的本能反应在战斗，根本毫无章法可言。面对着一群血腥凶悍的死士，十七死死抵抗，身上的伤痕却还是多了起来。
十七怕叶梵歌分心，只能死死忍着，等待着叶梵歌把前面的人消灭了然后回援。
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漫长，因为受伤中毒和连续的战斗十七已经全身疲倦。但是心中总是有一个声音在提醒着自己，不可以！
如果自己放弃，叶梵歌会面对更大的压力。
还好，叶梵歌同她终于杀出重围。
“该死！”叶梵歌看了全身挂彩的十七一眼，眉宇微皱，刚才他竟然没有注意到她受了伤。那些人，敢动他的人，总有一天会死的很惨。
然，理智却让叶梵歌背起十七往西北逃去。
叶梵歌轻功极好，只一瞬间便将追兵甩到十几米开外。
“放箭！”知道手上人绝对追不上他们，那个似乎是头领的家伙命令道。
只一瞬间，满天箭雨向叶梵歌和啊扑来，叶梵歌背着十七东躲西蹿，如鬼魅般的身影在万千箭雨中穿梭前进，竟没有一只箭能伤害到他。
十七趴在他背上，颇有种豪气干云的气概，大抵能于千军万马中取人首级的便是叶梵歌这样的高手吧！而且，这位绝代高手正背着自己，十七估摸着叶梵这么纯情的孩子绝对还没背过人吧！毕竟，但凡高手，都是不轻易把背部留给别人的！随即，十七回头，看着密集箭雨身后不断追赶却越来越远的黑衣人，风情万种的甜蜜一笑，满意地感受到他们身形一滞……
十七心内偷笑，自己虽然没有达到祸国殃民的标准，但是迷倒一两个没见过世面的普通人的资本还是有的。
正高兴间，却见三支力道十足的箭往自己这边飞来，十七猛然注意到黑衣死士中那个负责指挥的头领，此刻，他全身上下无不沐浴着一股迫人的杀气。
看着那三支越来越近的箭，十七明显地察觉到其中两只会命中叶梵歌的大腿然后阻击他们的前进。而且因为突然加强的箭羽，叶梵歌完全被逼入死境。
要是叶梵歌受伤，他们定然逃不出这群人的追杀。
十七紧了紧握住刀的手，在三支箭急速飞过来的瞬间果断的拿着刀往身下砍过去。
黑衣死士拼劲全力一击的箭羽力量极大，十七拿刀砍去，手竟震得发麻。那一瞬间，十七仿佛听见了破空而来的箭穿透血肉的声音。
那么清晰，又那样痛苦。
十七忍不住痛哼出声，忍不住催促叶梵歌：“你他妈快点！”
叶梵歌急速地往前跑去，却还是忍不住一阵阵担忧，那样来势汹汹的三箭，受伤中毒的她接上一支已然勉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