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绝大多数的月白猫族人已经深深沉睡,札幌也因为度数极高的猫儿酒不省人事。陈星白拿着一个皮质的酒壶在天草河边深一口浅一口的灌着,他知道自己的性格在发生着变化,人性和神性共存于一具躯壳,很多时候陈星白会做出一些自己都无法理解的举动。比如多多洛部落的库独,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能下达杀死库独并且让他成为孤魂野鬼的残酷命令呢!作为曾经在沙原上驰骋的一名亚人族的狼督,陈星白算是一个见惯了生死的人。但是,那些生或死几乎与自己都没有过多的因果关系。至今为止,真正被自己处置的人只有库独一个,不!朔方也勉强算一个。朔方是因为出卖自己,将自己陷入死地,而库独却只是因为一些小聪明罢了、、、
一个人的前进或者退后,无论做出什么样的选择都是有依据可以借鉴的。在人类的文明里有一句名言是陈星白格外喜欢的;
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
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
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人类是一个群体,文明与文明之间相互糅合牵连,无论你是贩夫走卒还是王侯将相,当你不知道该如何做的时候,总能借鉴或从其他个体中获得经验、教训。
而现在,人类的文明断绝。作为地球上唯一一个拥有神性和人性的人类,陈星白发现自己可以借鉴的人或事少之又少。下一步会踏在骷髅或者黄金上,陈星白完全无法知晓。
每一天的白日,陈星白都要认识、学习现在的世界,而夜里,又会将意识潜入近那半颗保存了所有人类传承的心脏中,了解真正的人类社会。这样的日子每持续一天,陈星白内心的孤独就会越多一分。守护一个秘密是简单的,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每个人死去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或者数个秘密和他一起离开人世。而对于陈星白,他的秘密也仅有一个,而一个秘密就已经让陈星白感到深深的疲累。因为这个秘密会给他带来灵魂和身体的双重压力,因为这个秘密是整个人族的文明、希望。
咕咚、、、
陈星白将酒壶里的最后一口酒灌下肚,但是除了从腹部缓缓升起的暖意而外,陈星白没有感受到任何的醉意,看着月色下的天草河苦笑了声。身体神性觉醒程度越来越高,醉酒这种奇妙让人沉醉的感觉陈星白已经再也无法感受到了,将酒壶丢在一旁,躺在寒冷的草地上看着北方更加清冷的月光,陈星白闭上了眼,而身后的脚步声打断了陈星白想要将意识潜入心脏的举动。
“你在这里做什么?”
是约娜的声音,她应该是摆脱了那几个酒量超好的月白兔女人后发现自己的身影不在寻来的。
“喝酒,赏月。”陈星白干脆的回答。
“无聊。”
约娜在陈星白身边坐了下来,她的回答并不是因为觉得陈星白这个人无聊,约娜是真的觉得喝酒、赏月这件事是一件无聊的事情,对于绝大多数的神族来都是如此,因为神族对月亮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当神力修为达到力天神后,只要自己愿意,约娜可以随时离开地球飞向月亮。而酒对神族就更加没有意义了,神族对人类的五谷杂粮不感兴趣,对于他们来说,人类的所有文明都是时间进程里的糟粕而已。
“约娜,你真是个没有风趣的女人呢。”月色下陈星白笑道。
“什么是风趣?”约娜的声音十分认真。陈星白拿起本已空了的酒壶对着月亮开口道;
“风趣就是明月和酒。”约娜没有继续开口,在潜意识里她似乎有点认同陈星白的话,但是从实际意义来看,她依旧无法理解陈星白口中的风趣。
“约娜,你喝过、、、”似乎认识到自己话语里的错误,约娜怎么可能没有喝过酒,那几个月白猫族的女人可不会那么轻易的让她脱身的,陈星白改口。
“你喝醉过吗?约娜。”
“喝醉是什么意思?像那个狐熊族一样?”约娜想起了从部落中出来时看到一脸傻笑睡得跟猪一样的札幌。
“差不多吧。”
“没有,我从来没有睡成那个样子过。”陈星白笑了笑继续说道;
“札幌那只是醉酒的一种表现而已,其实喝醉最大的特点就只有一点。”
“什么?”
“忘却所有,什么都不去想。”
约娜若有所思的看着湖面,片刻后她开口问道;
“喝醉了有什么意思呢?”她的问题让陈星白哈哈大笑,约娜没有任何的不悦,只是静静的等着陈星白的回答。
“等你哪天喝醉了,你就知道了。”
明明没有喝醉,却有浓浓的醉意袭上心头,陈星白一直在说话,从出生到沙原,从何西到朔方,一直喋喋不休的说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好像有了点睡意,陈星白的话少了许多,在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后,沉沉睡了过去。
“你把我要你转告给苏琳大人的话转告了吗?”
还没等到约娜的回答,陈星白已经陷入熟睡中,而约娜看着泛起鱼肚白的天边没有动作,没有冥想,只是静静的看着。
···
两天过去了,陈星白依旧在月白猫的部落里晃荡,没有丝毫离开的意思。那晚在天草湖边的问题陈星白也没有给自己任何答案。就算是苏琳大人给他的时间还有接近半年的时间,但是也不应该这么浪费,约娜认为,陈星白应该去找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做,而不是在这种地方荒废度日。
骄阳挂在天空里,今天是北方难得的好天气,陈星白依旧像个没事人一样在月白猫各个家庭里串门,这里的孩子很多都和陈星白玩熟了,有几个更是经常跟在他的身后,而陈星白似乎也不讨厌这种感觉。约娜在一边干着急,因为不仅如此,陈星白还将札幌送走了,距马车也被陈星白当做礼物送给了札幌,她完全无法理解陈星白脑海里想的是什么。约娜认为,陈星白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做好前往沙原的准备,以防万无一失,毕竟那是一个让众多主神都忌惮的地方。
“西辛族长,有、、、有客人。”陈星白看着一脸潮红的毛鲁,眼神有些冷意。
“什么客人?”西辛有些奇怪的看着毛鲁。
“你还是自己出去看一下吧。”毛鲁不由分说的拉着西辛向外走去,陈星白跟在其后,而约娜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已经在路边等候着。
“你就是月白猫部落的族长么?我是图尔斯·贾·奥克梅尔。”奥克梅尔的名头在神界可以算是巨日一般的存在,可以灼伤绝大多数亚人的眼睛,西辛和毛鲁不自觉的跪了下去。
“是的,大人,我是就月白猫部落的族长,我叫西辛。”
图尔斯对于西辛的态度并不感冒,冷冷的继续说道;
“把封地授权书和信标给你们的人呢?”
“正在部落内做客,二位大人是要找陈柏先生吗?”图尔斯和同行的人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那请随我进部落中吧。”
“不用,我们就在这里,你们把陈柏先生请出来就行了。”西辛冲着毛鲁使了个颜色,毛鲁一路小跑进部落,很快就看见了陈星白和约娜。
“我要不要回避一下。”约娜小声的问道。
“不用!”
跟着毛鲁,陈星白和约娜走出了月白猫部落。图尔斯上下打量着陈星白,他完全无法理解伊萝帕依大人的交代;
他是萨罗菲斯的贵客,你们务必怠慢、、、
约娜给图尔斯一种危险的感觉,他十分想要用神识探测一下这个看起来很冷酷的女人,但是因为伊萝帕依的交代他忍住了,否则就算约娜将自己的神力隐藏起来,图尔斯还是自信能够大致看出约娜的身份。
“二位,我是图尔斯·贾·奥克梅尔,是奥克梅尔氏族的一名四级统领,隶属于萨罗菲斯殿下,这里信标的激活后,萨罗菲斯大人知道是您来了,他希望您能去我卡鲁耶小憩一段时间,所以特派我和派罗斯一同来邀请您。”
图尔斯只说了是因为封地信标的激活而知道了自己来到了奥克梅尔的领地,却没有提及其他任何事。陈星白的眼里划过一道异样的神色,他沉声回答。
“替我谢谢萨罗菲斯大人的好意。”图尔斯的目光不仅焦急起来,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普普通通的半神族小子居然敢以这样的态度面对奥克梅尔氏族的邀请。正当图尔斯不知所措的时候,陈星白的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至于要不要去拜访萨罗菲斯大人,还要征求我妻子的意见才行。”
妻子?图尔斯有些迷茫的看着陈星白目光所指之人,忽地缓过神来。
“这位美丽的女士,请您一定同意陈柏先生到我卡鲁耶做客吧,否则,萨罗菲斯大人会责怪我们的。”
“请。”图尔斯和派罗斯同时央求,西辛和毛鲁已经看呆了,他们没想到陈星白的身份尊贵到能让奥克梅尔氏族的人亲自弯腰邀请的地步。而约娜皱着眉头看着图尔斯和派罗斯,她的脑袋在持续高速的运转中。
陈星白是想让我帮他拒绝吗?不!要拒绝的话他完全可以自己拒绝萨罗菲斯的请求,陈星白不是那种会用女人当挡箭牌的人。不得不说,于陈星白相处了几年,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现在她是所有陈星白认识的女人中比较了解他的之一。
“好,我们愿意去拜访萨罗菲斯大人,但是今天我和我的丈夫还有事情未完成,所有请你们明天再来吧。”
图尔斯和派罗斯面面相觑,良久才说道;
“好的,那么我们就明天再来叨扰了。”话毕,二人化作一道银芒消失在天际。
转过身看着似笑非笑的陈星白,约娜有点恼怒,却看到陈星白冲她竖起了大拇指,这是称赞的意思,陈星白曾这样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