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阵频繁出现,而且还有人强行由外向内破解,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
“看到西南角的那座山了吗?”一路喘着气带着梁丘暮狂奔的业墨辰勉强站直,指着一座山问道。
“看到了。”顺着业墨辰指去的方向,梁丘暮一眼便看到了业墨辰口中的那座山,“有什么问题吗?”
“阵……”梁丘暮感觉自己右手一松,一回头便看见业墨辰两眼一闭,整个人就像一座山一样倒下。
“怎么了?”梁丘暮急忙伸手去扶,“是不是刚才又伤了,你怎么……”
“思……”梁丘暮的话还没说完,业墨辰就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抓住梁丘暮的袖子,随即抬起的手微微一颤,便向下垂去。
“枫甫!”梁丘暮紧紧握住业墨辰已经垂下的手,哽咽着:“你为什么一定要来益州?”
“为什么?”热泪划过脸颊,但无论他怎么呼唤,对面的人都不会再回应他。
“怎么了?”就在梁丘暮哭得泣不成声的时候,一个微弱的声音自耳边响起。
“业墨辰?!”梁丘暮抬头看了一眼倒在自己怀中的业墨辰此刻正微微皱着眉头,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着自己,“太好了!你没事啊!”不由得大叫起来。
“嗯……”业墨辰闭上眼皱了皱眉头。
“你别睡!”好不容易这家伙没死,可不能再让他出意外。
“我不困。”业墨辰闻言依旧闭着眼睛说话。
“那你闭眼干什么?”梁丘暮想多说几句话刺激业墨辰,好让他一直醒着。
“因为不想看见你哭。”说话的声音很小,只有俯在业墨辰脸前的梁丘暮才听得清楚。
“……”梁丘暮本以为他是真的想看自己笑话却又不能睁大眼睛看的那种,可听到他这句话后却心头一震。
“赶紧把眼泪擦干。”业墨辰眯眼看着愣了半天的梁丘暮,有力无气地说道:“可千万别掉我衣服上。”
“……”那叫什么,帅不过三秒,我这才感动不到两秒呢,你怎么就开始泼冷水了。呃,不对,不是冷水,是冰水,你就不能“君子成人之美”,让我多感动两秒吗?哪怕多感动一秒也行啊……
“人间有三绝,皇上的心绝,父王的鞭绝,还有业墨辰的冷绝。”梁丘暮习惯性的朗诵起自己以前作的“诗”,记得在学堂时自己不做功课被业墨辰当堂揭发,夫子一气之下罚他抄了三个月的《大梁纪事》,回想起那段岁月,真的是不堪回首,不过业墨辰小时候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虽然当堂揭发了他,但私底下还是帮他抄了两个多月的《大梁纪事》……每次翻开记忆的书页,不管时光过去多久,温馨都历历在目。
“……”业墨辰听着梁丘暮那“烂得不能再烂”的诗,本想现场“鉴赏”一番,怎奈心有余而力不足,大量的灵力缺失使他浑身乏力,有时一句话说完都要喘好半天气。
“那边——”好半天,业墨辰才从喉咙里挤出这两个字,原想站起来给他指路,但一番挣扎后,只能作罢。
“那边有什么不对劲吗?”梁丘暮俯身问道。
“或许……那边有破阵的转机……”说出这句话后,业墨辰气喘吁吁,脸色也有几分泛白。
“撑住。”梁丘暮见状就调息给业墨辰输送灵力,淡紫色的荧光一点点进入业墨辰体内。
“不要……”喘了一阵,业墨辰才恢复了些气力,立刻阻止了梁丘暮给他输送灵力,“你的灵力好好保存着,待会儿还得靠你呢。”
“你现在怎么样?”看到业墨辰不愿让自己为他治伤,却又虚弱的样子,梁丘暮心中始终不是滋味。
“别担心……”业墨辰依旧按住梁丘暮的手,“没事的……”
“你好好歇会,待会儿我背你过去。”梁丘暮看了看西南口的山,又看了看倒在他怀中的业墨辰。
“开……咳咳……咳……”业墨辰一听梁丘暮这句“我背你过去”本来挺激动的,但由于过于激动,一下子咳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开……咳……什么玩笑?”
“没开玩笑!”加上之前的担忧,梁丘暮脸色一沉,“我是认真的!”
“好……咳咳……咳……”业墨辰看着梁丘暮认真的表情,不由得又笑出声来,这一笑又咳得上气不接下气。
“现在就走吧。”笑罢,业墨辰开口道。
“现在?”梁丘暮有些意外,就业墨辰现在这个状况,能自己站起来都不错了,哪来的勇气说现在就走啊?
“没事,你准备好了我们就走!”业墨辰一脸惬意的看着梁丘暮。
“咳。”梁丘暮抬起右手咳了一声,“那个,我好像还没有准备好。”
“没事。”业墨辰一脸温文尔雅,“您慢慢准备,我们慢慢等死。”
什么???
“不是,那个……”你要死你自己去,扯上我干什么?“我准备好了。”
“怎么快?”业墨辰惊讶道:“哎呀呀,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小小年纪,就有如此悟性,不错不错!”
“叶兄缪赞了。”梁丘暮拱手,“幻阵随时都有坍塌的危险,我们还是尽早想办法出去吧。”
“言之有理。”业墨辰颔首,“那么麻烦梁兄了。”
“不客气。”梁丘暮说完扶起业墨辰,将他放到自己背上,“如果不舒服,一点要及时告诉我。”
“好。”业墨辰微微点头,一路上,虽然梁丘暮有意放慢了步子,但颠簸还是在所难免的,不知不觉中,业墨辰拉下了自己沉重的眼皮,看着眼前的景物渐渐黯淡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业墨辰从昏昏沉沉的梦中醒来,睁开眼时,发现天已经黑了,而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
“你醒了。”业墨辰正欲起身,或许是动静太大,惊扰了身边的人。
“阁下是……”声音一传出,业墨辰才意识到这里还有第二个人,但听声音却不是梁丘暮。
“在下秦泠笺。”篝火旁,一个俊逸的身影站起,转过身时,夜风微凉,袖着精致白色竹纹的蓝色轻褙被风吹起,男子一身劲装,袖口处用蓝色布条拢紧,显然是为了方便练剑。
“在下业墨辰,多谢少侠相救之恩。”业墨辰对着男子拱手。
“严重了。”男子剑眉入鬓,凝眸处空明,如潭水般深邃,眉宇间透露出一股浩然正气,“差不多两个时辰前,我与家师到此加固大阵,偶然遇到梁少侠与业少侠,当时少侠身负重伤,家师便以自身修为替少侠疗伤,而后,家师问明缘由后因少侠仍在昏迷,便决定先带梁少侠离开,留我在此照顾业少侠。”
“多谢少侠与尊师救命之恩,业墨辰感激不尽!”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后,业墨辰对着秦泠笺深深一揖。
“少侠客气了。”秦泠笺抱拳回礼,“少侠的伤还未痊愈,还是少走动些。”
“少侠说的有理,多谢少侠!”业墨辰十分儒雅的盘腿坐下,“少侠是槐江门下?”
“正是。”秦泠笺点头,看向业墨辰,“业少侠何以看出在下身份?”
“早闻槐江弟子行侠仗义,而槐江观又是修仙大派,名震天下,在下如雷贯耳。”业墨辰看着秦泠笺的装扮与佩剑,“江湖更有传闻,说槐江弟子‘蓝裳映雪竹,御剑敌千里’,秦少侠不正是应了这两句吗?”
“都是江湖传言,不足为信。”秦泠笺听着江湖上那些传言,并无半分动摇。
“恕在下冒昧,少侠道号,又是哪位长老门下?”在确定对方身份后,业墨辰想到祖上与槐江观颇有渊源,忍不住想要多问一些。
“在下道号辰逸,师承槐江观长慕真人。”由于先前长慕真人吩咐过,若业氏后人问起什么,无须隐瞒,所以秦泠笺便报上自己道号与尊师大名。
“多谢。”听到槐江观已经传到“辰”字辈时,业墨辰带着几分失意。
“少侠何故问这些?”秦泠笺看着业墨辰失意的神情,表示不解。
“恕在下适才有所隐瞒,祖上与槐江观颇有渊源,到祖父这一辈时家中有位族人曾入槐江门下,多年来未曾联系,祖父一直对此事耿耿于怀。”尽力抑制住自己的情绪,业墨辰缓缓说道:“算算时间,那位族人应该是‘均’字辈弟子,已经过去五十多年,可怕已经……”
“业少侠莫要灰心,也许还有转机。”虽然槐江观是修仙大派,却不一定人人都是修仙,也有只学剑术武功的。
“少侠请讲,在下愿洗耳恭听。”业墨辰一算时间,心中已经没有多少希望,恐怕祖父这一生,注定是要遗憾终身了。
“不满少侠,虽然门中‘均’字辈先人皆已飞升,但门中一位‘虚’字辈剑仙还在。”知道业家与门派渊源后,秦泠笺便将“虚”字辈剑仙的事告知对方。
“久闻槐江观‘虚’字辈剑仙之名,一战封神后,从此纵横天下三百年,再无对手!”业墨辰虽然不是槐江门人,但一提及足以让整个东荒都自豪的人,还是情不自禁的激动起来。
“正是。”秦泠笺脸上也洋溢着自豪的神情,却又带着几分遗憾,“只可惜,始终无缘一见。”
“无缘一见?”业墨辰闻言有些惊讶,“怎会如此?”
“祖师修为高深,又常年闭关,纵是师父师祖也未曾得见,何况辰逸?”说到这里,秦泠笺眼里满是憾恨。
“不说这个了。”业墨辰转移话题,“方才少侠说与令师尊一起到此加固封印是为何?”
“此阵名为‘九尘’,当年一位‘若’字辈祖师在益州城布下,此阵乃是为了辟邪所用,此阵五十年须加固一次,今年益州沦陷,而算算日子,距离上一次加固,刚好是五十年。”秦泠笺衡量再三,加上之前又有长慕真人吩咐,将此行目的如实告知。
“辟邪?”业墨辰有些奇怪,昔日祖辈来到此处,并未提及辟邪之事,“所辟何邪佞?”
“器国幽魂。”秦泠笺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两百多年前,西荒有国名‘器崄’,自古民风彪悍,国内尚武之风横行,遭诸神遗弃,愍帝时,听信传言欲穷穿地级,反抗天庭,被天庭得知,发下封神令,召人间仙神共伐之。”
“其中便有四位脱颖而出,合力共诛。”业墨辰接着秦泠笺的话继续说下去,“其中一位,便是槐江观那位‘虚’字辈剑仙,对吗?”
“不错!”秦泠笺点头,“少侠真是博古通今,辰逸望尘莫及,实在佩服!”说完对着秦泠笺一拜。
“敢问少侠贵庚。”业墨辰回礼问道。
“辰逸今年二十又四。”秦泠笺毫不避讳。
“哈哈,秦兄。”业墨辰笑起来,拱手道:“救命之恩,请受小弟一拜!”
“不敢不敢!”秦泠笺扶起业墨辰,“救人之事于吾辈而言义不容辞,况且功在家师,在下怎敢居功?”
“秦兄不必自谦。”业墨辰看着剑眉星目的秦泠笺,“墨辰必不忘今日长慕掌门和辰逸兄的救命之恩。”
“业少侠怎知家师是门派掌门?”秦泠笺一惊,自己从未向业墨辰过多的提及家师,他怎知晓师父身份的?
“如果按辈分称呼,我或许该叫秦兄一声‘大师兄’。”说罢,业墨辰行礼。
“业少侠是……”秦泠笺一头雾水,业墨辰和自己是师兄弟?
“正是。”业墨辰看着自己的大师兄,“墨辰师从长聿真人,道号‘辰均’。”
“业少侠竟是长聿师叔门下!”秦泠笺大惊,长聿可是他师父那一代里剑术最好的,天赋远远在长慕真人之上,当年鸿歆真人有意传位于他,但长聿一向淡泊名利,鸿歆真人只能另做考虑,将掌门只为传于与长聿同辈弟子中一向恪守门规的长慕真人,而那之后,长聿真人也下山游历,二十多年杳无音信,直到三年前才有消息传回槐江。想不到,以剑术闻名于世的长聿师叔,竟有亲传弟子!
“师弟。”或许是一种属于同门的亲切感,秦泠笺竟一时说不出话来,“长聿师叔这些年怎么样了,师父他老人家一直很挂念他。”
“师尊很好,这些年有劳掌门和众位长老挂念。”长聿真人和长慕真人自幼同门情深,业墨辰也常常听长聿真人念叨过,还老说要是有时间一定要亲自带自己回槐江看看,可就是一直没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