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家的聚族之地,占地千里,甚为广袤,宫殿楼阁依山水而建,丹塔林立皆于真峰之上。
唐家为中州南域名门望族。族中先辈,强者层出,在南域之中享有盛名。
灵修之术虽然不露头角,但造化丹鼎却让那些同为世家的名门望尘莫及。唐家也是唯一一位在丹盟之中占有一席之地的南域宗族。
唐家先人中有位大能,千秋基业皆由他奠定。
这位大能曾依据其强大的灵力修为与丹鼎造诣,最盛之时,曾一度霸占了三分之一的南域之土。
然而,自他陨落之后,家道式微。唐氏宗族所占之地,也被其他宗族鲸吞蚕食,日渐衰微。
到了今日,全族之人皆被困于者北仑台一镜之内,据千里之地,与其他宗族并立相息。
唐家名门望族,族中弟子自小娇生惯养,滋生出了许多纨绔痼疾。
而伫立于这灵湖明泊之上的亭台水阁,便是唐家宗主唐林设来教化族中弟子的礼仪之观。
唐三藏风驰电掣,待他来到楼阁,暮色已沉。
他并不是催动灵力御行而来,父亲为了锻炼族中子弟,曾下过一道禁令,不准唐家中人在自家庭院里御灵而行,他自幼便恪守族规,即便如今无人监督,也还是走来了。
不过紧赶慢赶,终究晚了一步,阁内灯火通明,礼乐之声绕梁而生,整个楼阁都笼罩在肃穆的气氛之中。
演礼已经开始了。
正红朱漆门楣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金色大字‘风雅观’。
焚香阵阵,颇有风雅之风。
唐三藏无暇顾及,推门而入,穿过层层的的回廊,终于来到了内殿之前。
他整顿衣冠,轻叩门前金柱上的玉环。轻声到:
“演师,弟子来迟了”
只见殿内沉寂片刻,乐声消散。缓缓传出一道银铃般的柔语:
“进来吧!”
唐三藏这才中规中矩地进去。
殿内明光笼罩,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横隔帘幕,范金为擎顶柱础,四周金壁上精雕细琢着各种礼仪规范,中央高起着一座宽阔的演礼明台。
好一处穷工极巧的亭台水阁!
殿中男男女女正分层而坐,各自前面有着一套礼仪典具,正襟不语,望着那中台上的美人。
那台上美人章服典美,气质华裳,金色的流苏飘散在袖口,轻抚玉腕,纤腰一束,玉腿轻分,华贵的服饰紧贴她婀娜的娇驱,勾出一道摄人心魄的曲线。
在这庄严肃穆的场地,众人在这神情端庄的女子身上,竟不可思议地看到了一位妩媚妖娆的尤物。
看到唐三藏尴尬地站在殿门前,她挥手示意,温情一笑:
“刚刚我就让清灵去找你,这是又去哪里戏耍忘归啊。”
唐三藏羞愧地低下了头,做揖道歉,朗声道:
“侄儿担心父亲的伤势,便到北灵院附近的山峦秀峰之上,寻觅天材地宝,想炼成金丹,助父亲疗伤,不知山上险象环生,耽误了时辰。”
如此这般尴尬的境地,他也只能找个理由了。
女子婉然一笑,道:
“你有这份心思,你父亲他一定会很高兴的,不过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别被什么凶神异兽所伤,虽然来晚了,倒也无妨,入座吧!”
唐三藏这才蹑手蹑脚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位女子便是唐家之主唐林之妹,也是这亭台水阁的演礼之人,名为唐若妍。
只见这位玉人,凝目一扫,四周肃穆,便微转媚角,准备重新开始演礼。
这时,恍如晴天惊雷,极煞风景,冲出一道鲁莽之声:
“姑姑,这些繁俗礼节我们已经演习了好几年,尽是一些无聊至极的东西,根本没什么用处,反而耽误了我们灵修。”
众人闻声望去,那是一位坐在角落中那高大壮硕的男子,一脸无赖,硬朗的额角,还散发着汗珠。
显然他也是到来不久,不过没走正门,这么悄无声息,定然是从后门摸进来的。
这口出狂言之人,乃是唐家旁枝唐寅,他二十三岁,在这男男女女中实属年长,因平日里游手好闲,经常无赖生事,便被唐林勒令进入这亭台水阁,与后生们一起习礼。
唐若妍言听此,不禁眉头一蹙,向着众人柔声道:
“唐寅所说确实有一定道理,我相信你们不少人都和他有一样的想法。诚然,灵修确实很重要,但如果只沉迷灵修,不善养心性,也不会有太大的作为。”
“这中州四十八礼,乃是中土那些世家望族们的必修课,他们之中不乏有惊世骇俗的麒麟之子,强者辈出不穷,到处都是天纵之才,凤子龙孙。他们尚且要研习礼仪,修养心性,你们还有什么理由如此厌恶呢?况且中州礼仪可不止四十八式,这已经被我简化了,你们若是用心,便会知道我的苦心。”
那男子闻言,虽然一言不发,嘴角还是挂着轻蔑,干脆扭头躲避众人的目光。
这时又一道声音嚷起:“姑姑,礼仪简化过头,少了一些吧?”
众人更加惊诧,这又是哪一位轻狂的少年?
待看清了声音的出处,大家都目瞪口呆,说话之人竟是一位颇为年长的中年男子。
此人名为唐轨,四十多岁,也是唐家的旁枝小宗,油光溺水,长的獐头鼠目,一副轻狂的作派。
他辈分虽低,但也不该叫唐若妍姑姑,僭越辈分,着实无礼。
这时唐若妍驻目望去,不觉粲然一笑,道:“原来是族兄啊!”
唐轨向来喜欢和小辈嬉戏打闹,行为不端已是司空见惯。
只见唐若妍软声问道:
“族兄,您刚刚说我少教了一些礼节,不知是哪一部分呢?族妹定当洗耳恭听。”
没想到这唐轨,珠眼一转,嘴角上扬,露出猥琐的神情,半天才干咳一声,向众人大声道:
“这个嘛,当然是周公之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