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是一场巨大的考试,只要肯努力,成绩总是有的。我们都经历着人生的考验,如何破解,没有固定的答案。
而学校里,也正在进行着英语科的考试,这是最后一个科目了,却是大多数人都最为痛心疾首的。
桑恒和晓破一个考室,在二楼。他恰逢坐在她的左上。因为这是桑恒的强项,并且机读的选择题也最不容易发现,所以邹晓破通常会在最后十分钟内胁迫桑恒拿出答卷,然后一抄而过。在此之前,通常是睡得不亦乐乎。初次犯罪时,桑恒还有点不乐意,后来都只得默许纵容了。
监考老师靠在在教室门口抽着烟,白茫茫的烟雾从门口飘进来,缭绕着残留的冬天。巡检过来,便高兴地凑上去攀谈。
“来,来,吃烟吃烟。”
“去,叫你监考,谁叫你逍遥来了,怎么样,有没有作弊的?”
“哪有,都乖着呢,嘿嘿。”
桑恒填完了卡,把铅笔按起来。抬头看看门口处的老师,迅速回头看看晓破,却惊讶的发现晓破并没有睡觉,左手手支着脑袋,右手拿着钢笔,在试卷上戳来戳去。双目无神,表情呆滞得快要死掉。
桑恒再回头看看老师,回头将试卷卷起来扔了过去。
晓破被这突然飞过来的东西吓了一跳,霎时回过神来。拿着试卷,上面勾勒的线条要直不直,要弯不弯,恰是桑恒的风格。抬头看着桑恒,正向她撅嘴示意。她满不在乎的卷起试卷,向他扔了过去。
桑恒甚是诧异,接过试卷,再回头看看老师,还算没有发现。回头看着晓破,正面无表情的盯着他,不知何意。
打铃交卷后,考生们成群走去教室,议论着题目和答案。或是兴奋或是恼怒。
邹晓破却只是低着头走着。
桑恒凑上前去,拿胳膊蹭了下晓破,低头走路的晓破转过头来,依然满脸愁云。
桑恒有些弄不明白了,纳闷的问。“又怎么了,你。”
“没有啦。”
“怎么,今天信心爆棚了?送上门的答案都不要。”桑恒只是调侃地笑着。
晓破抬起头来,看看桑恒,最终还是浅浅一笑。“自恋,就你那点分数,我才看不上。”
说完晓破又陷入莫名的忧愁里。
“再差也该比你好啊。”桑恒看着她那个表情,始终觉得有点不对劲。“我说,你不会真的有事吧?”
晓破看着桑恒的眼睛充满疑惑,唐突地说。“你那钱还有吗?”
桑恒只是感到突然。“你的事不是都解决了?”
晓破环顾四周,确定人都已经散去了,才叹着气说。“一言难尽,拿钱是黑泉给的,他说不用急着还,谁晓得他是去抢的?”
“啊,抢的?”正如当初的晓破,桑恒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
晓破点了点头。
“怪不得……”桑恒好像明白了什么。“可是我那钱是向单单借的。”
“蒙单单?”晓破问。
“对,昨天我已经还给她了。”
“哦。”邹晓破冷淡而不屑。
“那现在该怎么办?”
“他养母已经把钱还了,人还得几天才能回来,不过这钱是我要的,肯定要给人还上。”
“那你有钱吗?”桑恒急切的问。
“当然。”晓破停顿一下说,“没有。”
桑恒瘪瘪嘴,对她的说话方式感到无趣。“要不咱先找单单,这不要过年了吗。过了年我就有压岁钱了。”
“算了,我还是等自己有钱再说的好。”晓破瞥一眼桑恒,冷淡的说。大步朝楼下走去。
“诶,等等我。”
教室里秦响正在讲着放假的事情,意味着一学期正式结束了。
离开学校的那个下午,天空上的阴霾依然浓厚得压抑,学校里的树干依然黑漆漆的没有叶片,只是一学期就这样不知不觉的遗失了,一去不复返。
桑恒取车的那一刻,蒙单单已经骑在那架粉色小单车上面了,正看着桑恒,像是期待着什么东西。桑恒解开锁踢起脚架,看着单单。“单单,今天晓破有点事,要不你先回去吧。”
蒙单单瘪了一下嘴。
“又是晓破,哎,得了,谁稀罕跟你这呆子一起,大师兄摘桃去了。”说着扬长而去。
“诶,诶,单单……”任桑恒一再呼喊,蒙单单也不回头。心中甚是不解:都是同学,这两姑娘怎么就老不能和平相处?他想。
自讨没趣的蒙单单骑在车上气冲冲的往前奔去,在永辉超市门口看见了屠凡,于是捏住刹车。“屠凡,你干嘛呢?”
屠凡右手拿着个购物袋,听见有人喊才转过头,看着车上的蒙单单微笑。“今天教工聚餐,我只有自己买菜烧饭了。”
蒙单单笑了。“真是可怜的娃。”
屠凡只是羞涩地笑着,准备转身进入超市。
“诶,别了,上车吧,姐请你吃好的去。”
“这,不好吧。”屠凡忙着推脱。
“切,你真不俾面,有点闲钱请朋友吃个饭能咋了?来来来,上车。”
屠凡扩大了笑容。“好啦,好啦,今天我不用怕老妈了,来,我来载你。”
蒙单单下车,屠凡蹦上车去,单单坐到后面去。
“去哪?”
“往前走就成。”蒙单单右手食指指着前方。“你爸走了?”
“嗯,西北又有个工程。”
“那你小子好日子到头了,你说你家聚少离多,什么时候是个头?”单单调侃地说。
“呵呵,就今年吧,明年估计得升职。”
“那可好啊,有你爸,看你妈还嚣张。”
屠凡安静的踏着车,没有说话。
“停停停,就这,就这。”
屠凡捏住刹车,看看四周,不想吃饭的地儿。
蒙单单跳下车去。“诶,下车啊,呆着干嘛?”
把车骑到边上,屠凡有些疑惑的下车去,把脚架踢了下来。蒙单单车都没锁拉着屠凡的手就向前跑去。
“去哪啊?”
蒙单单右手一指,屠凡顺着望去,前方小月酒吧的发光招牌已经闪烁起来,偶尔出入几个衣着时髦的年轻人,迎宾先生恭敬地鞠着躬。
“不是吃饭吗,怎么到这里,这不是我们能进去的地儿。”屠凡有些诧异。
“饭天天有得吃,酒不是天天有得喝,没事,这里百分之八十的酒水是我爸公司供应的,不会不让我们进去。”拉着屠凡的手便要向前冲去。
“想不到平时如此淑女的你会来这里。”屠凡喘着大气。
“傻小子,你是说我花心咯?”单单却笑着说。
“啊,不是不是,我哪敢?”屠凡慌着解释。
“钱就是用来花的,有你这傻小子,陪我花钱,值了。”单单回头看着屠凡,笑得更无约束。
疯狂了半夜,出来的时候已经十二点了,整个城市灯火阑珊,没有舍得睡去。天空中挂着难得一见的明亮的月亮,圆盘里发出皎洁的比冰雪还寒冷的光。
屠凡和单单都已经喝醉了,彼此搀扶着,跌跌撞撞的走出来,满口疯话。单单的粉色单车没有锁,已经被偷走了。
“你,你看你,哈哈,你的车,车也被偷了。”屠凡的双手在空中胡乱的挥动着。
“不见了,也,也好,省得,省得我,酒后驾车。哈哈。”蒙单单笑得无拘无束,半癫半狂。
“你,你,还真他妈阔气。”迷糊中屠凡开口骂出脏字。
“哈哈,不要了,车不要了,淑女形象不要了,父爱母爱不要了,桑恒也不要了。姐只要阔气,哈哈哈。”蒙单单的也偏偏倒到的挥动自己的手。
“真的阔气,好,好,去你的学习,去你的张菊,去你的辅导班。都去死吧。哥,也要阔气,哈哈哈哈。”
两人就在夜里偏偏倒到,胡言乱语。
人就是这样贱得动物,有钱也觉得孤单,成功也得不到快乐。
蒙单单的父母长期在外为事业打拼,把单单扔给保姆,所以单单感觉特别孤独。为了遏制这种寂寞,过去的一学期,她一直追桑恒,但桑恒总是只对晓破感兴趣。没有家庭的温暖,也没有桑恒的好感。使她的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堵在胸口快要溢出来了,所以总想要用酒精麻痹自己。但在酒精的作用下,脑袋也眩晕起来,看不清楚屠凡的脸。
蒙单单突然把嘴凑上去,双手抱着屠凡的脑袋,少女的嘴唇在屠凡的嘴唇上呆板而僵硬的撕磨着。这不成熟的吻让屠凡没有一丝快感,伸出双手往蒙单单身上一推,挣脱了她的嘴唇。
“哈哈……”狰狞的词语像一把尖锐的玻璃渣,肆无忌惮地从嘴里抛洒出来,割伤着彼此颓废的青春。
“哈哈,我是坏女人,你也是。哈哈。”蒙单单表情扭曲的疯笑着。
然后彼此搀扶着,坐到路边的花台上,笑着笑着,说着说着便睡着了。
这个夜晚,月光仿佛更加的寒冷,冬风放佛更加的凛冽。
第二天早上,天已经大亮了,整个城市又开始喧闹起来,匆忙的上班族在人行道上穿梭而过。屠凡睁开眼睛,脑袋还是又昏又痛。摇摇脑袋后,用手推着蒙单单趴在他腿上的身体。“单单,单单。”
蒙单单睁开眼睛,感觉头重得要命,用手拍拍脑门。“昨天喝多了。”
屠凡站起来。“嗯,就是。我们该回去了,不然家人又得着急了。”
走下人行道,站在马路侧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单单,上车吧。”
蒙单单摇摇晃晃地走过来,走上车去。向屠凡挥手道别,没有说话。
屠凡笑着目送单单,然后转过头来,艰难的挪着脚朝着学校步行而去。
开开门时张菊正坐在沙发上断断续续的哭泣着,垃圾桶里满是纸巾。看见门口的屠凡,马上冲了过来。
“屠凡,你,昨天晚上跑哪去了,急死妈妈了。全校的老师都出去找你了,现在还没回来。”生气对着屠凡吼,又擦擦眼泪。
“对不起。”说完简单而冷漠的三个字,径直往屋子里走去,啪——摔过门,反锁了。
“你什么态度,我生你养你容易吗我……”张菊还在激动地吼着。
哐——一个杯子又摔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