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晚没睡好,这一晚又憋得慌,常小靛失眠到凌晨三点才睡去。第二天睡到十点才醒,平时七点左右就能整装出发的她,看着手机显示的时间,不得不叹了一口气,麻利地起了床。
等她坐上车,去到麻栗寨附近的时候,时间已经去到了中午时分,太阳很大,空气很好,不知名的小镇很安静,常小靛很饿。她在车站的时候草草地买了包饼干就上了车,一路上又不敢吃太多,怕上火,结果忍到现在。她只好四处张望,寻找饭馆的踪影,然后选择了一家打着过桥米线的店家坐了进去。
店家的饭市时间早已过了,显得冷清。常小靛对老板说来碗招牌米线,老板就忙活开了。老板的妻子很热情,见了常小靛一个女生到这小镇来,便聊了起来。老板娘问她怎么不跟团,打算怎么走。常小靛说自己想清静一点,便自己游走。老板娘兴奋地就扯着她说那就下对地方了,旅行团一般在她这儿落脚吃饭,然后带游客继续绕一段路才进到寨里如此云云。她一个人的话,可以直接从身后的山翻过去,就能看到梯田。
常小靛便和老板娘欢乐地聊了起来。她从聊天里得知老板夫妇是从蒙自市过来的,喜欢这里的宁静,就在这儿开了饭店。常小靛听说过蒙自市的过桥米线很有名,说自己有幸吃到正宗的米线,实在很开心,逗得老板娘很开心。不过,常小靛也真的觉得那碗米线很好吃。
离开店家之前,常小靛重新确认了一下她该怎么走,再问了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地方,绕过山的那边以后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等等。老板娘也很客气地跟她说了种种,才让她走。常小靛的心情变得很好,这样的问话她这段时间已经很熟练了,知道怎么才能让下一步的路最好走,而且这一路上都遇到好人,让她之前的不开心都渐渐淡去。
老板娘说,顺着田埂往山里直走,走到尽头会有一条小道上山,顺着小道往上走个几百米就到顶了,那边就可以看得她想看的景象。常小靛便低头踩着只够一个人行走的田埂慢慢往里去,偶尔抬头看看周围的长得还很嫩的水稻和不远不近的大山,没多久就开始觉得头晕了。因为日光太烈,她的眼睛不适应周围反射的光。
看起来不长的田埂,她走了将近十分钟,站在山脚的时候,心想这看起来不高的山,应该也要走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便鼓了鼓气,塞上Mp3,开始了她的登山之旅。刚开始的时候还是比较容易过的,常小靛没有感到任何的不适。她约摸知道身处的海拔有一千多米,那个高度不会有什么不适,而且整座山最顶处应该也是两千四五百米,常小靛绝对的相信自己不会有任何的高原反应。
可是才爬了一半,常小靛就累趴了,忙找个树墩坐着歇气。她之前在贵州也遇到过爬高山的经历,但那时候感觉还挺轻松了,不知道今天为什么那么累。后来她想了想,知道是这两天的精神状态的问题。于是给自己涂了些驱风油醒神,便又上山了。这山里进出的农民也不算少,只是大家看到她一个女孩子这样爬山都会很亲切地叫她注意安全,她也友好地点头感谢,心情因为接近目标而激动起来。
走走停停,在温度降低的情况下开始满头大汗的常小靛腿脚发软,对一路上已经有了很大变化的植被没办法提起兴趣,只能从路边捡了根小棍子支撑着继续往上。一级两级,一大步一小步,五分钟,十分钟,终于在一个小土墩的跨越后,常小靛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不再走了。在她面前,满山遍野的梯田层层叠叠,次第开来。
“唔……你好吗……我来啦……”
耳塞被拿开,常小靛兴奋地把双手围在嘴边,对着开阔的梯田喊了起来。远处很久才传来回声,山中零散的几个农民抬头对她微笑,她更激动得像只兔子,一蹦一蹦的,完全忘记了腿脚的酸痛。
山中的梯田郁郁葱葱,生命力好不旺盛,能看得出大部分都刚种下没多久,一根根稻苗像一个个勇敢的小生命那样迎着太阳和微风招手。常小靛的兴奋劲儿过后,选择了比较光滑平整的一块小草坡坐下,闭上眼睛细细感受这壮阔的美景。那个瞬间,她似乎看到自己变成了风的精灵,自由又肆意地在这山中飘荡,她亲吻每一根幼苗,摸着每一片水稻,然后对每一棵水稻播下爱的咒语……
常小靛想到这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像小孩子那样。她睁开眼睛,再次确定自己的方位,她确实是在美丽的梯田上面,她确实可以做那种让思绪都飞起来的童话般的梦,一如小时候的她那样,心中注满一个王国,没有忧伤和烦恼。
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后,她从背包中拿出相机,起了身,选取了几个角度,负责任地拍了几张。手机忽然响了起来,常小靛一时没反应是自己的手机铃声,等她反应过来后,手机已经不响了。她懊恼地从背包里搜出手机,发现原来是信息,点开一看,是徐竞航发过来的。
“到深圳了。你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注意保暖,注意安全,别累着了,工作和休息要兼顾好。”
常小靛的心情一下子又沉了下来,她想回个信息,却还是把手机收了起来。她抬眼看看脚下的梯田,觉得有点模糊,原来泪水已经开始聚集了。她努力把眼泪收回,因为没什么好哭的,她离开不就是为了徐竞航好安心回广东吗?这下就对了。只是收回去的眼泪都没有了原来的温度,凉冰冰的,好不让人适应。
她深吸了一口气,藏好需要忘掉的情绪,准备下山。她记得老板娘说山下有人家,都很热情,可以借宿。她当时心里就叫好,借宿这种事情实在是太简单了,因为她这一路几乎都是借宿过来的。这个时候她虽然没那个好心情了,却也还知道怎么去寻回那些让她喜悦的片段。接着,便拿起相机一边拍,一边往山下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