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常小靛就醒了。那一晚她睡得很浅,总是梦到她和徐竞航小时候一起玩耍的场景,而她也走进了的那些场景中。她看到了小时候的自己很调皮,也很爱捣蛋,徐竞航则常常跟在她身后帮她收拾残局。梦中有一幕是她不小心砸烂了家里的花盆的,当时的她被吓哭了,因为怕她妈骂她,可是徐竞航轻轻拍着她肩膀说不哭不哭,没事的。然后她半信半疑地停止了哭泣,等到她妈发现花盆被砸烂的时候,徐竞航主动承认花盆是他不小心砸烂的。她看到小时候的自己把眼睛瞪得很大,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而徐竞航的表情很坚强……
常小靛醒来的时候,枕头被泪水打湿了一片,她知道她都记得的。以前的点点滴滴,专属于她和徐竞航的时光,她都记得。可是呢?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放在心底就好,她和徐竞航都要往前走,不能停留。
她安静地起了床,利索地洗了个澡,再迅速地收拾好东西,便离开了“客来酒店”。她再一次选择在徐竞航熟睡的时候离开,理由和上次一样——落荒而逃,只是这一次她更确定了这个原因。
出门的时候才六点半钟,常小靛跟柜台小姐交代了几句叫徐竞航不要担心之类的话,就准备离开。柜台小姐有些讶异,但没多问,仍然态度友好地祝她旅途愉快,常小靛留给她一个笑容就下了山。
往哪儿去呢?其实昆明那么大,随便换了个酒店住下,徐竞航也不见得能找着她,但是常小靛不愿意冒那个险,如果真的一不小心又遇见了呢?她还能怎么解释吗?在同一个城市旅游,还非得这样躲避?朋友之间都不会这样,更何况他们不只是朋友。我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常小靛想,露出个苦涩的笑容。
“小编?”常小靛终于把手机从背包底部翻了出来,拨通了责编的电话,对方迷迷糊糊地接听了,显然还在睡觉。
“嗯……小靛啊?”责编打了个哈欠,声音沙哑,“怎么了,这么早?”
常小靛确实是早了些,不过她出发前要交代一下,或询问一下。
“小编,我现在想离开昆明,你说去元阳好不好?”她想起了那个满山水稻的县城。
“元阳啊,好啊!拍些照片,要和别人不一样的……”责编已经很清醒了,“诶,不对啊!你不是应该和那个谁在一起的吗?”
责编不提,常小靛都差点忘了,开始质问起来。
“小编,地址是你给徐竞航的吧?”
“啊?”对方有点慌,“嗯……是的。”
常小靛正想兴师问罪,责编赶紧补充了。
“他亲自跑来我公司找常小靛的责编,我当时吓懵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呢!后来听他说他是你朋友,有急事要联系你,要我安排个机会给她和你见面。我当时也推托了,可是磨不过他,他说了你家的地址,你爸妈的名字,你家里的电话号码,还差点打电话到你家证明他和你的关系。那我还能怎样,如果跟你说了,你肯定不肯见人家,你当时不是偷偷走了没跟人说么?”
是啊!常小靛当时确实这么做了,才逼得徐竞航要跑去麻烦责编才能找到她。她还有什么权利去质问责编呢?
“嗯,是我不好,麻烦了你。”
“你们都见上了吧?”
“嗯。”
“那还好吧?”
“小编,没什么事的话,我启程了。”常小靛不想她继续问下去。责编有点急。
“行行行,那你开着手机吧!方便联系,省得人家以后又找不着你。”
“知道了,bye!”常小靛挂了电话,塞到裤袋中。她要是没有关电话,徐竞航也许就不用跑来这么远的地方找她了,她也不必对徐竞航说了那些难听的话,到底还是自己的不好。
“一直都是我不好,而且我还要继续这样的不好,竞航,你不会生气吧?”常小靛抬头看着朝阳亲吻下的昆明城区,明明明媚而温暖,却让她有种落寞的忧伤。一路走下去,常小靛发现自己出门真的太早了,公交车系统都还没运行,出租车也是疾驰而过,都载满了人。最后,常小靛做了个决定,她要搭顺风车到市车站,然后再转车去元阳。
搭顺风车这种事她在贵州的时候没少做,一般都要在路边等很久才有人愿意停车,而且她也要看情况才坐上去,毕竟现在的社会都要多个心眼,但那就更增加了等车的时间。如果她不着急的话,搭个顺风车是没什么问题的,但这个时候,她虽然着急,但没有交通工具可供选择,也只好这样做了,免得待会儿公交车没来,徐竞航先追上来了。
果然,没等多久就有车进市区了,常小靛非常诚恳地坐进了一辆面包车上。司机是个外地游客,和常小靛都是“客来酒店”的客人,看到熟面孔也不多揣摩人心就载了常小靛一程。常小靛非常客气地和他交谈,气氛很融洽。二十分钟后,常小靛便如愿地出现了在昆明汽车总站门口,和好心司机道别过后,常小靛又进入下一段车程。
从昆明到元阳要将近8个小时车程,常小靛没想到要坐那么久,而且她知道梯田在元阳县的哀牢山南部,哀牢山又在元阳的南边,这一来,也许要到天黑才能到达目的地。常小靛有点退缩的念头,不过最后还是上了直达元阳的汽车。
一路上,常小靛觉得忐忑,不时摸出手机查看徐竞航有没有来电,可是又想起徐竞航应该不知道她开机了,心里一阵失望。终于,憋了两个小时后,她给徐竞航发了个信息,说到“我启程了,不必来找我,你安心工作,以后联系。”
常小靛以为徐竞航会在很短时间内回信息或电话的,也琢磨好待会儿要说的台词了,没想到手机没有任何动静。她猜想徐竞航应该很生气,非常生气,不然的话,也会打电话过来质问她的行为了。带着不安的心情度过了最后的车程,差不多下午四点光景,常小靛才到了元阳。
她看到这个钟数也不好再往南走了,便先在元阳住下,第二天才出发。在元阳,常小靛没有心思四处逛,随便找了个旅馆便住下,心里依然是乱糟糟的一团,想着徐竞航为什么不回复她,也没有胃口吃东西,晚餐只吃了几块饼干,就草草了事了。为了转移注意力,她打开电脑写游记,写着写着便走了神,最后,也只能放任自己面对着打到一半的稿子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