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以后,向一阳回家的路程长了两倍,因为她要先送许诺回家;她们的周末也被安排得满满当当,因为上课时间两人都不能表现出情侣关系,所以只能在周末补上。至于许诺的前男友,那天没看出来向一阳是个女生,后来发现了,大吃一惊,可是又看不出许诺和向一阳的进展,只知道她俩曾经是好朋友,就认定是许诺为了甩他而拿向一阳当挡箭牌。而且,他不久后也找了个新的女友,便不再惦记着许诺了。
向一阳和许诺的幸福日子维持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那期间,她们几乎把所有的电影都看了,所有的八卦都聊了,也把所有的甜言蜜语都说了。可是,越是甜蜜得记忆深刻,后来的伤就会越痛彻心扉。但后来所遭遇的那些都是她们没有想到的,也是她们没有办法控制的。
上了高三之后,向一阳和许诺的学业都很重。许诺的爸妈对她的期望很大,尽管许爸早已不和许诺同住,但三头两天就通电话,问长问短,更多的还是希望她考个好大学,以后可以找份好工作。许妈没有说什么,但也能感觉得到她把所有寄托都放到女儿身上的那种沉重。于是,许诺学得很拼命,早上五点半起床,晚上十一点才睡觉,中午几乎不休息。才开学没多久就消瘦了很多。
向一阳选择了学美术,自然是比许诺要空闲很多,但艺术生在第一学期就要考术科,她也学得比想象中要紧张。但向一阳总要在下午放学的时候,抽出十分钟等许诺一起走出学校,看着她骑上不久前买的自行车往她家的方向走,向一阳才迅速地飞奔回家吃晚饭,晚上再飞到画室画画。
尽管两人的恋人关系掩护得相当好,但还是那句,若要人不知,除非你没做。小道消息里关于向一阳和许诺的同志关系的猜测已经传的沸沸扬扬,总有人说上街玩的时候看到她俩像情侣一样抱着逛街,就差没亲嘴了。
向一阳从许诺开玩笑的复述中听到这些的时候,直接想抡起椅子砸那个放消息的人。她敢发誓她和许诺之间单纯得很,就连牵手也只是在没有人的地方才会牵上一会儿。没想到别人看到一个点以后,把事实夸张到一个面,这是她最气愤的。但无可否认,当她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的第一反应是害怕,她害怕她俩的关系曝光,害怕大家的看法,还害怕很多。
但许诺没有,她还拿着那些小道消息细细分析,哪里说得不对,哪里说得比实际精彩,哪里可以忽略,哪里的笑感最多。向一阳看着许诺一点儿也不在乎的表情,眼里尽是茫然,因为她不够勇敢,她没许诺那么乐观,她怕她接受不了舆论的洗礼,她怕她不能坚守这份感情。而当真正的考验到来的时候,她已经顾及不了曾经顾虑的这些了,但那还是比较后才发生的事情了。
高三的寒假很短,高三的学生是必须得补课的,不补课的学生都不高三。因此,在被试卷和习题压得喘不过气的十几天假期里,向一阳和许诺只能抽空见了两三次面。许诺虽然被高考压瘦了,精神也差了,但在向一阳面前还是很多话,从代课老师说到校长,从化学习题说到时事政治,但最多的还是说到要报考哪所大学。
向一阳也很想知道她要报考哪里,想着自己能不能努力些考到她打算考的大学,但当听到许诺说她的班主任认为她可以考复旦的时候,心里还是沉了下去。她知道许诺的成绩好,但没想到那么好。向一阳本以为自己经过这两年的努力,成绩已经提高了很多,可以拉近她和许诺的距离,但这才发现,许诺和她之间的距离一直存在,也还是那么的明显。因为她大概继续努力最后几个月才有一点可能考上福州大学。
在向一阳感到失落的同时,许诺却笑嘻嘻地对她说,“我对复旦没兴趣,不想去那个歧视眼光那么横行霸道的城市,我要留在这里,留在家乡的高校,留在家乡的怀抱,留在我妈身边,还有你的身边。”
向一阳当时喝着手中的热奶茶,吸管含了一段,被许诺的话语定格了。她没想到许诺会有这样的决定,复旦啊,那是多少人挤破脑袋要往里进的地方啊,却被有能力进去、但还没进去的许诺这么不屑一顾。她发现她终究是不了解许诺的,但许诺的决定让她看到了一些希望。
“你考虑清楚了吗?这可是会影响以后一生的决定……”
“以后?以后的日子谁知道啊?我去了复旦以后会发生什么,谁现在就可以告诉我吗?我留在福州,以后的生活一定会比从复旦出来差吗?谁又可以现在就告诉我?我只选择我喜欢的,活在当下才是真正的活着,以后太不稳定了,我不愿意把我的生活交给那个未知的以后。”
对啊!向一阳觉得许诺说得很对,大家都想着怎样才能让以后好好的,结果扼杀了现在的幸福,拿掉了自己的梦想,每天奔着几年后,十几年后,甚至看不到头的那个最终目标爬行,把衣服撕破了,把自己弄痛了,还浑然不觉,只是想着以后。可是以后的幸福毕竟是以后的事啊,又有多少人为了所谓的以后,把青春都赔上了,珍惜的都丢掉了,到了真正的以后到来时,才发现其实都不值得,也追悔不及呢?
“我尊重你的决定,我也会努力的,我们一起上福州大学吧!”向一阳说出这个决定的时候是满心欢喜和满心期待的,直到许诺的表姐出现,一切却不按照她那时候所想的那样发展了。
到了三月份的时候,高考已经进入倒计时,班上的红色数字慢慢从三位数变成两位数,十位数再从大开始变小,即使已经知道术科成绩考得挺不错的向一阳,也没办法不绷紧神经,整个高三级都是在埋头苦读,蓄势待发的样子。
不过,向一阳还是会在放学的时候等许诺一起走出校门,看着她回家,也不再理会那些流言蜚语了。毕竟高考在即,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这些八卦上,就算大家默认了她俩的关系也没那时间散播看法,这让向一阳感到轻松,起码除了学习的压力以外,感情方面不必也面临这样那样的压力。许诺自从决定考福州大学以后,便不再那么消瘦了,也许是压力小了些,可是说笑的心情也少了,似乎有心事。但向一阳问她的时候,她总是说啥事也没有,顺势把话题转移到其他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