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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4章 米粮受阻

就在苏轼为八丈沟之事忙得不可开交之时,颍州一直没有下过雨雪。再这样下去,来年就是饥荒,苏轼对此焦心不已,日夜期盼来常雨雪,缓解旱情。与此同时,他又开始着手治理颍州西湖,有了杭州西湖的开浚经验,这边的工程就显得轻松很多。

一天。

苏轼正在衙门处理公务,衙役来报一名百姓递交状纸,欲告淮南路的监察官员。苏轼命人开堂审案,问道:“下跪者何人?为何要状告淮南路监察官员?”

那名百姓道:“草民朱宪,汝阴县人。今年旱灾,稻苗全无。草民到淮南采买晚稻十六石,在上个月二十八日路过光州固始县朱皋镇被官差拦住,不肯放草民过河,说携带稻种、粳米者不得过淮河,于是草民只得将十六石水稻种子寄放在陈二郎的店铺内。之前衙门张榜只说粳米不得过淮河,不曾说过水稻种子也不得过河。草民不甘种子就此被拦截,有误来年春天播种,所以特来请求苏大人让那些官差们放行。”

苏轼道:“我知道了,我会向光州固始县朱皋镇的官员询问情况,让他们放行,你过段时间再去取种子便是。”

朱宪连忙磕头感谢道:“多谢苏大人!”

苏轼等退堂后,下发文牒,转告淮南路监察官员,以及光州固始县朱皋镇等地官员,要求沿途放行粮食,不得拦截。

数日后。

苏迨等人从杭州回来,苏轼一家人终于得以团聚,只可惜阿宗数月前已在杭州病逝,再也不能为苏轼驾车了。

由于旱情越来越严重,苏轼打算找个灵验的地方祈雨,听当地百姓说张龙公神祠祈雨极为灵验,于是他打算月底斋戒沐浴前去。此时西湖正在日夜赶工,他每天除了处理衙门的繁琐公务外,还要去西湖视察督工,无暇分身,只得派遣苏迨与陈师道一同前往张龙公神祠祝祷祈雨。苏迨信奉道教,沐浴斋居而往。也许是苏迨等人的诚意感动上天,几日后天降瑞雪,缓解了旱情。

十一月。

一天。

苏轼回到家中,见王闰之正在翻看家中账簿,问道:“怎么不白天看?晚上看多费眼睛呀。”

王闰之叹息道:“街市缺粮,米价越来越贵,虽然你俸禄多了,但家里这么多口人,吃饭要花不少钱呢!”

苏轼想着自己、王闰之、王朝云、苏迨一家几口、苏过一家几口以及众多家仆加起来人数确实不少,道:“干旱许久,米价上涨也正常,不过我上个月已向光州那边发了文牒,让其对往这边运送的粮食予以放行,想来商贩会从外地进米来卖,城中不至于缺粮。”

王闰之道:“我看他们多半没放行吧,老杜采买时已多次反映城中缺粮。”

苏轼道:“说起来,他们好像至今没有向我报告已放行,可能真的没照办,等我明日找个在往来各地的商贩问问情况便知。”

翌日。

苏轼让衙役找了杨佶等数名商贩问话。苏轼问道:“本官听闻市场上少米,你们可知是何原因?”

杨佶回答道:“回大人,草民问过往来的船夫、车夫,他们说是因为淮南官办市场收购粮食,设立赏钱禁止搬运米粮过淮南地界,所以导致城中市场少米。”

其他商贩也纷纷表示确实如此。

苏轼沉思片刻,道:“本官知道了,你们都下去,若有什么新的消息,及时来衙门报我。”

众人纷纷告退。

苏轼走后,坐在一旁安静聆听一直没说话的赵德麟开口说道:“光州固始县朱皋镇的官员如此行事,真是可恶,光州知州想必也是纵容的,不然不会如此无法无天。”

苏轼道:“是啊,我管的了颍州,却管不了光州之事,此事有点难办啊!除非朝廷出面,他们才肯放行。”

赵德麟叹息道:“是啊,朝廷只有明令禁止他们拦截才有效,不然你送过去再多文牒也无济于事。”

苏轼点点头,道:“等我再多收集点信息,整理后上报朝廷。”

数日后。

汝阴县百姓杨怀来到衙门申诉,本地的庄稼不熟,他典当田地得了些钱,到淮南收购粮食纳了税后拿回家里吃,结果被朱皋镇赏给了勾栏,不准过淮南地界。苏轼又亲自问了本州寄居官户,皆言有田在光州界内,今年颍州米贵,各家令人去本庄取米,纳了税后准备拿回家吃,也都被阻拦。

苏轼将这段时间百姓们反应的情况写在了《奏淮南闭籴状二首》中,上报朝廷,请求朝廷下旨让他们放行。如果朝廷不管,他就准备继续上书。好在颍州离汴京近,很快朝廷同意的圣旨送达,化解了百姓们的粮食危机,百姓们闻讯纷纷前来州衙感谢苏轼。

十二月。

一天。

衙门休息,苏轼闲来无事准备去街市上转转,顺便采买点笔墨纸砚,苏迨、苏过欣然前往。由于之前下过雪,路面上积雪未消,阿九驾车异常缓慢。苏轼掀开窗帘,见沿途不少衣衫褴褛的百姓虚弱无力地游走着,还有一些人怀抱婴儿在街边乞讨。他急忙让阿九停车,下了车,随手拦了名百姓,看着襁褓中啼哭的婴儿,问道:“你们从是哪里人,从何而来?”

那人眼神回避,结巴道:“我……我就是本州人。”

苏迨道:“怎么可能,口音都不像。”

苏轼道:“如今天寒地冻,你若是本州人,怎会忍心让孩子在外面受冻。你实话告诉我你从哪里来?”

那人回答道:“我从寿州来。”

苏轼疑惑道:“寿州?你为何要离开户籍地乞讨?”

那人道:“家里闹饥荒,实在没吃的了,就一路北上乞讨过活。”

苏轼掏出一些铜板递给那人,道:“拿去给孩子买点吃的吧。”

那人难以置信地看着苏轼,不敢接钱,道:“我……我没钱还。”

苏过将苏轼手中的钱强行塞给那人,道:“你拿着吧,我们不要你还。”

那人接过铜板,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了三个响头,道:“感谢诸位大恩大德!”然后抱着孩子离开了。

苏轼等人回到车上继续行进,来到一家文房四宝店,静心挑选了一番后满意而归。阿九将采买的东西放入车中,准备扶苏轼上车。苏轼看了眼周围,将抬起的一只脚收了回来,苏迨、苏过顺势望去,只见不远处有一些疑似流民的人。苏轼走上前去,拦住这些人询问一番后发现大家都是从寿州来的,不由疑惑道:“寿州的灾情这么严重吗?”

大家表示确实挺严重的,不然也不会背井离乡乞讨。

苏轼等人回到车中,阿九继续驾车前行。他看着窗外不时与马车擦肩而过的流民,感慨道:“不知城中到底来了多少寿州人?”

苏迨道:“可以问问城门守卫。”

苏轼点点头,道:“我明天让人将守卫叫来衙门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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