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为什么不给咱哥打电话，单给我们俩打，我们的日子过的也紧吧啊，让哥拿出来点钱也是好的呀！”那妇女继续自言自语。老太太一直害怕的低着头。
“他老婆那么强势，就算给他打电话也没用啊，他不当家。去年她媳妇把老太太赶出门，他连个屁也不敢放。找他指定没用。”年纪偏大的妇女还算得体，起码脸上的厌恶不那么明显。
“她强势就能让哥不管老太太啊！如果这么说咱们也可以强势一点，不用去管她啊。”年纪较小的妇女接过了话，她的语气十分冲，像是泼妇骂街，老太太的头更加低了。她还不解气，她的语气仿佛要问候别人的祖宗十八代一样，丝毫不注意保持安静。
刘语素和陈圆圆本来在看手机，但是妇女尖锐的说话声打破了他们的兴趣，何况，她们说的话又实在是不像话。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态度，他们没有过多注意她们，只是想对看了一眼，默契的低下了头。
“谁让她生了我们呢。”年龄较大的妇女皱着眉头看着从电脑里出来的收费条。
“生了我们？哼，也只是生了我们吧！她从小就偏心哥，有什么好吃的，都让他一个人吃，为了他能上学，我们俩连学堂的门都没进过，姐啊！你伸出手来看一看，那一个个疤痕可都是你反抗时她亲自拿着条子打的啊！还有身上。姐，为了给哥娶媳妇，爹逼着我嫁给隔壁村的瘸子，就为了那一点多的彩礼。你更苦，被嫁给一个带有两三个拖油瓶的男人，就是因为他能给一块地！凭什么啊。”那妇女越说越激动，因为过于愤怒，脸上的颜色都变黑了。她似乎要把一生受过的委屈都说出来。她口中的姐姐在听完她说的话之后，脸上也流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那泼辣的妇女好像没有说过瘾一样，更加提高了音调。
“瞧瞧现在，报应来了吧。”妇女冷笑了一下。“宝贝疙瘩一样的儿子到头来不养活她，反倒是我们俩在跟前伺候。多可笑啊，这都是报应！”妇女的表情逐渐扭曲，恶狠狠的，仿佛地狱里出来的恶魔。陈圆圆悄悄的躲在了刘语素的身后。她有些害怕了。
坐着的老太太把头埋的更深了。秃头医生没有说一句话，他在努力的操纵鼠标，开着药。
“好了，我给她开的药都是比较便宜的，黄土埋到头顶的人了，过的又不如意，吃点药，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就可以了。”那医生慢悠悠的说。
老太太看到药费单，慌忙地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手帕。“我有钱，我有钱。”老太太着急的说着，她没有牙齿了，所以说话不清楚。年纪比较小的妇女探头看着药费。她急忙伸过去看老太太手里的钱。不过是一把零碎的毛票，她大失所望并且极其愤怒。“老不死的，就你那么点钱……”刘语素和陈圆圆惊讶于这句话，他们情不自禁的抬起头来。年纪偏大的妇女用胳膊碰了碰正骂在兴头上的妹妹，后面难听的话才得以没有脱口而出。
“有钱，我有钱…”老太太费力的把手中的零钱递过去。
“自己留着吧！”年龄较大的妇女终于丧失了耐心，她的语气非常不友好。
刘语素看了看秃顶的医生，又看了看撒泼地妇女，又看了看周围其他病人的反应，大家都玩味的看着热闹。刘语素的心底产生一种恐惧。他拉着陈圆圆的手就离开了科室。
“怎么不看病了，就快到你了。”陈圆圆怯生生的问。她还没有从刚才的情景里面回过神来。
“我怕那个秃头医生开的药会把我吃的更加严重。”刘语素夸张的对陈圆圆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陈圆圆打了一个激灵。他们去退了卡里面的钱，然后进了一家路边的小诊所。里面的人很多，有抱着孩子的妇女，也有步履蹒跚的老人，但他们的脸上却带着微笑，相互的聊着天或者逗着孩子，这里好像是天堂，相比而言来说。
“其实越高档的地方越没有人情味，还不如这烟火味地小地方来的温馨。”刘语素感叹着和陈圆圆一起坐在了诊所的木头凳子上面，看病的人依旧很多。
“其实，刚才的老太太爷挺可怜的。”陈圆圆突然的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刘语素看着自家老婆的眼睛。眼神里充满了温柔。陈圆圆听了之后低下了头，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刘语素知道她涉世未深，一时接受不了这种关于人性的事情，他轻轻的推了推情绪明显失落的陈圆圆。
“圆圆，没有帮助那个贫困的老太太，你有些过意不去对不对？”陈圆圆默默地点了点头。
“圆圆，救人还分救急和就穷呢。你给她们钱，她们一定会感激，但是随之而来的是他们还会期待你的下一次帮助，他们永远不会自己心甘情愿的照顾那个老太太，慢慢的他们还会以为有了免费的午餐，就不会自力更生。如果哪一天你停止了对他们的帮助，他们就会埋怨你甚至怨恨你，只记得你的不好，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索取，已经有了病态的心理。他们会像无底洞的不停索取。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陈圆圆抬起了头并且瞪大了眼睛。
刘语素接着说：“你真的以为他们的贫穷只是因为命运不好或者能力不够吗？”陈圆圆不停的眨着眼睛。
“唉，他们得的是心病啊，整天怨天尤人是他们的生活态度，只会感叹命运不公却不付诸行动。穷，你可以拿钱去救一时，心，你拿什么去救？天底下坐吃山空的人多了去了，你都能帮得过来吗？”
陈圆圆皱着眉头。
“有的人穷的是志气，他们自甘堕落，神仙也救不了他们，所以你不用去自责，帮助人这件事，有能力了就帮一把，没能力就祝福他们好了。”刘语素认真的看着陈圆圆。
“你体会的挺深。”
“你老公我也是在基层摸爬滚打了好多年的好吗？不要太崇拜我哦。”刘语素调皮的说，把陈圆圆逗笑了。
“小伙子，你呼吸道感染了，少吃辣子多喝水，再把我开的药吃了，保证你好的快！”中年医生幽默的对刘语素说。
“好嘞，回见。”
“我这地方可不能常来啊，哈哈哈。”医生爽朗的笑声感染了一屋子的人。刘语素拉着陈圆圆的手走出了门。外面的阳光正温暖的照耀着大地。
“有时候烟火气也挺好的对吧？”
“嗯”
世界有的时候的确有阴暗的一面，但是你要记得，阳光会普照大地，时间问题而已。
太阳照常升起，光明照耀大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