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餐结束,刘建国和仝丽去了附近的大卖场度过二人世界,罗非偷偷去了监狱探监,刘语素心情忐忑的打了一个车。
“师傅,第二高级医院。”
陈圆圆也没在家。
到了医院刘语素并没有直接到被撞人的病房,而是匆匆的走进了另外一个科室。
“做亲子鉴定?东西带了吗?”秃头的男医生推了推眼镜眯着眼说。刘语素从口袋里拿出偷偷带来的白发,又利润的拔下几根自己的头发,放进医生递给自己的透明袋子里。
“联系电话,把费用缴了,结果出来了会通知你,医院会保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秃头医生看着欲言又止的刘语素,自顾自的开口说。顺便递给他一张表格。刘语素大脑一片空白。一切都结束后,他踉跄的走出科室门。他虚脱在医院洁白的走廊上。他又站了起来,他不能倒,他的母亲还在等他救赎。
刘语素刚走,走廊尽头便探出一个头来。她看了一眼科室的名字仿佛明白了些什么,她有一些震惊,更多是疑惑,她皱起的眉头像一个解不开的死结。
刘语素拐到被撞人的病房,方红早就到了,他刚推开门就看到一个结实的中年男子一把推倒了正在哭泣的方红。刘语素一个激灵,一脚踹了过去,接着就是重重的几拳。一屋子的叫骂声和惊呼声。护士及时的阻止了这场闹剧。
“没事吧,妈?”刘语素把方红扶了起来。
“语素,妈没事。他们说五万不够医药费,他们还要精神损失费,我在和他们商量,他就把我推倒了。”方红揉了揉膝盖。
被打倒的中年男子躺在地上不肯起来,他夸张地大叫着。
“还能不能起来?不起来我们就走了,一分钱你也得不到。”刘语素说。
“你敢!你是想让我找人收拾你吧臭小子。”中年男人的亲友七手八脚地把他扶了起来。
“为什么突然涨价?你家病人是商品吗?还看行情?”刘语素扶着方红坐在了椅子上。
“毛头小子满口胡话,我爸这么大年纪了被车撞,受了多大委屈,我们多要一点怎么了!”中年男人激动的又站了起来。
“就是,就是。”旁边的亲友附和着。
“切,谁知道这些钱最后会落到谁的腰包。”刘语素试探的向中年男人说。
“你说什么那!你!”那男子慌乱的看向病床上的老人。老人发出了吃痛地闷哼声。刘语素不经意的瞥了一眼,他冲了过去。——老人手背上的吊针跑水了,手背肿得很高。他叫了护士来。
“老人意识不清楚,你们家属也不清楚吗?”护士对着那几个家属说。
“你个小丫头片子还挺横的,你信不信我投诉你,让你丢了饭碗!”那中年男子说着就不自觉的撸起了袖子,他身后地亲友们也开始帮腔。
“这里是医院,请低声讲话。”那护士从始至终只强调这一句话。
场面一度混乱,男人的怒骂声一浪高过一浪。突然一声铁器倒地的声音,打破了这个僵局。
“住口,我老头子还没死呢,都给我滚出去!滚出去!”老爷子用尽了力气喊着。那中年男子看到生气的父亲好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灰溜溜的逃走了。刘语素扶着方红坐在病房外面的椅子上。
老爷子请的护工在午饭的时间,拎着保温桶到了医院。刘语素隔着小玻璃门观察着老爷子的情况。
他发现了新大陆!
老爷子本来阴沉沉的脸在看到护工后竟然笑了起来,像极了一个刚谈恋爱的小伙子。眼神里全是甜蜜。
那护工看起来和大爷差不多大。他又观察了一会,就扶着方红离开了。
刘语素把休学的事情告诉了方红,并把这些日子打工挣得钱也给了她。刘建国给他的那一张卡他没动。
“语素,不上学以后可怎么办呢?是妈没用,连累了你。你去上学吧,剩下的钱妈自己想办法。”方红坐在家里的沙发上,她对她的儿子有着深深地自责。
“妈,我就不明白了,那个男人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这样对他!现在出了事,他去哪里了?他如果真的爱你不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困难的!”刘语素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他也在努力赚钱赔偿啊。语素,我现在也是三十好几的人了,说爱情太矫情。我不是一个好母亲,也不是一个好妻子。但我真心是喜欢他的,和他在一起我觉得很快乐,而且,你爸爸也从来没有喜欢过我……”说到这里,方红哽咽了起来。她一直像一个没有长大的小女孩。
“你说两个互相不喜欢的人为什么要强迫他们在一起呢?”方红继续说。
“不喜欢为什么要结婚!你们这是不负责任!”刘语素终于哭了出来,他把指甲深深地嵌入自己的手心,他妄想压制住他的情感。
“你知道为什么周末我不回来吗?你知道我有多少次看到家里空无一人时有多么的崩溃吗!你能知道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庭走向破碎又无能为力的感受吗!”刘语素终究是控制不住了。他的掌心流出了一条红色。
“语素,这个世界上地好多事情我们都无法选择。更没有别人萌购理解自己。我对不起你,但是如果再来一次的话,我仍然会这样做。为人父母实在悲哀,要迁就儿女,儿女长大了会有自己的家庭,要孝敬老人,但老人迟早会先行一步,能依靠的只有伴侣。如果连伴侣都无法满意,又是多么的悲哀!”
刘语素看向母亲的脸,他发现母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像一个独自对抗世界的英雄,一腔孤勇且坚定不移。
“妈,你不会后悔吗?”刘语素突然冷静了下来。
“不后悔,也没想过回头。”
“我真的不是我爸亲生的?”
“真的。”
“我爸知道吗?”
“知道。”
“当年我和你爸爸是好朋友,你生父为了我坐牢时,我已经怀上你了,为了避免别人嚼舌根,他娶了我。他还嘱托我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你。还是没有瞒住。”方红低下了头。
刘语素的手机响了。是医院。
刚刚过了三个小时,结果就已经出来了。他出去,拿了结果,现在川流不息的路边。
终于,他没有打开密封袋。他把它撕碎,丢进了路旁的垃圾桶里。他不信结果,他这一辈子,只认刘建国一个父亲。
刘语素在心里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