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寄表示理解，领着俩人往里走，店里客人坐得满当，伙计们来回奔忙，有见到李寄带回道士进来的，知道他领着进门的都是贵客，立刻唱喏迎接。
罗掌柜此刻在柜台后候客，冲李寄颔首道：“二楼留了位。”
李寄便点头顺手取了柜台一张抹布，带着两道士上楼。
上楼前郁均冲掌柜道：“老掌柜您这活计今天可都没法回来帮手，您见谅。”
罗掌柜受了人家丹药，笑呵呵地吩咐李寄：“今天都跟着道长，打杂的事交给别人。”
李寄笑笑应下，带人上了二楼。
座椅整齐些，客人们吃食细嚼慢咽，少有似一楼客人那般呼喝唤盏的，看起来倒不如一楼吃得欢畅。
李寄请两位入座，郁均和刘卧云相对而坐，也请李寄坐，李寄难为情，还是忍不住充当起跑堂的角色：“我自个儿地方还叫别人招待也不自在，二位来到我们云来阁，给您两位推荐几个刘大厨的拿手好菜！”
郁均笑笑：“云来阁的拿手好菜都有哪些？”
李寄便马不停蹄报了二十多个菜名，而李寄在念出菜名的时候，仿佛看到郁均冲刘卧云使了个眼色。郁均选了几样菜，交待李寄递给厨房后务必同饮几杯，李寄回到桌上，郁均又请李寄再报一次菜名。李寄以为这二位要加菜，便不假思索再报一次还比上一次报得更多更快。
一连串菜名报完，周围客人都叫了好，郁均请李寄坐下，一旁刘卧云开口道：“李寄，你对你爷爷有多了解。”
李寄心里一惊，今天虽说和郁均相谈甚欢，但并不愿提及同样是道士的爷爷，斟酌一番回道：“我也就知道爷爷过身前曾是老凤城里的道士，看管过九仙奶奶庙。”
刘卧云点头，郁均接过话头：“从今天你和我说第一段书开始，我就察觉你念书文的方法和平常说书人很不一样，是你爷爷交给你的？”
李寄取了跑堂送来的茶水洗烫碗碟，摇头道：“倒也没有特意教过，只是自小有听他晨起日暮念三遍玄经，听惯了也就学会了，没事自己也会做，讲书唱菜谱的时候大概也就惯常带了进去。”
刘卧云道：“你爷爷对玄经的领悟已经超过了一般人，他言传身教的这些语音语调已经能够影响天地间的灵气了……你平日里可有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发生吗？”
李寄闻言神色便不太自然。刘卧云有些戏谑，道：“你尽管放心和我们说，我们在玑天观便是各种法门都要修行，什么事没见过，我给你开开眼界。”
说着从随身秀囊里取出一张符箓，上面似乎只书写了一半，另一半是空白的。刘卧云又取出一只毛笔和一管朱砂，将朱砂用茶水化了在黄纸上轻轻写了几个字，顿时那些字迹便像动物般蠕动起来，继而消失不见，刘卧云把符箓卷成管状，冲着茶壶一抖，符箓里居然潺潺流出水来，不多时便把半空的茶壶灌满了，刘卧云轻轻说声“住”，水流立即止歇。
李寄惊异地“喔”了一声，看看四周，只见大家伙各忙各的，客人也都和自己席上的朋友推杯换盏热烈相谈，并没有人特别在意自己这席。
这才压低声说道：“这云来阁一到三楼的规矩我和二位说过，你们知道我们三楼再多活计都得是我和李五自个忙得。两年前也是九仙奶奶诞辰，当时我们三楼客满，且都是等着上菜的，我和李五前脚沾后脚地跑，虽然客人们都各自饮酒吟诗，书词作乐，但菜还是上得不及时，那时候我想‘自己要是能直接从一楼的厨房将菜拿上来便好了’，免了上下奔波的苦。霎那之间，我居然真从三楼木墙上看到了一楼炒菜的大厨，那场面一闪而过，给我吓得不轻，后来我一想，这莫不是九仙奶奶显灵，给我遂了心愿。于是又心念着‘一楼厨厅’，于是那画面又再出现，我和刘大厨打招呼，他是听不见的，于是我便试着伸手将刘大厨炒出的菜偷了一棵，居然给我拿到了！自那时起，我便开始借这能力偷个传菜的懒，不过我也知道常人没这本事，所以自己也不曾拿它出去宣扬。”
李寄说得口干，拿起茶壶问道：“你们这水能喝吗？”
刘卧云点头：“就是普通清水，无害。”
李寄倒满一杯，猛灌了两口。
“可以为我俩演示一番吗？”郁均道。
李寄放下茶杯道：“并无不可，且稍待，我看看二位的饭菜做好了没有。”
只见李寄对着三人围坐的木桌发了会儿呆，然后把肩膀上的抹布往桌上一盖，手伸进抹布下，再将抹布揭开时，桌上竟然已经有了一碟冒热气的蒸鱼。”
这鱼正是刘卧云刚才点的菜品之一。然而两位食客此时仿佛都对这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失去了兴趣。眼见着这宛如戏法的作为，郁均沉默不语，刘卧云本来冷峻的脸上开始冲李寄露出笑意。
刘卧云道：“李寄，你今后有何打算，就在这云来阁做一辈子跑堂么？”
李寄点点头：“若是能拜了隔壁凤栖楼说书的陆先生做师傅，以后能免了跑堂的辛苦，每天动动嘴皮子就养家糊口，那便更好了。”
刘卧云哑然失语，郁均笑道：“以你这胜似笔记的心思，听过的东西仿佛都能口述出来，那张先生不来收你为徒，反倒是奇怪。”
李寄便有些不好意思：“我们罗掌柜之前带我去过凤栖楼，陆先生对我倒是挺满意的，但我那时大大咧咧言语不敬得罪了他，他让我先磨炼五年心性再看我堪用不堪用。”
刘卧云气笑：“只怕是你这充耳不忘的本事把那说书的吓到了，让你赏他五年饭吃。”
“陆先生在我们老凤城那是德高望重的说书先生，他在老凤城有两处房产，还经营着一个书屋，他大概从不把说书当饭碗，更不至于担心我一个后辈抢了他的饭碗。”
刘卧云摇摇头表示不很认同。
郁均接过话道：“小李兄，你可知道什么是道基？”
李寄摇摇头，郁均道：“所谓道基是天下人修道的基础，所有想要得道成仙的人的第一道难关，许多没有道基却一心向道的人需在十八岁前将道基修出，若未能成功，即使天资聪颖，却也因为这第一道难关只能再入轮回，而你，不但已经修出道基，而且能力非常强大。”
“就好像郁均未卜先知的‘能力’。”刘卧云接过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