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音一听,甚为欢喜,笑说宛言:“这可是天大的恩惠,你一定要惜福,从此以后,孝顺婆婆,侍奉夫君,勤俭理家,宽厚下人,倘若听见有人说你不好,我第一个不容你。”
季宛言赶紧跪地答应:“郡主放心,奴家定当慎记之。”
老夫人笑道:“郡主家规严谨,教导出的孩子岂会有错处?”说完,看着季宛言一脸的欢喜满意。
季宛言自出嫁后,并未回过娘家,因为按照大阮国律,侍妾没有婚后回门的资格,除非遇见重大事件,婆家破例允许。
如今,她就要晋升侧妃了。沈寒音特地向老夫人请求,接她回景朔王府,与父母姊妹相聚。
老夫人自然应允了。
于是,季宛言回娘家,见到父母姊妹,一片欢喜。沈寒音吩咐举行家宴,请戏班子唱戏,让大家好好热闹一番。
然而,她自己却心事重重,欢喜不起来。季宛言是个慧心之人,早就听母亲说了,弄钰为了侯爷,害了相思病。郡主左右两难,很是烦恼。
所以,季宛言便留了心,看见沈寒音一个人在楼上喝酒发呆,便过来代替砂月侍奉她。
沈寒音见她如此懂事,心里甚慰,说道:“王府里若许人,只有你比较贴心懂事。”
季宛言柔顺着给沈寒音斟酒,说道:“奴家只会一些微末小事罢了,哪里有郡主心怀家国的格局呢?只是奴家见郡主面色抑郁消瘦,甚感担心。”
沈寒音苦笑道:“我当日中毒都差点送命呢,消瘦不消瘦的又算得了什么?”
季宛言听了,跪地恳切的说道:“请郡主让弄钰妹妹嫁于侯爷吧,我愿与妹妹一起侍奉侯爷。”
沈寒音冷不防吓一跳,命砂月快将她搀扶起来,叹说:“此事并不与你相干,就算侯爷愿意娶弄钰,我也不见得会答应,景朔王府两女嫁侯爷一人,传出去好说不好听。”
季宛言恍然:“郡主考虑周全,奴家想的太简单了。”
沈寒音看着她笑了:“你回去之后,可将此事说与侯爷,省得我去招他了。”
季宛言答应了。隔两日之后,她的晋封礼在侯府办的隆重热闹。
沈寒音做了主婚人,亲眼看见段洛声这个风流家伙,对着侧王妃又作揖又拜礼,温顺谦恭的好丈夫模样,不禁心中好奇,对两个女人的爱,是如何平均的?
段洛声亦知道景朔王府里有个叫弄钰的,为自己得了相思病了。
然而,并不在意,毕竟京城里的无数女子都想嫁给他,得相思病死掉了多不胜数,甚至一把年纪待字闺中的,也大有人在。
他哪顾不了这些,只挑自己中意的去爱,尚且还爱不完。沈寒音本以为他会到景朔王府看一眼弄钰。
结果,并没有来。沈寒音又派人去请他过来,依旧不来,最后亦只能亲自找他去了。
段洛声正在酒肆里,拥剑姬看戏饮酒,欢乐不尽,忽然沈寒音出现坐在了对面,把剑姬吓得赶紧跪地施礼:“郡主驾到,迎棠有失远迎。”
沈寒音一挥手:“起来吧!”顺便撩一眼段洛声:“侯爷好兴致啊,我好生羡慕你,偌大的侯府一丢,想走就走,多少烂摊子也有人给你料理。”
段洛声笑道:“那还不是托郡主的福,给我找了一个温柔贤惠的侧王妃,洛声不胜感激,不胜感激。”
沈寒音听了,叹气:“我们家还有一位小姐,闹死闹活的非要嫁于你,我想侯爷可以拒绝,但最好与她见一面,至少让她的病好起来。”
段洛声苦笑摇头:“她见了我,恐怕会病的更厉害,洛声已有两女子左右陪伴,已发誓不再要其他任何女子。”
沈寒音这下听了,更加难住了,兼之愁闷交加,便一杯接一杯的喝酒。
段洛声见她如此,便劝道:“这又何必如此,郡主又不是她亲娘,替她愁什么?”
沈寒音趴在桌子上苦笑道:“愁她,也愁我自己。”
段洛声和剑姬互看一眼,心中会意,知道她已经很久没与皇上见面了。而且,见了面又如何,接着还是要分开。
照眼下的形式看,皇上要想和她长相厮守,恐怕是难上加难了。
沈寒音喝多了,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不知过去多久,沈寒音醒来,发现自己竟然是躺在家中的床上,而且窗前还站着个男子,背影份外眼熟。
“凛怀,是你吗?”沈寒音不由得支撑着坐起来。谢凛怀忙转身奔过来,坐于床前,手掌付摸她额头,忧心道:“还有一点发烧。”
沈寒音近距离下,感受到他的气息,不禁湿了眼眶:“皇上,我……我好想你……”
言毕,泪水夺眶而出。谢凛怀也伤感不已:“朕不是来看你了么?听段洛声说,你在酒肆醉得不省人事,朕亲自去带你回来。”
沈寒音上来抱住他:“不要走,别离开我……”
谢凛怀苦笑:“你能说出这种糊涂话,可见真是思念朕到极点了,朕也舍不得离开你,只是……岂能夜宿王府啊!”
沈寒音嘴角一撇哭了出来,可能是受了风寒,身子不爽,导致心里更着脆弱起来。
谢凛怀知她是个坚强之人,现在哭成这样,岂能不心如刀绞?贴耳说道:“你要忍耐,音儿,咱们只能忍耐。”
“我……我想要个孩子……”沈寒音悲痛不已:“可是我……为什么就命中无子呢?上天为什么这样对我?”
谢凛怀不听还好,一听这话更难受,抱紧她久久地不发一言。沈寒音靠在他肩上很久,逐渐地疲倦,又睡了过去。
谢凛怀趁她睡熟后,轻轻地离开。回到宫中,亦是满腹地惆怅,突然感觉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变了一个人。
从前,雄心勃勃的他,在太子谢振宁面前装愚藏拙,为得就是高高在上的权座。
然而,如愿以偿之后,又觉得自己被套上了枷锁,终日不得自由,日夜悬心失去心爱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