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音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受宠,地位一天不如一天。沈缇又解气,同时又害怕,一边幸灾乐祸,一边又怕王府失势。
所以,她终日惶惶不安,嘴巴一刻也闲不住的乱说:“哎呦,这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郡主这么久不进宫,可见已不招皇上待见了,再这么等下去,我们家早晚全得熬死。”
沈寒音带砂月散步,于假山石后听见沈缇在抱怨,心里充满厌恶。
砂月更觉忍不了,直接走来质问沈缇,气喊道:“姑奶奶,你也太过分了,当日郡主顾念亲情,才留你一家在王府里,拿着俸禄,享着荣耀,这会子不知哪里听了谣言,就背后言三语四起来了。”
沈缇也没想到自己牢骚几句,就被砂月听见了,有点恼羞成怒,跳起来质问砂月:“这话怎么了?难道我还说错了?出去打听打听,有多少人都知道郡主失宠,背后说的话比这更难听。”
砂月愤然:“好,姑奶奶可真识大体,外头说什么你就跟着传什么,王府里的主子,哪一个不是努力的把谣言关在门外头,只有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扯着嗓子嚷嚷,我倒奇怪你安了什么心?”
沈缇被怼的无可奈何,拍着胸脯叹道:“我安什么心?我是郡主的姑母,我能安什么心?还不是天天盼着她好吗?难不成我还盼着她失宠?”
砂月呸道:“姑奶奶自己掂量吧,俗话说破船还有三千铁钉子,郡主别说没失宠,就是失了宠,景朔王府的日子还得照过,皇上用兵打仗还得靠着咱们,倒是你,郡主翻脸把你赶到江南去,看你们一家人活不活得下去。”
说完,气哼一声走了。
沈缇气喘喘的半晌,跌坐下来。接着,慢慢地感觉到害怕,沈寒音真翻脸把自己赶走,那可惨了。
唉,自己说话怎么不小心点呢?偏被砂月听见,之前沈闰一家的结局,她可是历历在目。
于是,赶紧跑来找沈寒音赔不是。沈寒音心情不好,在寝室里的塌上歪靠着,丫头在身后捶着背。
砂月在外头煽茶炉烧水,看见沈缇慌慌张张的来了,忙拦住说道:“郡主歇午觉了,姑奶奶明儿再来吧!”
沈缇急道:“我有重要的事情说,郡主晚些休息也不会怪我。”说着,推开砂月就进来。
砂月气死了,恨不得拿开水把她烫跑。
沈寒音看着姑母在地上给自己施礼,问道:“有什么事情,非要现在说?”
沈缇陪笑着起来,说道:“姑母是想着,自己到底是过来人,对男人还是有些经验的,比起姑母我,郡主到底吃亏在年轻。”
沈寒音听了,立即一脸茫然,又觉得尴尬,不禁迷惑看看砂月。砂月会意,忙问沈缇:“姑奶奶到底想要说什么?郡主听不懂。”
沈缇拍腿叹道:“就是因为外头的谣言,无缘无故的,怎么会凭空出来这谣言?还不是皇上变心了么。”
沈寒音直皱眉,对这个弱智姑母感到无话可说。砂月都气无语了,干什么老提这个?出门没带脑子啊这是。
沈寒音喝了口茶,苦笑一下说道:“我自幼常被师父提醒,天下男儿皆薄幸,又何况帝王哉?所以每每家中教导孩子们,要勤学上进,以后多多建功立业,才是最好的出路。”
沈缇有点尴尬,因为她家的孩子都不上进,屡次被沈寒音嫌弃。现在只好说道:“建功立业么,我家的女孩是指望不上了,只求嫁个好人家罢了。”
沈寒音又淡淡一笑:“姑母看哪家的王孙公子好,我自当做主配婚,毕竟弄钰也十四岁了。”
沈缇一听心中便喜悦了,对她而言,给女儿结门好亲,也等于自己找个靠山,何尝不是一条出路?
所以,马上欢喜道:“郡主真是考虑周全,待我四下选择选择,再来给你回话。”话音落,便起身匆匆的去了。
砂月摇头感叹:“这姑奶奶风风火火的,真够人受的,想来郡主与她是亲姑侄,怎么连郡主半点风度都没有呢!”
沈寒音困意袭来,整个人懒懒的,不愿意再说什么。
且说沈缇回来,将给女儿定亲一事,说与弄钰,欢喜道:“郡主已经松口,凡是王孙公子,你看上的,就会成全你,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弄钰心中也很喜欢,娇羞的背对着母亲:“我当然知道,自己婚事也牵涉家族命运,所以选择的夫婿一定要家世好,人品好,还要英俊潇洒。”
沈缇笑道:“正是的,所以你且放眼挑一挑吧!”
弄钰继续低头笑说:“不用挑了,我心中早已选定了段侯爷,之前被季宛言那个丫头抢了先,我岂能甘愿?”
“什么?”沈缇差点吓倒,惊愕道:“你说……段侯爷?段洛声?”弄钰点头,眼中充满希翼:“京城中哪里还有第二个段洛声呢?”
沈缇瞠目结舌:“你……可是……这……这怎么可能?女儿啊,你这不是胡思乱想吗?”
弄钰听母亲有为难之意,马上回头噘嘴撒娇:“娘亲,这怎么不行嘛?季宛言去做侍妾,我也可以做侍妾,以段洛声的地位,多几个侍妾是再正常不过了。”
沈缇差点没昏过去,抚额叹息:“作孽啊!这段洛声到底有什么好的?你也抢我也抢,只是之前郡主已经不同意你做侍妾,现在还能说出口吗?”
弄钰跺脚道:“之前女儿未见过段洛声,不知是什么样的人,但那日随母亲到戏楼看戏,有幸得见一眼,便觉世间再无那般的绝美男子。”
沈缇欲哭无泪,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偏女儿一副铁了心的架势,因为说道:“既然如此,你自己去对郡主说吧,为娘的实在没那厚脸皮了。”
弄钰被冷水浇头一般,跺脚气呼呼:“自己去就自己去,有什么好害臊的?”
晚饭之前,弄钰果然攒足勇气来见沈寒音,规规矩矩的行了礼,落了座。
沈寒音看她脸色抑郁,便问道:“表妹怎么了?为何来找我?有话直接说吧!”
弄钰低头绞拧着手绢子,半晌才鼓起勇气说道:“表姐,我要嫁给段洛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