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不津看着皇上,眼神在求情,嘴上却说:“小儿莽撞,扰了皇上清静,罪该万死。”
谢凛怀笑说:“不要紧,一个孩子罢了,朕今儿出宫,就是想与民同乐,呃……”
他看下沈寒音的脸色,笑说道:“知谦尚幼,郡主如此认真苛求实乃太过了,试问哪个幼童不天真?我倒是喜欢这真实自然的感觉。”
沈寒音以为这种话是客气话,为了表面过得去,说道:“皇上见教的是,想毕知谦被父母携带回江南后,在锦绣山水之间,更能陶冶出天然性情。”
说完,挥袖向沈闰:“带知谦去吧!”
沈闰尴尬又紧张,看着皇上不知所措。谢凛怀忙说沈寒音道:“朕的意思是,孩子不必回江南,就留在此,慢慢教导。”
咦?沈寒音终于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了,问沈闰:“你为何一直看着皇上,你们之间有什么事,不可告人吗?”
沈闰尬一下,支吾道:“没有……没有……臣岂敢?”
沈寒音又转脸看着谢凛怀,皱眉审视着。谢凛怀不自在了,使劲摇扇子转头看风景去了。
“哦,皇上今天做说客来了?”沈寒音惊讶又觉得好笑:“想不到二叔面子如此之大,把皇上给搬来了?”
沈闰忙叩拜:“郡主莫误会,我只是偶然遇见了段侯爷,侯爷问我因何闷闷不乐,我便说了,遂侯爷告知了皇上……”说到最后,因心虚的声音渐低下去。
“好!真好!”沈寒音生气的斥道:“我为了治家操碎了心,你们却合起火来拆我的台!二叔,你何时与段侯爷勾搭上了?我平时是如何叮嘱你的?”
沈闰拜地认错:“郡主教诲,我一刻不敢忘。”
沈寒音怒道:“景朔王族是异性封王,在朝野上孤单势弱,处处受桎,倘若被人告个私结党羽之罪,恐怕连皇上都救不了你!”
说完,因极度愤怒拂袖而去。
谢凛怀有点急着,忙追着问道:“你怎么连朕也扔了?至于生气至此吗?”
沈寒音停住,猛然地回头气道:“皇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景朔家族表面上荣耀繁盛,暗地里却不知是多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若要大厦倾倒,也不过在顷刻之间。”
谢凛怀听罢,意味深长的笑了:“有朕在,你怕什么?”
沈寒音正色道:“我不想给皇上添麻烦,也请皇上别自己找麻烦,你治国我治家,谁也别干涉谁!”
谢凛怀无奈地笑说:“你何必如此固执?说到底就是为了一个孩子罢了,你若嫌弃知谦,那么朕将他接到宫中去,朕来教导他,不用你操心!”
说着,转身唤了沈闰上前:“明天可带你妻儿进宫居住,不必去江南了。”
沈闰一听又惊又喜,赶紧磕头谢恩,顺便把一脸茫然的沈知谦也按地下磕头。
沈寒音气坏了,皇上这么做不是给自己寻麻烦,给景朔家添口舌吗?
“若皇上执意如此,贱妾只有将沈闰逐出家族了。”言毕,气愤离去。谢凛怀愣了一下,赶紧再追,回头还对沈闰说道:“你别急,我再求求郡主去。”
沈闰有点傻眼,觉得皇上为了郡主走火入魔了?竟然说求求郡主去。
沈寒音怒火冲天,回到寝室时一脸杀气腾腾,简直把砂月和侍女吓坏了。
谢凛怀不能到她寝室去,在外面等候良久。终不见她出来,只好决定回宫去,等她气消了再说。
他不想与沈寒音冲突加剧,便暂且收回了要沈闰携子入宫的命令。
沈寒音左思右想,觉得唯有果断出手,才可不留后患。
于是,趁沈闰不在家时,亲写一封休书,派砂月带给沈闰夫人,说她教子无方,且不能劝诫丈夫,有失妇德,不配再忝居王府夫人之位,即刻休回娘家。
此外,马上再让家丁携沈知谦去江南。
沈闰一天后回家,发现老婆儿子全被处理了,顿时悲痛欲绝,愤怒之下,亲自来找沈寒音评理:“景朔王族所建功立业者,是你的父亲,而非你,你也是坐享其成者,如此嚣张跋扈实乃太过。”
沈寒音已经平静下来了,看着叔叔说道:“治家与治国皆为一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没有威严则生祸端,此前我多番规劝于你们,为何不听?”
沈闰冷哼一声:“知谦终不过是个孩子,龙子龙孙也有不成器的,何况一个小小景朔家。”
沈寒音无奈且心寒,发现自己殚精竭虑的为家族前程着想,而沈闰却只顾自己利益长短。
“此事已成定局,叔叔不必多言了,剩下的知贤与知敬,若再不成器,一并送到江南去。”
沈闰气哼:“送去又何妨?三个兄弟倒是可以作伴了。”说完了,拂袖而去。
沈寒音气得良久说不出话来,砂月上来劝道:“郡主别把自己气坏身子,唉,想想郡主真够可怜的,辛辛苦苦又为了谁呢?一女子,撑起这个家族,既要躲名枪,还得防暗箭,难啊!。”
沈寒音不说话,低头照旧拿着一部《孙子兵法》在看,半晌后又说道:“治家不易,治国更难,我现在越发理解皇上的不易了。”
砂月听了惊诧地笑了:“郡主真厉害,这也能想到皇上身上去?不过我看皇上轻松的很呢,还有心情跑咱家来做说客。”
话正说着,外面管家慌慌张张跑进来,跌倒在门槛上:“郡主,宫中来太监传旨了。”
沈寒音淡定如常,问砂月:“这个管家太无用了,明天换一个稳重的来。”
砂月答应着,同时斥责管家:“传旨就传旨,你慌什么啊?皇上对郡主,除了赏就只有封,太监登门都是喜事儿,懂吗?”
管家却急赤白脸说道:“不是喜事,是坏事,公公亲口说的,降罪来了。”
砂月愣了,仍旧不信,问沈寒音道:“郡主,我没听错吧?”
沈寒音什么也没说,搁下书,稳稳地走出来跪地接旨。太监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云行郡主治家无方,霸道成性,代叔休妻,致死人命,即日起戴罪入御苑行宫,充当花役赎罪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