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老臣万死不敢……老臣一生清白,岂可因此事受污,辱没了先人祖宗……”林远山跪在地上叩头不起,立即让谢凛怀陷入了左右为难的僵局中。
然而,他心里焦灼,觉得林远山有点老糊涂了,但面上仍维持着帝王的淡定和冷静。
“卿家没听懂朕的话吗?你或许是清白的,但你手底下的人你岂可保证?”
林远山老泪横流:“皇上这么说,已经陷老臣于不忠的境地了,老臣无颜面对苍生……”
呃,谢凛怀眉宇锁紧,觉得没法再开口问了,所问非所答,这老家伙到底怎么回事?
御史见皇上似乎是尬住了,马上上前奏请:“皇上,林远山分明在明知故问,以老卖老装糊涂,其意何为?不然而喻了吧?”
谢凛怀心里烦死嘴贱的御史了,可脸上一点也看不出来,淡然一笑:“若有罪,自当惩处,只是我看林卿家此刻头脑混沌,不如让他下去清醒清醒,来人,先把他关进大牢,改日再责。”
朝臣们本来还想继续弹劾,把林远山的罪名锤死了,结果被谢凛怀几句话改变了格局。改日再责吗?改天林远山再不知所云的装糊涂,又该如何?
最要紧的是,他们看不透谢凛怀的心思,纷纷忐忑,惴惴不安的,同时心里感叹,不愧是皇上,心思比海深啊。
谢凛怀看着林远山被带出去,随即一挥袖:“退朝。”接着,款款起身离开。
众朝臣心有不甘,但又不得不去。那日,谢凛怀回宫,沈寒音已经在等候了,已经得知谢凛怀把林远山关进了大牢,也特别想知道谢凛怀接下来要怎么做。
她从来是个冷静的人,可在这件事情上,竟然控制不住的急起来,毕竟林远山关系到父亲的死因。她为了追查父亲的自因,耗了无数的周折。
太监近前替谢凛怀更衣,被沈寒音叫退:“下去,我来!”老太监不由得一愣,随即嘴里答应着:“遵命。”可是仍旧诧异又担心,云行郡主会伺候陛下更衣吗?
他怎么觉得一点都不靠谱呢?事实上,沈寒音并没想要伺候谢凛怀更衣,忙不跌遣散宫人,只是想问谢凛怀。
谢凛怀自然看透了她心思,自己解了披风,在她开口之前先说道:“此事不易太急,急则生变。”
“我要亲自审理此案。”沈寒音一脸坚定急迫:“你把林远山从牢放出来,让我带走。”
谢凛怀眉宇迅速紧一下,随即舒展而笑:“满朝上下都在盯着此事,我若让你带走林远山,如何向朝堂交代?”
沈寒音语塞一下,接着说道:“你一定有办法交代的,只要你想一想,一定有办法。”
谢凛怀再次微然而笑:“别闹了,我稍后还有奏折要批,来人,朕该吃加餐了。”
老太监外面听见,慌忙赶进来,一脸惊慌:“老奴该死,老奴该死,耽误陛下进膳了。接着,开始着人上茶点粥汤。沈寒音在旁边看愣了。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冷落,在谢凛怀这里,还是第一次遭受冷遇,别提有多不舒服了。沈寒音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气愣愣的看着谢凛怀坐下,以茶漱口,之后进莲子粥。
呵呵,食欲好得很,可见一点把没把林远山的事情放心上,不知道林远山关系到自己父亲之死吗?
他聪明的头脑,就想不到想害死林远山的人,有灭口之嫌吗?可见一点也不关心自己。从来不小儿女情长的沈寒音,此刻心里一片冰凉。
“你慢慢吃,我告辞!”沈寒音冷冷的丢一下一句,转头离去。谢凛怀不甚在意,倒是旁边的太监替皇上尴尬,找台阶下:“云行郡主向来洒脱爽朗,不拘礼节。”
谢凛怀瞅他一眼,嫌弃他多嘴:“废话太多了,退下!”老太监退了。接着,又有小太监奏报,内阁大学士李朝政进见。
谢凛怀忙命召见,因为他对林远山的事情,正想听听李朝政的意见。他可是谢凛怀心腹中的心腹,三朝元老的后代。
李朝政进来见礼,被谢凛怀赐座看茶。李朝政恭敬说道:“为陈正为林远山的事情而来。”
谢凛怀忙道:“朕正想听听卿家的意见,且说无妨。”李朝政察言观色,发现皇上对此事,确实是一脸虔诚。
“林远山一事,事关当党争,仔细追究起来,恐怕会相当麻烦,为臣觉得,陛下此刻不防睁一眼闭一只眼,让此事且过去。”
谢凛怀听了,正合心意,毕竟自己登基以来,各种斗争起伏涌动,使得自己的皇位时常处于风雨飘摇中,所以,必须要避其利害。
“以卿家看,该如何让此事过去?”谢凛怀锐利的眼中蓄满灵敏的思绪。李朝政起身恭敬道:“以微臣看,不如以年老昏聩为由,把林远山罢职回乡。”
谢凛怀听了,甚喜,因为这样既免了林远山的死罪,也堵住了朝臣的悠悠众口。
于是,林远山被从大牢提出来,革职还乡。然而,他就在回乡的路上遭遇了陷害。
沈寒音因此事,对谢凛怀心寒至极,一直对他避而不见。谢凛怀在林远山被害之后,也诧异而难受。
他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而且这个糟糕的结局竟然如此之快,正在惴惴不安之时,段洛声来了,整个人看起来气定神闲的,惹得谢凛怀忍不住揶揄他:“真是无事一身轻,好生羡慕你。”
段洛声笑了:“你最烦心的,应该是那个女人吧?唉,世事弄人,忠义难两全啊!”
“说什么风凉话?”谢凛怀轻哼一声:“我现在就命你去说服她,否则……小心你的剑姬。”说完了,谢凛怀起身回寝殿,愣把他一个人扔下了。
段洛声望着谢凛怀离去的身影,瞠目结舌的说不出话来,哎哟,这是跟自己摆起帝王架子啦?是不是还带抗旨杀头的?不得了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