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笃本就嫌弃他,听了这话更嫌弃,说道:“你在老夫眼里不过是个毛娃娃,即使赢了你也胜之不武。”
段洛声被轻视了,一点也不恼,继续笑道:“王爷此言差了,酒量高低与年龄无关,况且我听说,年龄越大的人,酒量反而越小了,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谢笃拍案叫道:“这是与本王叫板?岂有此理,本王领军征战之时,你还在尿裤子!”
一时间,空气中弥漫起尴尬,连段洛声这种能说会道之人,都尬住不知怎么圆场了。
谢凛怀座上说道:“叔父已经上了年纪,酒是少喝为妙,来,洛声,朕陪你喝!”
接着,就向段洛声举杯。谢笃定定地看着皇上:“皇上今日召老夫来喝酒,老夫却有话对皇上说,敢问皇上,云行郡主来日携子干政,该如何处置?”
谢凛怀也看着他:“后宫不得干政,乃祖宗家法,朕岂能违背?只是叔父担心的多虑了,朕已有嫡子,云行郡主岂能逆势而为?”
谢笃又不忿的说道:“道理如此,但云行郡主过于聪明伶俐,恐来日生变。”
谢凛怀不禁皱眉:“那么依叔父之见,该当怎样?”
谢笃站起身,脸色沉郁地说道:“若来日云行郡主产子,当留子杀母,永葆无虞。”
一句话,令见多识广的段洛声都吓住了。如此忤逆之后,谢笃竟说的如此轻松,大有逼宫之势。
谢凛怀手里的酒杯捏得紧紧地,额头也绷紧,似乎控制不住情绪,就要摔下去。
段洛声知道,酒杯一旦摔下去,迎来的就是最坏的结果,所以起身大声道:“皇上!不可……不可听王爷的话……”
“嗯?你说什么?”谢笃高耸胖大的身躯,慢慢地移向段洛声。段洛声面无惧色,双拳紧握,据理力争道:“王爷,那云行郡主乃皇上心爱之人,你岂能让皇上杀之?”
“那么,依侯爷,该当何如?”谢笃冷哼哼,似乎要伸出大手,将段洛声掐死!
“依小臣之见,约法三章!”段洛声的脑袋里其实乱了,因为眼前的场景,与计划的不一样。
谢笃的酒里搀有昏睡之药,可是这老家伙就是不喝啊!或许之前喝了,可是量太小,不足以昏迷。
“够了!”谢凛怀酒杯摔在地上,拍桌子喊道:“来人,给我拿下!”
说话之间,合欢宫前厅的门吱嘎嘎关上了。
六名精干少年过来将谢笃团团围住。谢笃才发现,皇上之前已经预备好了,要置他于死地啊!
然而,双方正在僵持,准备交手时,合欢宫的门被撞开,沈寒音冲了进来,跪地上叩头:“皇上,你不能犯糊涂,万万不可犯糊涂!”
谢凛怀大惊,急得捶桌子:“捣什么乱,给我出去!”
沈寒音却斥责六名少年武士:“糊涂东西,全退下,这是要陷皇上于不忠不孝吗?”
谢笃也被这场面震住了,因为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沈寒音转身向谢笃说道:“无论是弑子留母,还是弑母留子,都不会让王爷放心,那么,就请王爷一掌毙了我,来个干净的!”
谢凛怀急了,冲过来拉沈寒音。沈寒音甩开他,瞪眼骂道:“这个糊涂昏君,竟敢做出这等忤逆不孝之事!被天下人知道,不知道会怎么取笑。”
谢凛怀有些懵住了,因为沈寒音的闯入,整个局面失控。谢笃突然蹿到一个武士面前,夺过剑向沈寒音刺来。
沈寒音将谢凛怀推开,同时自己也闪夺开,接着,脚步旋转了一圈,扬手腕放出一颗麻醉钉,正钉在谢笃左肩膀。
谢笃顿时半壁身麻,停顿之际被沈寒音蹿上来封住了几个穴位。
谢凛怀趁机说道:“来人,将平郡王拿下。”
沈寒音收住手,转身劝皇上:“这样会惹大祸的,皇上,我宁愿不要腹中的孩子,不做皇后,也不允许你犯糊涂!”
段洛声却与皇上意见相同,说道:“事已至此,难以收拾,只能擒住不放了。”
沈寒音气坏了,急坏了,知道这是要闯大祸啊!平郡王乃封疆大吏,将他扣起来,恐引起军变。
然而,谢凛怀已经铁了心了,命人将谢笃押去大牢。
他又很生气的责怪沈寒音:“你就不该这个时候闯来,伤了你怎么办?”
沈寒音蹙眉看着他,痛苦不堪:“皇上,你如此鲁莽行事,是要置我于死地啊!平郡王一人被俘,剩下的五个王爷该当如何?皇上都有本事抓起来吗?”
“难不成,他们敢造反?”谢凛怀气吼:“大不了鱼死网破,将朕这个皇帝杀了,另立好的去!”
谢凛怀真是气坏了,从小到大隐忍的那些委屈,侮辱,一股脑的发泄出来:“朕在他们眼里,根本就不是皇上,是工具,谋取权利金钱的工具!”
沈寒音见他发疯,自己又着急又无奈。头一晕,身体晃了两晃,幸而砂月在后面扶住,急道:“郡主,你别生气啊!”
谢凛怀转头看见,过来扶住沈寒音。沈寒音难以支撑,逐渐地委顿下来。谢凛怀一边喊着宣太医,一边将她抱回寝宫,放置床上。
沈寒音多少攒了点力气,感慨说道:“皇上,你乃一国之君,以大局为重啊!不能为私情冲昏头脑。”
“朕没有!”谢凛怀大声否认:“朕没有冲昏头脑,朕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沈寒音忍不住反驳:“你有!皇上,你只是为了一己私心,没有考虑到大局!平郡王是什么人?皇上羁押了他,其他的王爷焉能平静?”
“这个朕当然想得到,他们不平静又能怎样?”谢凛怀站起身,衣袖一甩:“该撕破脸的早晚都会撕破脸,早撕破了早结束。”
沈寒音不顾虚弱的身体,从床上支撑起来,又急又气地说道:“皇上,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不是赌气吗?我问你,若那些王爷联合起兵,你可有对策?”
谢凛怀扯唇一笑:“敢起兵过来,就是大阮的罪人,我自去出兵迎敌!当处北地蛮夷叛乱,不是朕领兵去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