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底威士忌不是啤酒，虽然豪爽的喝，可即使以张岱的酒量这杯酒也只下去一半，不过炸三样倒是吃个差不多，只剩下木盘下面的调料和碎粒儿。
“你究竟喜不喜欢方桦。”一点儿铺垫没有，曹笙醉眼迷离地盯着张岱，问出她深埋心中已久的问题。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未如此直接的问过张岱这种事，俩人极有默契地心照不宣，从不让话题往这方面发展。都是成年人，这些事不需要曹笙过问。
可是时间越来越久，张岱不谈恋爱拿工作当幌子，可方桦那么多人追求愣是谁都不选，这让曹笙十分难受。分明两个人都互有好感，可倔脾气的张岱像是一头笨牛，死都不肯低头。
张岱丝毫没有诧异，他自顾捡着盘子里剩余的油渣吃，曹笙迟早都会问的，他有这个心理准备。一直面对不说开没什么益处，只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罢了。
“她那么好看身材也棒，还是挺有钱的，又有能力，怎么会有人不喜欢她。”
“得得得，我不想听这种片儿汤话，认真说，你喜不喜欢她。”
在调料堆里张岱扒拉出一块儿五花肉，如获至宝似的放到嘴里，满意地抿了一口酒。烈酒让他十分酣畅，确实很久没有放松的喝酒了，自打曹笙出事儿后张岱基本没有因为私人的事情出去过，他寸步不敢离开曹笙，生怕有什么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发生。
就连挑选外围安保，张岱都是过了好多遍筛子，确保都是非常诚恳老实的人，不会搞出什么幺蛾子。他不需要那些头脑灵活善于变通的人，那样的人会带来不可控制的发展，而那些往往才是内部威胁到曹笙的情况。
“非常喜欢，在我遇到过的人中，我最喜欢她。我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像是有吸力一样，让我往里陷，不自觉地就会对她笑......”没想到张岱宛如打开了话匣子，如数家珍地跟曹笙讲述着她眼中的方桦。
原来那些方桦偷偷为他做的事张岱知道的一清二楚，尤其去看望他妈妈的事让张岱无比感激，可他没对方桦说过，他觉得说了会让方桦会错意，容易更加上心。
摆在方桦办公桌上以为是哪个倾慕者送的纯木相框其实是张岱亲手做的，在所有别人送的礼物中方桦唯独觉得相框深得她心，破例地摆在了自己的桌子上没有扔进仓库，只是没有找到来处，更无人邀功。
如今曹笙知道了实情，张岱亲手选的木料，一点点打磨制作，后期上漆打蜡，做了小半个月废了好几个样品才做成。而那个相框到方桦手中后，里面放的照片正是方桦和张岱仅有的正脸合照。
那是张岱在做蛋糕时方桦搂着他的脖子拿拍立得拍的，照片上张岱猝不及防手上满是奶油推不开方桦，偷袭成功的方桦笑得特别灿烂，另一只手还攥着张岱刚拿给她的面包。
去哪儿方桦都带着这张照片，哪怕她手机里存了好多她和张岱的背影，和她偷拍的张岱，她还是最喜欢这张。用她的话来说，那时她觉得无比甜蜜，蛋糕都没有她俩甜蜜。
说着说着张岱不说了，开始喝闷酒，一口接一口，喝得急了有些呛，不得不停下。
“我明白你的意思，小笙。可我做不到，我无法接受她对我的爱。我们俩是两个世界的人，就如同咱俩是两个世界的一样。
你和许总照顾我，让我拿高薪还报销了我妈住院看病的所有费用，我现在怎么说也算是有几十万的积蓄，当安保组组长的那份工资我一直没动，做翻译的钱都是大头也存了起来。
可最终我还是要回到家乡那座小城，给我妈换个好房子，陪她颐养天年，让她的晚年过得能幸福一些。我是不会结婚的，不能让另一个人和我一起重复这样无聊的人生，我将完全以我母亲为中心，不再做其他事情。
我更不能束缚方桦，她那样灵动跳脱，我怎么忍心将她圈起来呢。而且搬到大城市生活对我妈妈来说生活成本太高了，她要重新适应一个新的地方，更舍不得家中那些老朋友，舍不得一草一木。
我不是没劝过她，但是她不愿意，我不会强求的。
再者说我不能让方桦降低她的生活标准屈就我，她不该屈就任何人，她应当如她所愿的自由生活。
我虽然比刚从部队出来时要活泼的多，思想也活络了不少，可是我还是不能及时行乐的答应方桦，我喜欢她，但我不敢触碰她。
她让我找到了参军入伍前那种美好的憧憬与向往，可我是部队出来的人，甚至某天部队需要我都是要回去的，所以本质上说，我一个人最合适不过，除了我妈之外无牵无挂，乐得轻松。”
老板新炸了一份炸三样，量还要更大些，可现在张岱说完他也吃的所剩无几，诉说心里话并未让他开颜，反而越说越惆怅，低下头十分沮丧。
“那你为什么不把这些事情都和方桦说呢，她肯定特别愿意听的。”
“不能说，她的性子你还不知道，她肯定什么都愿意做，只要给了个活口，她会无所不用其极的达成目的。所以直接切断是最好的办法，不让她有任何希望，把我想的越冷若冰山，直至她也冷却下去最好。”
“可你看到她冷却了么？从来没有过吧。反而时间越久，她对于你的爱慕越浓烈，从未因为你拒绝而消减半分。你俩这样煎熬着，有心里话不对对方说，都是在互相折磨，没有什么益处。可我谁都劝不了，我也不想传话，但是今天你说的这些我都录下来发给方桦，她有权利知道。”
张岱举起酒杯，干掉最后一点威士忌，突然笑了。“我知道啊，从你开始准备录音的时候我就知道。所以借着酒劲儿，我把心里话全都说出来了。别忘了是我教你怎么偷偷用录音笔的，你这个徒弟还没出师呢，就想瞒我！”
说完张岱起身去外面抽烟，老板仍旧聚精会神打着游戏，特意带上了耳机，不偷听客人聊天。曹笙拿起手机把录音文件发到了方桦的微信里，这是十足的惊喜。
“君心知我心，白首不分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