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华家里，柳随风讲述了这次峨眉之行。
“峨眉山真是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叫峨眉天下秀。”
梅华母亲说：“一个原因可能是你去的地方还少，另一个原因可能是你去峨眉山的次数也太少。”
“峨眉的山，峨眉的树，峨眉的猿猴，峨眉的浓雾。这些都是我以前没见过的。”
梅华说：“这么好得峨眉，难道没有诗吗？”
柳随风想了想说：“现诌一首吧。
久慕神仙地，
今上峨嵋山。
青峰出浓雾，
狭路阻顽猿。
雄心踏金顶，
轻足步钻天。
登峰造极处，
最见意志坚。
梅华说：“一般化。”
柳随风说：“确实是一般化。作诗没有较深的感触，随便写写确实不行。”
梅华母亲说：“那你这次就没有一点深有感触的事情？”
柳随风说：“当然有，有三个收获。”
两人都等着柳随风继续说，可柳随风看着她们没说话。梅华说：“赶紧说啊。”
“我以为你们得问一下：哪三个收获？”
梅华说：“那好吧，哪三个收获？”
三个人都乐了。
“第一个收获就是，无身草。”
“无身草？”两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柳随风讲述了无身草的情况。“我想有机会还要去一趟梧州。”
梅华说：“还用我问第二个吗？”
“第二个是这个。”柳随风拿出古铜镜。
“这是什么？”梅华问。
柳随风又向她们介绍了古铜镜以及这面古镜得到的经过。“来，来，咱们来看看。”柳随风拿来一个台灯，把其他灯都关了。然后把台灯照着古镜，往墙上反射，可是什么也没有。
“看来必需得有一束强光，或许必需得是太阳光？哪天阳光好的时候白天再看吧。”
“这第三个……”
“给我古铜镜的老和尚说了一番话。我仔细琢磨，好像有所悟。他说，德，善，都是非常实际的，不是理论上所讲的虚的东西。我感悟到的是，德，善，本身有物质意义，不光是心理作用。孝悌忠信，礼义廉耻，可能都有物质意义。那是什么物质意义呢？或许我们现在还不知道，勉强用场来解释。以前就听说这样的事，说有的庙里的钟，无缘自鸣。搞科学的人都不相信，说是怪力乱神。后来发现，远处一个庙也有一口钟，那个钟一敲，这个钟就跟着响。搞科学的人就不说迷信啦，这叫共振。那，你知道了就说是科学，不知道就说是迷信。世界上人类不知道的还多着呐，科学才知道多么少一点儿呀。老和尚还多次强调，这就是普贤菩萨，这就是普贤菩萨。普贤菩萨是什么？就是‘行’。只要坚持做了，时间一长自然就有效果。所以‘德’必须从小培养，一辈子坚持，那到时必有受用。”
“这就是你的第三个收获？”梅华问。
“应该是最大的收获。”
“是不是这也影响了你的主题发言？”
“那倒不是。但有非常符合之处。我的发言是从另外的角度谈到德育，就是说我们的教育体制学习西方，把德育完全排除了。说是德智体全面发展，但在这种教育制度下，根本不可能有德育。这是所有搞教育的人都没有看到的，因此也是最可怕的。”
“这和咱们家的秘密没关系吧？”
“按照黄帝内经的意思，真有德的人不生病，真有德的人能治病。说不定你家的病和祖先……”
梅华立刻插话：“你想污蔑我们祖先？”
“没有没有，我只是想，是不是‘德’也能治你的病，纯属瞎想。”
∞∞∞
柳随风兴匆匆地来到学校，没想到立刻被系总支书记吴老师叫去。进屋时，吴老师正和马列主义教研室主任关老师交谈着，看柳随风进来，吴老师说：“柳老师，马列主义教研室关老师你认识吧。”
关老师说：“柳老师，找你来的原因是，你在思想工作会上的发言，暴露出你的一些深层次的问题。听你的意思，马列主义也有问题啦？”
“没有没有，还不到时候。”
“什么？”
“不是不是，马列主义还是对的。我只是说，西方和东方不同。而且一切学西方也不是从建国才开始的，民国时候就开始了。因此错误不是共产党的，而是国民党的。”
“你说我们没有德育，那《论共产党员的修养》是什么？”
“这个当然是。但是你看看国际共产主义运动中还有第二本吗？而且这也不是马列主义的根本和主流，其实它是受到中国文化的影响的产物。希腊科学的出发点是物，或者说是自然界，但是一遇到人的问题，就不得不让位于希伯来宗教。因为遇到人才有道德问题，马克思主义是希腊科学的一个高峰，它的重点不可能在道德上。”
“你在发言中把四书五经也搬出来啦，把普贤菩萨也搬出来啦，把基督教也搬出来啦？我们共产党打倒的就是这些东西。”
“我不是非要搬出这些东西，可是巧得很，他们都是跟修道德有关。而马列主义，主要是讲经济，也就是讲发展生产力，对人的道德不关心。”
“难道发展生产力不是根本吗？”
“发展生产力只能是基础，但决不能是根本。对于人类，只有道德是根本。”
柳随风说：“关老师，我说一句你别不愿意听，你这说的都是动物。西方科学是从研究自然规律开始的，一切都要符合自然规律。他把人也当作自然界的物，对人也按自然规律来处理，这就是他们的根本错误。人不能按自然规律，而是要按人文规律，那就是道德。关于人文规律，也就是道德，西方科学几乎没有研究，而是基督教一直在进行着。我们中国是强调统一的，不强调分科，为什么？因为中国是从研究人开始，人是不可分的。因此中国的社会方面的学问的发达，而疏于自然方面的学问。这就是说，我们讲道德还得是按中国的。”
吴老师打断柳随风，说道：“柳老师，关老师跟你谈，你不服气，你知道为什么我和关老师要跟你谈谈吗？你老说要加强德育，加强德育，可是你作为班主任，你们班学生出了道德问题，是不是你应该检讨一下马列主义教育不够，共产主义信仰宣传不够哇，难道还要说忠孝仁义不够吗？”
“是谁出问题啦？”
“任伟民。”
“任伟民？不可能吧，考试作弊？偷东西？”
关老师说：“今天就先到这，你们研究研究具体事情，哪天有工夫，柳老师到我们那，咱们再好好聊，年轻人思想一定要搞端正。
∞∞∞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任伟民村子里的人找到系里，说他在村里有对象，又支助他上学，又照顾他家里，可是他又跟同学搞上了，忘恩负义，喜新厌旧，道德品质败坏。
柳随风找到任伟民，问他是怎么回事儿。
“这个女的是我们村子里的邻居，只有父亲和她。他父亲挺能干，经常跑外，因此富了起来。但是女儿在家一个人，就经常到我家来。后来我上学，家里比较拮据，他爸就支助我们家。农村人吗，时间长了，是不是两家大人就订了我们俩儿的事儿，反正没和我说。至于说我在学校跟同学搞上了，我估计是周全德。前些天我们村的人来学校看看我，可能周全德跟他说什么了。因为周全德要重选班长，我是不同意的。所以他放风说我看上了董欣萍，我有所闻，没放在心上。没想到他跟我们村的人说，太差劲了。”
“所以，他爸听说了，就跑到学校来了？”
“可能是这么回事儿。”
“那个姑娘怎么样？”
“挺好啊，但总感觉像妹妹，不像对象。”
“这事儿勉强不得，以后就看有没有缘吧。但是我们的品德不能出问题，我觉得你能信得过。”
“柳老师，你放心吧。不管学习如何，我首先要做个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