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汭看了,一句话没说,把纸页放回涟殇手中。涟殇继续讲述:“我说,你和他见面的时间,我计算了,大约是一千分钟,合六万秒。前世五百次回眸等于这辈子一次擦肩而过,就算你前生一天和他擦肩而过一次,每次十秒,你前世就应该回眸六千乘以五百等于三百万次,但是就算活一百岁,也只有三万六千五百天,你等于赚了将近一百倍,你赚大了!”
“你在干什么?”
风棘刚刚从帐篷里钻出来看涟殇,就听见手机铃声响。文具店的人让他等一会儿,因为下雨山路很滑,送外卖的女孩子山水兼程很不容易。
“没问题,送到就行,让她小心。”帐篷被揭起一角:“可以进来吗?我是店员。”风棘一向很懒,但他第一个走过打开帐篷:“OK,来,一起玩。”女孩子只伸进一只手,被风棘拽进来,她毫不客气地换下雨鞋,穿上风棘递去的纸拖鞋。
“风棘有专门准备这双鞋吗?”
杰汭侧向涟殇,他觉得危险。涟殇的模样却非常轻松:“他们相配吗?不相配,看来还是风棘和月节在一起好。那请问这位小姐的尊姓大名?”
女孩大方地回答:“我叫篱恩。”篱恩,和“杰汭”一样充满着异国风情的名字。
“三缺一,既然雨太大你就不要走了,扑克三人打不好玩的。”杰汭在涟殇的提醒下,跟那个女孩打招呼。女孩大方地回应:“我们来玩占星术吧!我的祖母过世前是教堂中的占星女,她学的可是正统的占星术!”
风棘的手机又响起了:“对不起,我们是快餐店,因为雨太大我们决定停止送餐服务,敬请见谅。”什么?没饭吃?“服务生,你来占卜好了。”风棘打破尴尬。听见风棘的邀请,篱恩坐下来。
“我现在可以看看这位女孩子的运势吗?你今年大约有十七岁不到,是个学生?我为你算算今年的感情运。”最好是别算,涟殇这句话只是没有说出口。她只抽了十二张花色的扑克,告诉它们:“喜欢她的七张,跳出来。”帐篷忽然黑下来,泛着神秘的红光,扑克如同在扭曲的镜子里一般,异样地扩大,还有荡漾的水波。水波聚合在一起,就放射出闪电,隐隐能看见史前巨兽,在扑克背后呼风唤雨,追忆曾经伟大的法师。再抬头看,扑克已经把帐篷变成辉煌冷漠的穹顶。七张大如神像的纸牌,依次出列站好,涟殇祷告只要不测到“背叛自己青梅竹马的好友”之类的占卜来就好。七张,分别是红桃J、方块Q、黑桃K、红桃Q、方块J、梅花K、方块K。第一张长出手臂来,手指在身体上一画,画出一张嘴:“你好,我是第一张红桃,人像手中的叶形代表爱的温柔。中间是梅花形,在这里梅花代表好兆头!第二张的方块代表至高无上的权力,所以说,这位方块皇后是你们的依靠,让你不为别的人夺走。黑桃是不吉利的,你们的爱经历过波折与不平,是这样吗?”
它每说一处,那里就闪耀着夺目的光辉。
“我承认,我承认。”涟殇开始无奈。黑桃K出列:“黑桃君王表情威严,是说爱是残酷的,而他手上的这柄剑,是为爱而受苦的人的怨恨之剑,让承受着罪名的爱得到处罚的剑。正中间的这一个,”它阻挡住红桃Q,自己介绍起来,“它是红桃Q!皇后的花是红心黄瓣,红色的心代表你是坚持着自己的爱,而黄色的瓣代表迷雾、阻碍、误会和悲伤。”黑桃K接着又阻挡住方块J介绍起来:“这位皇后的表情是含蓄微笑,她在默默对爱进行祝福。方块J的宝剑上有四颗宝石,代表遇见、了解、相知、相融的四个过程,而他的冠顶上三个向上的开口,盛满的应是眼泪、血、红酒。他上衣的花饰上有箭翎的图腾,它是流言之箭,一定要小心,不然就会一分为二,永不相见了。”梅花K:“这个囊里的礼物因为人心而改变。这七个点代表着爱的信物。看清楚这个带子是从天而降的魔法带。”最后一张K却不说话。篱恩连忙解释:“最后一张太特殊,他是十二张人物中,唯一一个手中没有拿东西的人,他伸出手的用意,占星师也说不清楚。当然扑克自己就更不清楚了,它们的知识都是我教的。”篱恩终于讲完了。涟殇把她未打开的矿泉水递上去:“这个,没有饮料,原谅一下。”杰汭接过来,拧开瓶盖送给篱恩。风棘听完这段话,一句也没有再说。
“我想请这些扑克吃顿饭,他们帮了你大忙。”杰汭站在她身后,讽刺而尖锐的声音传过来。风棘好像只对方块K感兴趣,他把它小心地放在自己的膝盖上,问篱恩:“你是在吊胃口,还是真的不知道?”
篱恩的声音很大:“别再问了,我也很好奇!你自己回家想想好了!”
杰汭和涟殇都因为听见他们大声说话而望过去,但看见的是篱恩站在一边,风棘用右手擦着纸牌的背面。他眼光直盯着杰汭,杰汭看见他时也没有逃避。
“查到了,”涟殇高兴地举着她的扑克法术专用电子辞典——PESTI生产的最新一代POKER9005,“这里说方块K是历史上伟大的帝王,废话,不然他根本没有资格一直坐在扑克上。但是,这与占星术有什么关系呢?”
杰汭从她手中接过电子辞典关上,然后安慰失望的她:“再去图书馆,我帮你查。”
“什么嘛?一个国王手里不拿东西不是很正常吗?还要考证?”
篱恩生气了,因为她很久都没有了解这副扑克的涵义。扑克在风棘与篱恩手里递来递去。涟殇也想走上前去帮助,但是她作为寻猎者的直觉,还有杰汭的手,都把她拦住。那种无可消除的危险,存在于风棘与篱恩之间,有什么阴谋的样子,杰汭低声让她一定小心。
“等等,她的运势还没有占卜!”
风棘激动地向准备卷包离去的篱恩喊。
“那好,我们开始新一轮。测一次事业运。”篱恩手中的十二张扑克中跳出来两张:梅花Q、方块J。在风棘的催促下,扑克开始发言:“梅花代表事业有了成就,圆瓣的方形花,是长大的艰苦、成就的快乐,是梅花皇后对你的赞许,她衣袖上的叶子,和图案正中的五芒星是命运的联络,所以在人世中要小心,因为世界上的牵绊太多了。另一张是J,卫兵J的冠、剑都是残缺的,代表你还没有发现的奇迹,要静静期盼它的来临。”
“给杰汭算一次。”涟殇把杰汭的手牵过去洗牌。风棘很简单地说了一个字:请。他说话干脆明白。在网络上,交到一个菜鸟朋友,大侠都会说:“从今以后你就跟我混了!”
他没有,他打上去三个字母:UFO。意思好像是说“你服我(偶)”。网络喜欢简单,所以现在的聊天室里“UFO”满天飞舞。选中杰汭的,又是Q和J!方块Q和梅花J。方块Q:“我的皇后是四位皇后中唯一没有下唇皱的美女,她的面容端庄,眼睛显得更有穿透力,证明你的爱通透在心。而梅花J的头饰上,有与红心J相同的叶片,代表宽恕。这个梅花J手握宝剑的姿态很奇特,是常人无法做到的,难道你有过人之处?”
“篱恩,可以帮忙算一下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吃到饭吗?行不行?”
“要饿死了?好,我帮你算来生转世在哪一天。”
“不要……”
涟殇听着风棘与篱恩的舌战,和杰汭一起看着方块K,作为寻猎者,有一个职业病就是好奇。扑克上,方块很多,君主身后的斧子是为了威严而制的,还是危险的象征?他的头发为什么古怪地内卷?他举手的动作到底象征着什么?看得太多了,扑克上红色的颜色刺激着杰汭的眼睛。杰汭闭上眼,眼前还是一片残留的红色。涟殇的手早已放下,倚靠在飘摇的帐篷布上。
“对不起,店里催我回去送第二家的文具。谁借我一把伞?”
篱恩在他们温暖的空气中间,忘了自己是个小职员,她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的朋友,但催促电话一来,她就回到了现实。
“嗯,我来送你。”涟殇接过杰汭的灰色伞,灰色伞还是他读高中时候校庆会上发的,学校的名字被抹去了。她拉住篱恩右手上的手镯:“走啦。”篱恩的面容很漂亮,但现在脸色不好看。但是她知道,只有涟殇和他们才是属于同一个世界的人,她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你怎么一个人独占两个,也不赠送我一个,哪个是你的?”
“伞送你,我走了!”
涟殇没回答这个问题,把伞递过去,篱恩接住。涟殇自己转身向山路跑去。篱恩骑车打着灰色的伞,在树林之外消失。涟殇回到帐篷里。
“好‘水灵’。”杰汭很讽刺,“刚才我看了扑克牌来源的官方解释,方块K是英雄,至于他空着手的含义是……”
风棘打断他,说:“各派的占卜术,是用不同的典故来解释扑克的,我看还是交给我研究好了。”方块K再次回到他手中。
“收帐篷了,扑克收好。”杰汭不经意地点数扑克,他的直觉以为只有五十三张,数到K时,涟殇看着他,他向她伸出手问:“方块K在什么地方?”
风棘装作听不见,打开掌上游戏机独自玩起游戏来。雨停了。
“虾米,雨停了?745!”
风棘因上网太多,不幸感染大虾综合征。杰汭看见月节在阳台上招手,有一只粉红的小猫在她背上趴着。
“回去抢饭吃……”
三个人的心灵往往相隔很远,但在吃东西的时刻,例外。虽说寻猎者是辛苦的工作,对抗邪教更是,但是他们还是未长大的少年。
“月——节——,有饭没有?”
这一句算是心声吧。月节不解:“吃饭?现在才四点一刻!你们不是刚吃完中午饭吗?我又不是家庭主妇,日夜做饭,而且风棘还说我做的菜有不好的味道,不是吗?”
月节和白领女孩们相似,她最喜欢的男孩会挨最多的骂。杰汭解释说下雨了,外卖是不送的,所以从一早饿到现在。杰汭虽说是有些冷傲内向,但他的话其实不算太少,更喜欢用枪去弹琴来代替讲话。他是外冷内热的。风棘正相反,他外热内冷,冲动活跃,其实没有什么理想。
“比萨饼半个,昨天剩的;冰淇淋,半玻璃碗;一瓶酸牛奶,不好喝的;一瓶果汁,赠送的……”
风棘家冰箱上的水晶精灵有条不紊地汇报着。他几乎要挥拳捶扁她。涟殇问月节:“你不要吗?……原来那半碗都是你吃的。风棘爱吃西瓜味的,我要奇异果味。杰汭,唉,你在阳台上发呆吗?”
涟殇不会责问他为什么一句话都不说,可能是两次上下山,触动了他胸前处的伤口,旧伤。她不免会担心,寻猎者的伤不会致命,但是因为顾虑旧伤而带来的阴影,会致命。
“你担心什么?我没有问题,大可放心地吃你的美食去。”杰汭习惯性的动作是拍涟殇的肩膀。虽已说没问题,但看见涟殇笑了,才会放下心来。因为有猫和狗在,他们都没有穿鞋,但脚下却有绒拖鞋的感觉。小动物们都很干净,因为它们洗泡泡浴,是涟殇第一次来这里时,教给它们的。落日从圆到缺,到在荒田乡路上消失。夜晚天鹅飞来,涟殇跑去草地。背景音乐是杰汭的枪奏出的吉他音乐。涟殇等天鹅都回到水中去睡了,就给零霭和海棔去打长途电话了。
“你好!这里是零霭。”看来没打错。
“我是涟殇,海棔在你家吗?”
零霭在一阵笑声后回答:“在,今天他走不脱了!这边现在雨很大,窗外什么都看不见,积水将近半米了,这几天他有组织的任务也走不脱了。”
“对了零霭,问淇与他们好。风棘和我们在一起,还有月节,你想念那只粉红色的小猫吗?对,你和海棔发展顺利?戒指买了没有?”
零霭的声音开始变化,变化成她做组织接线人的声音:“组织上第二次通知,我们千万小心,你和杰汭更要注意,在我们处的地区有遭到强敌袭击的危险,现在我们这边夜决园已经戒备,他们认为是‘清之君’来犯。”涟殇毫不在意:“Bye,你们加油防备好了,我要挂了!”
然后她听见海棔和零霭一起喊:“晚安!”
这把她吓得退到电话机一米远以外,没想到他们中气这么足。
“我去睡了。”涟殇关门出去,顺便捞走一块饼干。杰汭走过风棘身边时,风棘突然面对他,双指夹着扑克,甩到杰汭身上。
“你干什么?”
杰汭立刻警惕起来。风棘不答。杰汭预感的危险气氛终于来临。一张方块K的扑克,仅仅是它。但现在它被风棘给了杰汭,是暗器还是暗号……
星空环分析涟殇,1988年2月29日生。生日属于星空环第二圈第五,梦蝴蝶。此日出生的人,蝴蝶性很强,强调瞬间的、烟花般的美丽,飞蛾扑火,不顾一切;又是梦属性,气质优秀,形象佳,但有些诡异,不是人人都理解的。年份属于1+9+8+8=26,末数8,属于“圆水轮”。水属性的人物,汹涌而平静,“圆水轮”是以水车为原型,带着活跃、忧伤、寂寞、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