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卓凉松开了齐韧的衣领，猛推了一下齐韧。
齐韧一个踉跄没站稳，向后退了几步，而后又环视了周围的一群人，他感觉自己的面子都丢完了，而这都是因为裴曦和安言默，他不会放过她们的。
“让开，”一道怒火冲天，极有气势的女声的声音插了进来，却带着略微的幼嫩。
只见齐韧身后的一群人乖乖的让出了一条道路，一个穿着红色******，红色衬衫，脖颈前的领带凌乱不堪，一脸嚣张跋扈，额前的刘海儿挑染成酒红色的女生脚蹬一双火红色的短靴，站在了齐韧的身后。
齐韧仰着脖子看到一脸嚣张的人之后，满脸的欣喜，赶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像狗一样讨好的站到了女生的身后：“沐暖姐，”
女孩歪着嘴角吹了一下右眼上的红色刘海儿，一脸的不屑看向言默，语气不善：“喂，我叫顾沐暖，这所学校的老大，你叫什么？”
言默听到这个名字，差异而愕然的扭头，双唇微微张开，眸中泛着晶莹的涟漪，沐暖吗？顾沐暖，不记得姐姐了吗？
言默抑制着自己的心情，缓缓垂下了眼睑，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种久别了八年的被抛弃的感觉，现在是有多么清晰的划过了她的心上。
卓凉带着几分不满打量了顾沐暖的一身打扮，转身就要离开。
就在卓凉的身影在言默的眼前闪过的一刹那，言默内心的恐惧蔓延开来，她下意识的抓住了卓凉手腕，低着头，声音颤抖带着乞求：“别走。”
卓凉的脊背一僵，微微侧过脑袋，看着言默白皙的手指紧抓着自己的手腕：“我不走，你先放开。”
言默的呼吸紊乱而没有节奏，眼睑一眨一眨的看着地面，慢慢的，缓缓地，很慢很慢的松开了卓凉的手腕：“你说你不走的。”
“不走，我不走。”卓凉那双薄凉如水的眸子紧盯着言默垂着的脑袋，但言默却一直未再说话，无奈，他只好扭头看向一脸怒气的顾沐暖。
“卓凉哥，这女的谁啊？凭什么抓你的手，你都不让我抓你的手诶。”顾沐暖一脸不满，小嘴撅得老高老高。
卓凉眉头微蹩，只是话语却还似平常那般镇定：“先把你的衣服换了，其他的别跟我说。”
“为什么？”顾沐暖的声音提高了许多，尖叫的问道。
卓凉不语，只是对其他围观的人说道：“你们都回去吧，立刻！”
话一出，围观的人果然很听话的都慢慢散开了，只剩齐韧，顾沐暖，卓凉，言默，裴曦这五个人僵持着局面了。
“喂，你谁啊，你到底叫什么？”顾沐暖很恼怒言默的不理睬，气急败坏的上前质问言默。
言默的双眸带着轻微的被掩藏起来的伤，直直地望向了顾沐暖满是疑惑迷茫的大眼，有着那么多无法言语的情绪，无奈……痛苦……留恋……想念……还有，丝丝的怨气。
“言默，安言默。”言默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克制着，她很努力了，她没想到过了八年了，她依旧会想起那些，心里依旧会这么痛……
原来时间不能淡忘一切，那些人类不愿意提及而封藏起来的回忆，就像一坛陈年老酒，你放的愈久，等到释放出来的时候，气味就会愈为浓烈。
顾沐暖微微蹩眉，带着疑惑紧盯着言默：“我们，见过吗？看你很熟悉，声音也很熟悉。”
“没，没有见过，我以前一直在乡下，从来没过这里，又怎么会见到过你。”言默淡淡的说着，来为自己的身境而开脱。
“没有其他事的话，我们先走了。”言默依旧拉着一言未发的裴曦，转身像是逃离一样，想要离开这个让人窒息的氛围。
卓凉看着言默的身影渐渐消失，挑眉看向顾沐暖：“你怎么还这样？不是说过了吗？要好好学习，不要天天跟混混在一起。”
卓凉说这句话的时候，有意无意的瞥了几眼齐韧，而齐韧则一脸的无辜。
“没有啊，只要卓凉哥答应和我交往，我一定会谨遵你的话的。”顾沐暖满是期待的看着卓凉。
卓凉听了，一阵沉默，随后丢了一句“不可能。”，转身没有回一下头，径直走向了教学搂。
裴曦的大脑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被言默拉着，她记得言默是走在自己的前面的，可是为什么现在，言默紧紧的拉着自己的手，而且，言默的手，很温暖。可是，她为什么却没有一点的印象呢，就是没有印象，言默什么时候拉起了自己呢？
“裴曦，”言默的肩膀微微颤抖，带着浓重鼻音，略有哭腔的喊出了裴曦的名字。
裴曦脊背一僵，有些莫名的无从适应：“怎么了？”
言默停住了脚步，背影显得单薄寂寞，发丝在微风中微微凌乱的被扬起，沉默，一言不语。
裴曦也不知所措的停住了脚步，任由着言默抓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有着轻微的发颤。
“对不起。”言默的双眼眼眶微红，慢慢的张开了嘴唇，说出了这三个字。
裴曦不明所以的疑惑地问道：“怎，怎么了？”
“我是不是很讨人厌啊？”言默突然傻傻的问出了这句话，带着无以言喻的莫名的复杂情绪，伪装的坚强，在她看到顾沐暖的一刹那顷刻倒塌；实际的脆弱，在那一瞬间顷刻爆发，那场犹如梦魇的丢弃，在她的脑海里果然还是始终都挥之不去，紧紧地抓着她的神经，她的大脑，她的一切。
“为，为什么这么问？”裴曦摸不着言默的心思，只能试探性的问着。
言默的嘴角渐渐勾起苦涩的嘲笑：“我很爱哭，不是吗？”
“额，”裴曦迷茫的看着言默的背影，语气中有着讶异和疑惑。
言默则垂下了眼睑，心里更加厌恶自己。
自己和裴曦不过认识的一天不到，就问人家这样的问题，而且，她真的很讨厌现在的自己，在原本以为已经被自己遗忘了，不会再相信的亲情面前，自己会坚实如盔甲，不会再给它任何可乘之机。
可是，她没想到自己那么的不堪一击，在那场梦魇里，任何的一个人或一件事面前都那么不堪一击，让她讨厌的不堪一击。
她不应该把自己这么脆弱的一面展现在别人面前，更更何况是认识不到一天的裴曦，可是，她真的好压抑，或许她只是，没有人说了而已……
“裴曦，那个叫做齐韧的男生，欺负你，你问什么不还手呢？还要听他的话。”言默尝试着转移话题，把注意力从那些令人恐惧的梦魇上转移开，殊不知，这是勾起另一个人梦魇的开始……
裴曦的表情愣住，那些，是她不想想起的，让她心痛的，让她怨恨的，让她痛苦的，同样，是让她无法自拔的……爱情，亲情，全部都因为她太相信的友情而付诸东流，成为了一个幻影……然后，她就成为了现在的这个样子，那么的，招人讨厌，她敢还手吗？如果还手了，放学的时候，她只会死得更惨而已……
“对于那种人渣，按他说的做反而给自己的麻烦降了不少。”裴曦淡淡的说出了口，双眸一片冰凉，挣脱了言默的手，径直独自一人走回了教学楼，没有回头看一眼站在原地呆愣的不明所以的言默……
言默慢悠悠的回到教室的时候，已经开始开始上课了，而更加被催的是，依旧是严寂的课。
“安言默，你就不能有点时间观念吗？已经上课十分钟了，上课迟到五分钟，在我的课堂上是可以原谅的，但超过五分钟，绝不原谅！”严寂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站在教室门口言默吓了一跳。
言默吞了口口水，小心翼翼而傻乎乎的问道：“老师您想怎样？”
老天爷可以作证，言默绝对是无心问这句话的，但是学生的这种话到了老师那里就完全变味了，严寂把言默的这种行为看作挑衅，嚣张无比的挑衅：“你这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言默微微挑眉：“哇……，老师，是赤裸裸。”
当言默惊讶的纠正了严寂的错误后，全班人都无比崇拜的看着言默，要知道，从来没有人敢纠正严寂这个错误，因为严寂美曰其为，为了不让学生乱想，所以“赤裸裸”就变成了“赤果果。”
严寂恼怒地瞪着言默，如果这不是在课堂上，不是在这么多学生的面前，严寂一定会把言默生吞活剥了的：“站到教室外面去，上学第一天就连着两节课迟到，下课跟我到校长办公室。”
言默撇撇嘴，她不就是再打上课铃的时候突然想上厕所，去了趟洗手间吗，结果她没想到竟然晚上课了十分钟，悲剧的是这节数学课，数学老师身体不适没有来，惨剧的是严寂代课……
言默一脸郁闷的站到了教室外面，隔着窗户，她看到了卓凉依旧望着窗外，完美的侧脸，嘴角的一抹小小的弧度，她的心里也突然好受多了，刚刚是卓凉帮了她……
然而下一秒言默看到的就是该死的安牧篱的幸灾乐祸的笑，两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安牧篱一脸的看好戏的样子，看着言默气鼓鼓的双颊。
“你去死吧、”言默用口型对着安牧篱恨恨的说道，她就是讨厌安牧篱，早上把她一个人丢在校园里，刚刚也不见他出来帮自己，什么人啊。
安牧篱皱起眉头，嘴角的笑意却依旧未减，耸了耸肩，一脸的无辜：“你去死吧。”
同样的口型，让言默撅起了嘴，满是愤怒，安牧篱这是挑衅，赤果果的挑衅！
“呵，你怎么在这里？被罚站？”顾沐暖带着几分讽刺嘲笑的声音，走到了教室前，与言默不同的是，她不是敲开了门，而是一脚踹开了门。
“砰，”顾沐暖一脚上去，教室门应声而撞击到了墙上又反射回来。
严寂一脸严肃的看向门外，语气不悦：“顾沐暖，你这是第几次了？”
“切，关你屁事，我爸会找人来修的。”顾沐暖无所谓的翻了个白眼，把严寂气得着实不轻。
而言默听了则垂下了头，沐暖，比夜暖还要温暖，爸爸，你有没有想起过夜暖？有这么个生龙活虎的沐暖，那个沉默寡言的夜暖，您应该早就忘了吧……
“卓凉哥，”顾沐暖的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如盛开的玫瑰花，娇艳欲滴，那么妖艳妖娆。
言默惊讶地看向站在讲台上笑的肆意的顾沐暖，这是课堂，沐暖怎么可以这样？
然而，其他的人似乎都已习以为常，每个人都是见怪不怪，该干自己的干自己的，只是有个别的人在看着双眼冒火的严寂偷笑。
言默的双眸澄澈清明，直直的望向看着窗外的卓凉，依旧未动的，孤寂的侧影。
“卓凉哥，”顾沐暖撒娇的喊着，走下了讲台，微微撅起如娇艳欲滴的玫瑰花的双唇，双眸中泛着孩子般不属于她的纯真。
言默却只是心如止水，或者说，不是心如止水，而是死寂，死如一潭潭水……悲哀，心酸，无奈，浅浅的绝望……从始到终，她都像个小丑一样，被动的，没有主动权，像被人拿着鞭子抽打一样，狠狠地鞭打她的心，一道又一道，流出的血液暗红而缓慢，慢慢的凝作痂，然后又一道，没有伤口愈合的机会……其实，她很希望心上流出的血是鲜红而猛烈的，那样，因为没有人看到她的心上，所以，就不用管了吧，那样，她就可以静静的消失了吧……
卓凉的双眸深处的目光清冷萧索如飘落的枯萎的黄叶，落在了顾沐暖的身上，略微沙哑的声音很是无奈：“小暖，你又涂唇膏了？”
“对啊，这是新的，卓凉哥，不好看吗？”顾沐暖像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兴奋。
卓凉淡淡的瞥过头，而目光则是落到了窗外的言默身上。
言默诧异，猝不及防的低下了头，像是做错了事情一样莫名的心虚。
顾沐暖随着卓凉的目光看向言默，挑眉，眸中有着不悦，但说出的话却让人意外：“严老师，可以让门外的人进来吗？”
言默偷偷地抬起眼睑，翻着眼看着一脸黑线的严寂，心里有些小小的无所适从。
严寂强压着自己想要吃人的念头，冷冷的看着顾沐暖：“顾沐暖，我是不是太长时间没给你爸爸打过电话了？”
顾沐暖用气死人不偿命的微笑看着严寂：“严老师，您打了电话好像也没什么用。”
“哼，下课后校长办公室见，安言默，进来！”严寂恨恨的咬牙说着，愤怒的盯着顾沐暖。
顾沐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坐在了卓凉旁边的座位，目光一直看着言默进教室。
言默的心里好酸，好酸，看着顾沐暖看着自己的那双茫然的大眼，她的心像被针扎一般，真的不记得了，八年的时间，没有抹去她的心里残余的阴影，却抹去了其他人对她的记忆吗？
“因为卓凉哥，我帮你。”顾沐暖挑眉，像个高傲的公主一般。
言默扭过头，垂下了眼睑，自嘲的微勾起嘴角，把自己当做了敌人吗？
迷茫慵懒而散漫的眼神，言默疲惫的眨眨眼，目光中宛若热恋中高兴的顾沐暖，笑靥如花，深深地刺痛了言默的双眼。
言默的心里很沉，她好想睡觉，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眼前一片雾气朦胧。那个在灰色人群中显眼的红色身影便隐隐模糊了。就像她狠狠颤抖的心，凌乱晃动的，不再能够看清周围的一切。
言默沉寂了，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木愣的盯着桌上的课本，大脑一片空白，她想要想些什么，却始终无法想起。她的寂夏，韵然，恍若隔世，那么明媚粲然的笑，在她的脑海里却始终都想不起来，是太累了吗？可是，好害怕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