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已经到了酒宴中期,二皇子站起来道:“这酒大家想必也喝的差不多了,不如请四位神君为我等开开眼界。”
“这……”四位都有犹豫,猜想这二皇子到底在打什么算盘。
二皇子随即向青龙神君行个敬酒礼:“素闻青龙神君抚琴也是天下一绝,不知可否能为我等俗耳演奏一曲?”
青云知道不能怯,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命侍从抬来琴,演奏了一首《天朝仙境》。
乐曲时而柔和婉转时而急如骤雨,清越琴声像泉水击石般泠泠作响,清亮悦耳。全乐曲主要表达了现实生活的困境和作曲者的黄粱一梦,梦见自己仿佛来到了仙境,神的后花园,美丽的景色和蓬勃的生机深深震撼了作曲者,于是他用音乐的方式记录了下来。这其中还有天净沙的曲调,令人不禁想起了乔吉的天净沙·即事。真真是:
莺莺燕燕春春,花花柳柳真真,事事风风韵韵。娇娇嫩嫩,停停当当人人。
一曲毕,众人顿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要鼓掌。
掌声雷动。
二皇子愤恨的咬了咬牙,《天朝仙境》虽然主要写景,但就青龙神君最后那几个音儿,绝对在讽刺他黄粱一梦——终成空。于是转而又开始刁难朱雀。
“青龙神君这抚琴的功夫在下着实佩服。
这六界人人皆知琴有青云奏,书有如颜作。不知在下可否有幸请朱雀神君接在下这对联儿!”
如颜闻言站起身来,等着出题。
“朱雀神君先别急,一会儿在下出上联,您接下联,但、是……”二皇子特意吊胃口似的拖个怪腔怪调,“不仅要音律对的上,而且还要读起来顺口,高端大气上档次。”
如颜扬扬眉毛。看你耍什么花招,本君就没有接不上的联儿。当然,这要说出口就显得太自大了。表面儿上如颜只是展开了瑞凰扇,表现出一副闲适悠然的样子。
“风吹马尾千条线。”
众多神官儿一下子表情像被掐了脖子的鸭子。少数能反应上来的,也只能勉强对个“雨打羊毛一片膻”,虽然说是把音律对上了,可读起来又拗口又上不了台面。
二皇子显然料到了这种情况,满意的为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脸上的笑意差点儿溢出来。
谁知如颜丝毫不慌,把瑞凰扇“唰”的一收,随口答道:“日照龙鳞万点金。”
二皇子是差点儿把还没来的及咽下去的酒喷出来,咕噜一声急忙下咽,却被呛到了,咳嗽了一阵,随后强装表面镇定,装出像是早料到了一般,尬笑。“不……不愧是文坛名声享誉六界的朱雀神君,在下领教了。”
如颜摇摇头用口型对二皇子摆了个:“不过如此。”
二皇子牙都要咬碎了。
天君很是开心。这金龙指的不就是真命天子,即自己吗?而这日照,万点金则表述出仙界在天君的领导下蒸蒸日上。不过话说这似乎是有点儿阿谀奉承,但终究是自己被夸,心中快慰。
他当然知道魔族的目的,但他大张旗鼓的昭告天下就是为了让魔界先心存忌惮,前来试探。当然,倘若这白虎与魔界有染,也肯定会露出马脚。
“青云和如颜既然都露一手了,我这个庆典主角儿不出点儿什么,也说不过去。”
二皇子正愁处于脸面不知道怎么走下一步,白虎神君便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白殷放下手中的笔。原来刚刚趁青云和如颜与二皇子周旋之时,她就在动笔作画。
几笔勾画出一只只虾,但这些虾却是个个都蒙着眼。
如颜会意,故作疑惑道:“白虎神君,这虾虽画的传神,可为什么蒙着眼呢?”
白殷眨眨眼,故作高深:“这虾本来就叫‘瞎’,可是却心明眼亮,这名不副实啊!虾就应该‘瞎’嘛!”
这下不仅是天君,连在场的神官儿们都知道这三位神君在与二皇子作对了。
白殷又故作自豪的说:“这可算是本君的得意之作,为表诚意,就送给二皇子吧!”
被点到名的这位脸涨得通红,可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里吞。
“那在下真是多谢白虎神君赐画了。”
一计不成,那就再施一计。
“看来三位神君不仅武能守边疆,文也善各行。在下佩服的五体投地,那我敬三位神君一杯。”向三个人弯腰行礼的时候,他将药效较小的毒药悄悄放入了自己的杯子,打算演一出苦肉计,到头来就离两国战争不远了。
可就在他的酒杯要沾到嘴唇时,酒水中激起了一点点涟漪。玄武神君最先端起一杯酒。
一直到喝完了很长时间,二皇子都没有感到中毒的疼痛。
毒被解了。
若不是那年头注重形象,为了不给仙界留笑柄,要谈吐儒雅,否则,二皇子一定会一句“孟德”飙出嘴边儿的。
一看对面的玄武神君,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颗黑色棋子。两指巧妙一错,棋子的弹跳方向和距离都在掌控之中。
冷静、冷静、冷静、这是仙界酒杯,很贵,赔不起,得不偿失,动干戈还显得不占理儿。
二皇子的内心如是说。默念几遍,可算是没把手中的酒杯捏碎。
直到宴会结束,二皇子也没什么实质性收获。于是只好一边与白虎神君喝酒一边伺机找茬儿策反。最后,反倒是想灌醉白殷的那一方喝的烂醉,由神志极其清醒且千杯不醉的白虎神君一路亲自“护送”出了仙界。
失策!失策!二皇子酒醒后内心不由大叫。
伊和紫禁城御书房——
天君看了看手中书仙的折子。本来是想查典籍这事儿交给书仙就不会让多余的人知道,毕竟一个神官儿每天出入藏书阁,不仅书仙会起疑,说不定其他言官也会趁机弹劾弹劾,再把白虎神君这件事儿抖搂出去,尤其是魔族现在还盯着呢。但书仙自己每天泡在藏书阁里就没问题。
只是现在书仙无功而返,就连易节仙师那里也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得到反而还抖搂出去什么不得了的事儿发生了(如果不是特殊情况是不会惊动易节仙师的),得提醒提醒他俩儿注意嘴上有闸。
从宴会表现上来说,白虎神君这画虾的举动倒也证明了自己与魔界没关系。那现在她的身份危险期可以解除了。只是这功德到底圆满在哪里了,还有待查明。
一丝灵力附上四方守阵。
“玄武神君。”
“臣在。”
“令绒殿已经装修完毕了,白虎神君也可以搬离穆敛殿了。”
“是。臣明白。”看来白殷的特殊期已经过去了。
“这几日真是辛苦爱卿了。”
“无事,举手之劳罢了,能为陛下效力分忧实属臣的荣幸。”
切断了连线,玄武并没有去通知白殷,只是吩咐左右给白虎神君备些乔迁礼物去。
果然,没一会儿,白殷就兴匆匆的跑来找洛言,告诉他天君陛下刚刚下诏令说他可以搬到令绒殿去了。
“这几日真是有劳关照了,多谢,洛言。”说罢白殷还要俯身鞠躬。洛言赶忙拦住她:“你现在是四方守神之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白虎神君,这等礼节除了面见天君外就不要行了。”
白殷僵硬的停住了。是呀,她现在已经成仙了,而且还是个不得了的仙,已经不过那种山海森林中弱肉强食的生活了。
那好,不行礼也罢。“不折腰便是,我只是单纯来到个谢。”白殷说完便高高兴兴的走了。
玄武神君唤来侍从。“把前些阶段儿点上来的侍从挑一些给去给白虎神君送去吧。”
白殷来到令绒殿,堆积如山的礼物一时间以为自己花了眼。随即又想起玄武神君的话语来——“你现在是四方守神之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白虎神君。”怪不得有这么多厚礼。
飞升成仙就了却前尘,山水田园,不问官场了?未必哦。
十日后——
魔界——
二皇子宴请四皇子。满院的人心道这简直是大写的鸿门宴,四皇子乐呵呵的赴宴了。
“二哥,听闻前些日子有个魔界使者去仙界赴宴反倒被灌醉了,是真的吗?”这个时候居然敢提这事儿,这不是存心找茬儿吗?更何况他现在势力还不够,朝野中大多数人都被二皇子收买了去,四皇子根本无法与二皇子光明正大的宣战。全魔界谁不知二皇子阴毒狠辣,贸然这样说,不是找死吗?四皇子心智果然愚钝,众人心道。
果然,二皇子僵住了,笑容虽然得体和煦,眼神早已剜了四皇子三千刀。但嘴上不能出事儿:“是吗,那看来是二哥消息滞后了,有这等令人捧腹的事情,二哥竟然没有第一时间知道,还要四弟告诉呢……”
就连在场的婢女都默默为四皇子选了是要在史官笔下遗臭一百年还是一千年了。
可四皇子好像全然不知,依旧就前些阶段儿的白虎飞升庆典高谈阔论。
二皇子只得拼了命忍住当场凌迟了这个愚蠢四弟的冲动。
宴罢。
第二天清晨,魔界四皇子被发现醉倒在四方守阵东方边界前,于当晚没了呼吸,浑身湿漉漉的像被水浸过。身上共有上百处剑伤,好像沦为了出气筒。